「他不理我了。」楚惜情帶著濃濃的鼻音說著︰「他生我的氣了。梅香,我做錯了嗎,現在我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心里好難受。」
「這事,奴婢也不知道怎麼辦啊。您都被他看了,還說不嫁給他,他不生氣才怪呢。可是,既然小姐你不想嫁給他,那不是正合意嗎,干嘛這麼傷心呢?」
梅香覺得自己腦袋不夠使了,這都是為什麼啊,簡簡單單的事情怎麼就弄得那麼復雜?
「我不知道,梅香,我一定是瘋了——」
梅香蹙眉︰「小姐,你喜歡顧侯爺嗎?不然為什麼要傷心呢?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嫁給他呢?這不是很好嗎?奴婢不明白您到底在想什麼,顧大人好像一直沒有傷害過小姐,您去找他說清楚,不就好了嗎?憬」
「我喜歡他嗎?」
梅香驚愕地看著她︰「不是喜歡,那為啥小姐為他傷心呢?」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這個當丫鬟的倒是看得清楚膿。
為何要為了他的離去而傷心呢?
楚惜情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她是在乎他的,或許這份了悟來得太晚,而她又太過退避,一味地抗拒,到如今似乎兩人之間更是關系降到了冰點,她才明白。
此刻的她是軟弱的,不自信的,「太晚了,他肯定不會再理我了。如果我去找他,那要我說什麼?難道要說讓他為我的清白負責?我,我沒那個臉。」
她患得患失地想著可能出現的場景,隨即在一種悲傷的氣氛籠罩下,整個人沮喪起來。
梅香不知道為啥平日楚惜情處理家事或者商業上的事都能雷厲風行的,但偏偏在感情上,她卻總是躊躇不前,怕東怕西的。
「您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只要您去找他表白了,或許侯爺一時會跟您制氣,但是他總是喜歡您的啊,怎麼會不理你呢。而且,姑娘你到底在怕什麼啊?」
「梅香,我怕再次投入感情,如果他也負了我,我會受不了的。」
梅香愣了下,她抓了抓頭發,「這是因為朱公子?奴婢看您不在意他的樣子以為您根本不怎麼喜歡他呢?怎麼,他讓您都不敢相信男人了?可是朱公子又不是顧侯爺,侯爺他不是那樣的人吧?再說,將來的事情,誰知道呢,總不能因為怕卡著喉嚨,都不吃飯了吧?」
楚惜情苦笑,她搖了搖頭。
朱昂,她早就不在乎他了,給她致命傷害的是董其玉那個混賬東西。
梅香又怎麼會知道她上輩子受的傷害?
可是,她說得也對,顧淵不是朱昂那種輕薄的性子,也不是董其玉那樣的騙子,他是不會像他們那樣對她的。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就像個小刺蝟一樣,一旦受到點傷害就會縮回去。
「我去找他,他會不會不理我?」
「不會的,而且,現在這樣了,您也不可能就什麼都不做吧。」
楚惜情沉默了一會,頷首道︰「那我,我今天去找他?」
她心里的煎熬幾乎讓她沒法想別的事情,現在滿腦子都是這事。
與其等待下去,她想還不如現在去說清楚。
「可以,姑娘正好可以起來洗漱下。」
楚惜情應了,才剛起來,準備去洗漱,忽然窗戶被什麼東西給撞開了。
「什麼東西?」
梅香過去一看,忽然在地上拾起一塊包裹著紙的石頭。
「呀,這是哪個混蛋居然扔了塊石頭進來?」
她把紙拿開,見居然是封信,上面還寫著楚惜情親啟的字樣。
梅香驚訝地把信封遞給楚惜情,探頭朝外看去,除了看到來來往往的楚家的僕婢,並沒有看到什麼外人。
這里也是二樓,不知道什麼人有這麼大的力氣居然把窗戶給撞開,扔進了石頭。
楚惜情打開信封一看,臉色頓時白了下來。
縴縴玉指似乎無法承受那薄薄的紙張的重量,她的手顫抖了起來,那張紙就飄然地從她指縫之間滑落,輕飄飄地落在了地板上。
「姑娘,怎麼了,這是什麼人弄的信?」
梅香發現楚惜情的表情不對勁,整個人似乎一瞬間呆住了。
她上前拾起了那張紙,看到上面的內容,頓時啞然。
信是顧淵寫的,送給楚惜情。
「他說以後讓我都不要再去找他了,他不想看到我。」
楚惜情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完這句話,聲音有些破碎。
「梅香,他不想看到我。」
她剛剛鼓氣的一點勇氣瞬間消失了,想到可能面對他如同對待陌生人的眼神,她就覺得心里說不出難受。
「小姐,這只是氣話,你不要難過。而且,這也不能確定就是顧侯爺寫的吧?」梅香有些無力地安慰著。
現在她也覺得這話沒什麼底氣。
這如果不是當事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
「你別安慰我了,梅香。」
楚惜情跌坐在椅子上,捂住臉呢喃著︰「他不想見到我,肯定是討厭我了。也許他已經決定再也不管我了。是呢,如果是我,這樣三番兩次的,心里也會氣憤吧。也好,我都不知道怎麼見他,要跟他說什麼。」
「這只是氣話,不當真的。」
「別說了,既然他不想看到我,我不去見他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她的仇還沒報,感情從來都不是她重生之後的目標。
只是忽然如同兩條平行線,交錯的光點,在她心里投下一點光芒。
「別這樣,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呢。哪有功夫管他?」
楚惜情笑了起來,只是在梅香眼里,那笑容比哭還悲傷。
她心里也難受起來,上前摟住楚惜情。
她可憐的小姐,生在這樣的家庭,有著一心要害死她的繼母和姐妹,時時刻刻都得打起精神。
她也才十五歲,稚女敕的肩膀卻要承擔這一切,她是最清楚自己的小姐有多累的人。
甚至在此之前,她連自己的婚姻都沒有功夫去管。
「小姐,奴婢陪著您,一定能夠等到打倒大夫人那一天的。」
就在之前梅香朝外看的時候,卻有個身影很快離開了楚家,身形如鬼魅般迅速。
這人的身影穿過了街巷,投入了府河大街上一棟守衛森嚴的宅邸。一大早正在院子里練功的顧炎正心不在焉地來回看著,直到看到那人出現,才急忙沖了過去。
「怎麼樣怎麼樣,見到人沒有,信送過去沒有?」
顧炎急切地問道,搓著手,滿眼的興奮。
陳風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送去了,不過一旦都督問起來,此事三將軍你想好了麼?」
顧炎正興奮著,听他這話一說,頓時覺得脊背後面涼颼颼的,他訕訕地說︰「大哥又不知道。不告訴他不就行了。對了,她看了信沒有,什麼反應?」
「看了,很傷心的樣子。」
「哼,該的,這小丫頭騙了我們那麼久,害我們跟她稱兄道弟的,現在還把大哥弄得如此郁悶,怎麼也得讓她郁悶郁悶,不然她還真覺得大哥還會繼續慣著她呢!」
顧炎拿起手中的長槍耍了個槍花,只覺得自己辦了個大好事。
「你確定不是相反的效果?如果出了反效果,你自己去跟都督說去。」
顧炎愣了下︰「怎麼會呢,發帖子請她來,讓楚原去求,她如果真心想跟大哥在一起,一定會來的。我這只是讓她反省反省。」
「你們在這做什麼?」顧淵一身青色寬松練功服,見到顧炎一大早起來不知道跟陳風在說什麼,鬼鬼祟祟的樣子,像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顧炎立刻脊背一僵,給陳風使了個眼色。
「哥,沒什麼啊,我就是剛剛看到陳風,想試試他的功夫進步沒有。」
顧淵神情淡漠,哼了一聲︰「就你那功夫,比之陳風差遠了,還想試他?我看你是閑得沒事,過來陪我試刀。」
---遠目,惜情,乃真素個苦命的娃,親媽疼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