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專家都下結論了,哪還有什麼可說的?想自己風流倜儻,一介貴公子,如果被這些人當成混吃蒙喝的小混混,那要是傳出去,自己在海城的貴公子圈里還能混嗎?
他忽然感覺到丟人啊!
怎麼能相信一個連西餐都吃不起的小子信口雌黃呢?
想到這里,他恨不得對著田光踢上幾百上千腳。可這里是文明人呆的地方,他不能粗魯。
方子雄走出兩步,卻沒有听到另外兩人的跟過來的腳步聲。即刻回頭,卻見于曼和田光連動也沒有動,板著臉冷聲問道︰「你們兩個還不嫌丟人,賴在這里討賞嗎?」
于曼猶豫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夾住田光的衣袖,拽了一下,沒有拽動。嘆了一口氣,挪動開腳步,向方子雄靠攏;但是田光依舊沒有動,似乎根本就沒有听到方子雄說了什麼。
方子雄不悅地等待著,他沒有催促田光,因為田光的身份太低,根本就不配。但是如果自己這時走了,似乎覺得會失去什麼……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尷尬地站在那里。這時,他才體會到沉默是金,沉默更能讓他的身份杳然。
田光正在發悶,他眼神關注,鼻翼輕微地煽動著,嗅著四米多遠處牛扒傳來的味道。他在分辨著各種味道︰哪一種是牛肉味?哪一種是所謂的XXX莊園白蘭地的酒味?哪一種是香料的味道?
戴安娜牛扒的制作都要經過長時間的腌制,這個過程除了對牛肉要經過十幾分鐘的「按摩」之外,還要加入十幾種的調料。這些調料有的屬于外香型,例如特質的白蘭地酒、胡椒粉等;有的是不釋放香氣的,例如鹽、橄欖油、意大利可可粉、面包渣等。
田光要將這二十幾種味道一下子辨別清楚,然後記在心里,以免以後遇到了,不會被別人愚弄。但是能對上號的卻很少,原因是他嚴重缺乏這方面的基礎知識,
「為什麼會丟人?我爸爸說了,學習不懂的東西,不管你怎麼做,都不丟人。還有,為什麼非要吃了才知道它是壞的呢?難道‘聞’不出來嗎?」
田光忽然做了一個不理解的表情,前半句話,他詫異地看向方子雄;後半句話,則是對著卡由喬說的。他已經能細細聞出牛扒散發出的所有味道,盡管有些氣味非常的稀薄,但是也沒有逃過他敏感的鼻子。他知道,如果要是在昨天,自己絕對難以辦到。在心里,他已經知道自己被撞之後,身體發生了非常積極的變化。
方子雄沒想到這個新人還很軸!居然在外人面前,一點面子也不給他。這讓他這個老大還怎麼做?尤其旁邊還有于曼這個小狐狸精,要是傳回公司的話,真是好說不好听。
「哼!」方子雄鼻子重重地一哼,臉拉得比對聯還要長,正要發作,就見田光已經看向卡由喬,非常瀟灑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催促道︰
「請你們快點!我還有其它事情要做,在這里不能耽誤太長時間。」
食物變了質,除了品嘗之外,聞、看、模、經驗推斷也可以判斷得出。所以大家即刻和田光一樣,詫異地看向卡由喬。
尤其是田光說話的口吻帶有些許蔑視,這就變成了一種挑戰——「廢話無用,用事實說話」,其冷靜中帶著暗暗的嘲諷和看不起對方能力的話語,隱隱中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意味;尤其是嘴角帶著的那絲不屑,讓人感到十足的壓力。
王曉峰把田光的話翻譯了一遍,卡由喬一怔,仔細打量了一番田光之後,從西裝的內口袋取出一柄放大鏡,認認真真地研究牛扒的每一條肌理,每一絲紋路,甚至是上面的白胡椒細小的微粒都沒有放過。然後,將他特有的大鼻子貼近牛扒一厘米出使勁兒地嗅起來,鼻子尖幾乎都要觸及牛扒了。
會議室的人很安靜,田光雖然話說得很輕松,但心里卻並不輕松。心說,這麼大的味道,他離著那麼近,怎麼會聞不到呢?難道說他故意裝出來的……光腳不怕穿鞋的,我田光一介小白,輸了也沒得賠的,看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哼,我讓你裝不下去!」田光把心一橫,拉過座椅,「啪嚓」坐了上去,一只手扶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雖然,他對自己的鼻子雖然信心並不是十足,但是通他想過這件事兒,檢驗一下鼻子的靈敏度。否則,自己身上有個寶貝還不知道呢,那就悲哀了。
卡由喬研究了足足七分鐘,搖了搖頭。跟著其它三個洋鬼子也一一過目和過鼻子,甚至其中一個人用帶著手套的手指捏了捏牛扒,說道︰「涼的,模不出來,還是切開吧。」
卡由喬「嗯」了一聲,揮手示意王曉峰將牛扒切開。
王曉峰走了上去,熟練拿起刀叉。即刻,幾乎所有人的眼楮全部落在盤子中那塊牛扒上,仿佛是牛扒中藏著一顆碩大的鑽石似地。
于曼不知為什麼,馬上斜眼看向田光。
只見田光卻閉上了雙眼,閉緊了嘴巴,扶在椅背上的手背上鼓起了青筋,顯然心里有些緊張。
于曼不禁心道︰「這小子看來是在死撐!哎……何必呢?」
啪啪……會議室所有的燈全部被打開,亮度增加了一倍不止。
燈光下,王曉峰左手刀,右手叉,熟練地將牛扒一分為二,跟著又一份為四,然後放下刀叉,翻轉切塊之後,向後退了兩步。
所有的脖子就彈簧般被拉長,猛地伸了出去,有的似乎還嫌不夠長,連眼珠子都凸了出去。
剎那間,會議室靜默了。
只見四塊肉的中心處,暗紅色的肉絲附著著一絲絲的微綠色的毛毛。毛毛很細很細,只有近看才能分辨出來,遠看下只是隱隱泛著微微的綠線。
這綠線是什麼?
這麼弱智的問題相信沒有人問得出來的。
剎那間,會議室更加靜默。
靜默中,幾乎所有人的眼楮全都看向了田光。
「這……這……這怎麼可能?」忽然卡由喬打破這個靜默。
「哈哈哈哈~~這怎麼不可能?就憑你們也想和我較真?請履行賠償,向我道歉!」
田光從內心深處發出了笑聲。當王曉峰切開牛扒的那一剎那,比原來濃了幾倍的臭味就傳到了他的鼻子中,他那時就已經知道——他贏了!
他的笑,好不得意!
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但他知道自己後背出的汗水已經把襯衣浸透了,貼在脊梁上,冰涼。
卡由喬並沒有理會田光的話,一點也沒有因此而生氣。他听不懂全部的中文,王曉峰也沒有翻譯,他自然不知道方子雄在說什麼。但他的眼楮卻充滿著疑惑,漲紅著臉,結巴地用中國話問道︰
「田……先生,您……是用……什麼……方法……知道的?」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想起剛才這個老外那唬人的樣子,田光昂了一下頭,沒好氣地說道。
卡由喬被田光噎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但是依舊不死心,幾個大步走到田光的面前,「對不起!請原諒……剛才我……我的……無禮!我……」
田光站起身,伸手做了個捻錢的動作,打斷了卡由喬謙恭的道歉。
卡由喬似乎明白了,馬上從桌上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個信封,雙手捧到田光的面前。
王曉峰馬上在一旁說道︰「這是我們的賠償,2500元人民幣,請田先生點點數。」
田光哼了一聲,卻沒有去接信封。他側後方的于曼走了過來,一把接過信封,打開封口,抽出一小疊人民幣。但是,卻沒有發現VIP金卡,馬上問道︰
「金卡呢?你們不是說還有VIP金卡嗎?莫非你們說話不算數嗎?」
「不,我們說話向來是算數的。但是VIP金卡還不能就這樣給你。」
「為什麼?」
連方子雄都感覺奇怪,明明店方已經輸了,為什麼還不履行承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