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武微微點了點頭,帶著我進了帳子。帳內坐滿了英姿勃發的軍人,各個英氣逼人,停下了手中的酒碗回頭望著我。
「將軍,夫人!」震耳般的聲音赫然響起。
還好我經歷多,不然還真是被這群家伙嚇著。跟著霍武一路走向屏風後面,他獨自出了屏風。我跟隨著那道身影,霍武應該就坐在我正前方。端著桌上的酒碗,咕嚕咕嚕的喝著。
「將軍,前方之事想必已經知曉,那批匈奴人幾次深夜來我營內作亂,好在守衛森嚴……」
「嗯?」霍武鼻音重了重,那邊沒有了聲音。
我豎著耳朵听著,繼續說呀,我還想知道呢。
「將軍,一路奔波,來屬下先干為敬!」一個粗獷聲音的男子吼著。
「來來來……」一陣吵嚷之後便是酒盞踫撞。
軍人果然就是軍人,那股子男子漢粗獷的氣勢就是吸引人。但是男人喝酒也沒啥好看的,不說打仗的事我也沒了興致,昏昏沉沉的就睡著了!
晨起
我伸著懶腰,這一夜還真是夠累的,睡得也不是很爽,時不時的就會睜開眼看看身邊有沒有霍武,還好一夜安然無事,可是頭昏腦脹,眼楮也跟著不自在。
帳內已經收拾停當,桌案上擺著清淡的米粥和一疊小菜。外面一陣嘈雜,我掀開厚重的垂簾,哇……
不由得暗嘆,這種氣勢還真是第一次見。曾幾何時感受如此震撼場面的也都是在電視上,可是現在,嘖嘖嘖!還真是熱些沸騰。
威武神勇的氣勢,高亢的號子,整齊劃一的出招,還有那些猶如地動山搖的步伐。而,站在行軍隊中的翩然身影,我一愣,恍然回到了初遇……
惆悵萬分,不覺間竟然看直了眼!
「夫人」迎面一個侍衛,背對著光,陰暗的臉上毫無一絲表情。
「什麼事?」我對著刺目的光線,也懶得理會,蹲坐在帳子前無精打采。
「將軍吩咐,帳外風大,塵土灰大,請夫人進帳內休息!」那人彎下了身子,畢恭畢敬。
「嗯?」我有些搞不懂了,干嘛突然這麼好心?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成?切,才不要听你的呢,我愛在哪里就在哪里,不然就把我送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耐煩的擺擺手。
「夫人……」
還真是夠郁悶的,那個人就在我面前死盯著我,我不動他也不動。霍武,算你你狠!哼……我心不甘情不願的起了身,看看了面前的男子。心想,這累也是你累,不關我什麼事的呀,你願意在這里傻站著就站著吧,老娘我就是要在這里乘涼,怎麼地!
忽的,我又坐了下去。捋了捋掉落下來的發絲,瀟灑的擺好造型,繼續欣賞練兵。
「夫人!」
當做空氣,由著你喚吧,我就是要在這里。
「夫人!」
不對,我這個聲音還真是熟悉。我斜睨著眼在那個人臉上使勁的看去,白淨的臉上,一點疤痕都沒有。完了,我開始幻听了。難道是我太思念黑奴了嗎?曾幾何時,黑奴也是這樣喚我的,不免心傷無比。
被他這麼一鬧,沒有了興致,我訕訕的起身,回了帳子。看著桌案上的稀粥,也是胃口全無,躺在僵硬的榻前,抱著松軟的被子,繼續挺尸!
黑奴,好想你!
「來人」
霍武不知道何時進了來,听著這口氣是有事情發生。我也懶得去理會,每天跟個更年期大媽一樣,脾氣琢磨不透的,生氣是常有的,誰在意哦!
「將軍!」
「倒掉,再做新的……」
我望著霍武在垂簾外滿揮臂又放下,斑駁的黑影一閃一動,那力度一定不小,垂簾都被他的掌風帶動的搖晃了起來。
想著,哦,是早飯啊。倒掉?太浪費了吧,知不知道外面有很多老百姓都是吃不上飯的,還真是的,熱一熱就行唄!不過,我還真是沒有胃口,並且肚子有種翻江倒海的氣勢,突然好想吐!
「哼!」我正在難受著,霍武就出現了,還要死不死的冷哼了一聲。
我沒有理會,管你哼不哼呢,當做沒听見,捂著胃部,那里好似有東西在攪動,難受的很。
見我有些不對,霍武皺了皺眉,一股壓迫人的汗漬的味道逼近而來。「你?」霍武的關切好像永遠都只是半句話。
我嫌惡的推開了她,「離我遠點,好惡心!」我拿著被子捂著鼻子。胃里依舊抽搐著難受,難道只有一頓飯沒吃就得了胃病不成?太不抗造了呀!
「你怎麼?」霍武依舊皺著眉,萬年冰封的臉上卻掛著那麼一抹不易察覺的關切。
片刻後,「來人」霍武向後退了退,大聲的喚道。
「將軍」
「叫張曲過來」
「是!」
霍武在我身邊坐了下來,身上的鎧甲踫撞在堅硬的榻前發著空響。看著他,坐在那里,好似在思索著什麼,時而轉頭看了看我,在我身上搜索著什麼,又時而轉頭,時而搖頭,時而欣喜。
我在一旁看的雲里霧里,這個霍武腦子進風了?今天這麼怪,有種不好的勢頭在慢慢接近的味道。
「將軍,張曲帶到」
「帶進來」霍武起了身。
我也懶得理會,最近還時常的犯困,這不又開始哈欠連連了。霍武與那個男子在外面小聲的嘀咕著什麼,你們談你們事情去,我要睡覺,眼皮都已經打架了,管你什麼機密不機密的,我要睡覺。
哪想,一個陌生人鑽了進來。
「啊?!」我被嚇的不輕。
「夫人,莫怕,張曲,來給您把脈,您看……」張曲猶豫了,因為我抱著被子蜷縮在一角。
「把脈?」我又沒病,你們要干什麼。我看了看一旁的霍武,依舊是欠抽的表情,我撇了撇嘴,沒作聲。
「是」張曲重重點頭,手里的藥箱也跟著重重的晃了晃。
「啊,來的正好,你給我瞧瞧,為什麼我只有一頓飯沒吃而已,就覺得很不舒服?呃……」說什麼來什麼,我對著地面一陣干嘔。
哎呀,胃都要被我嘔出來一樣,這是怎麼了麼?
「將軍,依我看,不用把脈了」張曲捋著花白的胡須,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何事?」霍武走了來,看了看張曲,又看了看我,眉頭更是緊的撥不開了一樣。
「喜脈,確認無疑!」
我靠在一旁,已經沒了力氣。話都不想說了,可是張曲的話,就似那天雷轟頂,我差點背過氣去。
「下去吧!」霍武命令著。
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可是霍武,你也太TMD準了,就一次,中標了。我無語凝噎啊!我竟然還在天真的以為,霍武只是為了折磨我,這麼一次不算什麼。可是,事情嚴重了,嚴重到了,我一時間失去了方向。
好似掉落在萬丈深淵,黑漆漆一片。就在上一秒鐘,我還在幻想著能與黑奴再次相見,幻想著黑奴會把我救走。可是……
霍武在我對面,呆呆的看著我,突然走過來,抬起的手臂又放了下來,看著自己身上的鎧甲,尷尬的不知道要如何,在我身上看來看去。
不要看了,再看我就哭出來了。我的媽呀,我懷了古人的孩子,還是這個惡貫滿盈的逆賊,是我的仇人,蒼天啊!
「好生歇息,我去派人給你做吃的!」霍武火急火燎的出了帳子。
我獨自靠在一邊,異常的安靜。而此時,我第一個時間想到的就是,不能留!
狠毒也好,凶殘也罷,這個孩子不能要。一旦出生,他更會成為父皇和霍武之間利益的犧牲品,同樣是一個可悲的結局。
可是,在這個全是男人的營地,我要去哪里弄些能墮胎的藥材?出去采?那滿山遍地的草不都一個樣子咩?跑出去找大夫?還不如惹個大禍,叫霍武殺了我。但是,看剛才霍武那表現,應該是高興的吧,難辦了!
夜,萬籟寂靜。疲憊的士兵們早已經進入了夢想,只有夜晚的蟲鳴發著叫聲,回蕩在寬闊的草原。身邊搖曳的火光映著方許光芒。
我披著霍武特意跑出帳子給我的風衣。看著他奔回去的背影,我深思著,霍武,若時間從新來過,許是你我也不會是如今這般。那麼,此時你即便是與將士們研究戰略,也會想起獨自在外的我。但是,隱藏在我依舊沉默的表情的心,你可有看清?
身後的侍衛與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執拗的叫他行走在我的右手邊,只因為,左手邊那里,有個沒有任何人能取代的位置。
黑奴,你可好?
無邊的黑夜,濃重的壓過來,只有那些星光依舊頑強。我望著天空的繁星,閃爍而動。眨巴著眼,看著下方渺小的我。繁多紛亂,像極了我此刻的心情。
「夫人,已經很遠了」身後的士兵勸慰道。
「那你回去吧」
「……」那人沒了聲音,卻依舊听得見他的腳步聲。
離得遠又如何?就想霍武說的,我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嗎?呵呵!
晚飯實在是吃不下,可是胃里又在鬧革命。還真是夠受罪的了,原來有了寶寶竟然這麼難受。同時也很難過,我是個狠心的媽媽,狠心到不會叫他/出生。
「呃……」身後那人一聲悶哼!
我猛人回首,眼前頓時一個黑影閃進,嘴巴卻被捂著嚴實。然而,我卻未有掙扎,只因那股熟悉的味道,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