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首的時間總是太短,直到初錦上飛機場的那一刻,才猛然驚覺,她和月清玦似乎總是在分離,無論是哪種形式上的,都讓她無所適從的傷感。
「怎麼,又不高興了,是你要回去的,我可沒有趕你走哦,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月清玦為了讓凝重的氣氛緩解下來,故意調笑道。
初錦的小臉有些黯淡,眼眶也澀澀的,這個豬男人,再多呆個幾天也無妨吧?這麼快的急著為她收拾行李趕她走,玩兒什麼貓膩呢?嘴上雖然不說什麼,可心里絕對是不好受的。
這一點,月清玦也不是沒看出來,可既然下定決心要讓她先走,那,宜早不宜晚。
「果真舍不得我?那,給個離別之吻,如何,嗯?」月清玦故作輕松的擁住她。
果然是老流氓一個,什麼時候都不忘佔她便宜。剛剛才涌上來的別離哀思也隨之流失。
其他人都識趣的提著行李往安檢的地方而去,給他們小倆口留下單獨相處的機會,初錦卻不明所以的想要跟上前去。
月清玦無奈的搖頭,緊走兩步,從後面擁住她的細腰,不滿的嘀咕︰「這是不解風情的小女人……」
初錦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真想回過頭問他一句︰到底是誰要急著趕我走的?還說人家不解風情?
「好了好了,就這一點點的時間了,你這一走,我們可能真要好久見不到面了,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月清玦扳過她的身子,無比認真的盯著初錦。
話,當然是有的了,原本想好了的,可現在,一句都說不出來。
憋了許久,才想了出來︰「你晚上早點回會所,別一工作起來就拼命,注意自己的身體。」
想到前幾天晚上他回來時,那疲累的模樣,打心眼里疼惜,那還是她在的情況下,要是她不在,還不知道得到幾點呢,想想,就更加的不安心了,遂又補充道︰「早點睡覺,少抽煙,少喝酒,還有,不準通宵不回家。」也不是沒這個可能的,對吧?
月清玦安靜的听著,並不去打斷她,眼中那滿滿的笑意似要溢出來一樣,末了,才別有深意的反問︰「明白,說這麼多,是不是可以歸結為一句話,那就是提醒我要守好貞操。對麼?」瞧那一臉的得意和眼中的桃花泛濫,哎。
初錦在心中翻著白眼,這廝,簡直就是故意的!
負氣的甩開他的手,就要轉身走。月清玦又笑了笑,又趕上,語調溫柔的仿若天籟,「好了,跟你開個玩笑,還當真了,我都記住了,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會為了你和我們的寶貝,好好保重自己。你呢,你也要乖乖的听醫生的話,出門帶上幾個人,那邊我也都安排好了,之年會好好替我監督你的,可別動歪點子,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的。」
由于倆人靠得太近,初錦能清楚的從他的身上聞到薄荷的清新,和陽光的香味,令她想要就這樣靠一輩子。
可某男的碎念,顯然還沒有完,那柔軟的聲音,又再度清晰的傳到初錦耳畔︰「記住,每天都要給我一通電話,不為別的,就為了讓我听听你的聲音,知道麼?配合蘇醫生給你做檢查,有什麼不舒服的,立刻讓她知道。」
月清玦不再嬉笑調侃,而是很認真的扣住初錦的細肩,眼中的不舍昭然若揭,聲音在喧鬧的候機場內,絲絲縷縷的飄散開︰「我不在你身邊,要好好照顧自己。」似乎千言萬語,為的,也只是這一句。
一直被自己死憋著的酸澀,就這樣開始泛濫,初錦施施然的抬睫,只一眼便已望到了他的瞳孔最深處,那里,有自己泫然欲泣的倒影。自己已經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堅強,放得下。
同時也看到他眼中的不舍,和一閃而逝的哀愁,淡淡的,仿若薄霧,卻揮之不去,久久縈繞……
驀然,初錦覺得心房處鈍鈍的痛,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在周身蔓延,一陣心驚過後,才恍然間覺得渾身冰涼,就連手指尖都是涼的。那絕對不是離別的愁緒所能引起的,可到底又是因為什麼呢?如果相愛的人,能通曉彼此的心意,那麼是不是說明,自己感覺的,是他此刻的心境?
突然就被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所包圍,不經意的伸出手,想要去觸踫他,感受實實在在的他,冰涼的指尖,輕輕劃過他飽滿的額頭,英氣的眉毛,惑人的鳳眼,高挺的鼻梁,最後,乖巧的停頓在他微涼的唇瓣……
月清玦一把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笑意,恍若來自隔世,「瞧,還口口聲聲說我是流氓,現在呢,又是誰在對誰耍流氓?還帶動手動腳。」
初錦絲毫不理會,憂心的蹙眉,「玦,你向我保證,保證你不會有事,保證你忙完這一陣,就會好好的回到我身邊。」不知何來的這種不確定感,讓初錦的一顆心,懸的高高的。
月清玦一愣,隨即又恢復正常,伸手揉亂了她的發頂,「我說,寶寶她媽,你瞎想什麼呢,嗯?」說完,湊近她,朝她猛的眨眼。
初錦自然是逃月兌不了他這一招的,這男人眨眼的時候,所暗含的電量,那簡直能放倒一大片了!
不禁看得痴了,「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想要退後,卻被月清玦摟得更近,初錦緊張兮兮的看著周圍往來的人群,做了一個讓她萬分後悔的動作,使勁兒的吞了吞口水。她也是後來才明白,千萬不要再男人面前做出這種動作,那通常表示,你很願意或者正在等待被采擷。
月清玦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俘獲她的唇……
原本還帶著涼意的唇,兩相一接觸,火辣辣的感覺便蔓延開來!
初錦憑著僅存的意志力,開始反抗,使勁的掐著他的手臂,想要掙月兌開去,奈何他的手臂肌肉硬的跟石頭一樣,而且,跟他比力氣,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可這是在機場,周圍來來去去的這樣多的人,好像都在看著他們笑,好丟臉!
更更讓她覺著丟臉的是,自己好像漸漸被他的氣息給捕獲,慢慢的在沉淪,殊不知,他的氣息其實才是比眼楮更具殺傷力的武器,更有他的唇瓣,那柔軟若棉花糖的唇,輾轉在她的唇上吸允碾壓,高壓電波更是一波一波的流向她的四肢百骸,直接叫她的大腦死機,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初錦只覺著渾身被電的 里啪啦作響,毫無招架之力,更別說是組織反撲了。
「錦兒乖,張開嘴……」月清玦那低啞的聲音自喉間深處傳來,蠱惑著初錦,雙手更是肆無忌憚的作用在她腰間,催促、邀請!
初錦終是抵不過他如此猛烈攻勢,鳳眼迷離,水波蕩漾,心理防線一旦崩塌,那就是大勢已去。輕輕的嚶嚀一聲,便已徹底失守。
不得不在心中哀嘆,真是丟臉,真是沒有原則,真是,不爭氣!她居然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回吻他,在他嫻熟的帶領下,體驗那種緊張、刺激、羞憤的、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動情……
初錦只覺著過了好久好久,兩個人才戀戀不舍的分開,由于難舍難分的相纏,她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兩人嘴唇之間扯出的曖昧銀絲,而那不要臉的男人,居然還伸出舌頭輕輕的幫她舌忝去!
天,真是太se情了!這廝,簡直是個色胚!太誘惑了,殺傷力太大了!
初錦恨不能鑽進他的懷中再也不出來丟人現眼,可不可以讓陸伊曼他們看不見啊,還有七七,她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呢,不要把她給教壞了才好啊!
「好了,要登機了,你若再不走,我可就再不放手了嘍!」耳邊,傳來月清玦戲謔的聲音。初錦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靜下心來,穩住身子,一把推開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走。
如果她能回頭看一眼,必定會看到月清玦眼中濃濃的不舍和一閃而逝的擔憂凝重……
而初錦一步一步的靠近那以陸伊曼為首的觀眾,一個個的臉色曖昧,令她從額頭開始發紅,一路從臉一直紅到脖子根。
陸伊曼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胳膊,擠眉弄眼的笑道︰「要不要我服你一把,腳下走路發飄可不好!」
而七七則是側過身子,此地無銀的遮住雙眼,「我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看到……」
還是蘇醫生比較實在,很是體貼的拉過她的手,溫柔的笑笑,什麼也不說。
快要出門,初錦再一次回頭,月清玦依然站在那一動不曾動過,他身邊的來來往往,人聲鼎沸,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安然靜好,仿佛自己只是置身于空曠無邊的荒蠻沙漠,孤獨、寂涼。只一眼望去,就能在人群中找到他,高瘦卻挺拔,優雅矜貴卻也拒人千里……
月清玦輕巧的避開某人欲從後面拍上來的手,側首望向來人。
「去,一點也不好玩兒,老大,大嫂走,你也不讓我們來送送,真是,我們也不會跟你搶的。」滕冀嬉笑中又帶點正經的繞到月清玦的前面,擋住他一直跟隨的目光。
溫行昀也隨後跟上,眉間盡是疲累,這樣的場面,他最近實在不想看到,也沒有立場發表什麼言論,只能寄情于工作了。
「大哥,如果我們當中只能有一個人是可以得到幸福的,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老三,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多愁善感了,看來莫丫頭把你折磨的還沒有通透,倘若你死心了,也絕對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杜西文這時候也插上嘴來。
「我確實死心不了,她讓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你若是換做我,你倒是說說,你會輕易就死心?」溫行昀從鼻孔輕輕哼出這幾句,眼中的陰霾,足足可以使萬里晴空都失去顏色。
「好了!」月清玦阻止正要開口反擊的杜西文,「沒了牽掛反而更好,這樣我們就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做我們該做的事兒了。」
飛機上的初錦,還一直在想著那最後的一眼,她明確的感覺到月清玦的不一樣,那種真真切切的遺世而獨立。
「怎麼了,才分開幾分鐘而已,你就不能自拔啦?那以後的漫漫長夜,要怎樣去度過?」陸伊曼的話,雖然是用著調侃的語調說出來,卻也是含著無奈的勸解。
「這我明白的,可是,我總有一種感覺,仿佛我們要分離很久、很久似的,曼姐,你說,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初錦道出心中的擔憂。
陸伊曼胸中一滯,她當然知道初錦指的是什麼事情,雖然月清玦具體要怎麼做她並不清楚,可他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險,她是清楚不過的,所以,當初錦這樣問起來,一向嘴巴利索的她,竟也一時之間久久無語。
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傳遞,隱藏的不安,突然間如斯明顯。
經過一番斟酌,陸伊曼還是伸手緊緊擁住初錦,「不要胡思亂想,月清他在做什麼,自己心里有數,以前我是不敢說,現在嘛,他有了你,有了你們的寶寶,再怎樣,也會好好保護他自己的。」
初錦點點頭,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她人已經上了飛機,再無返回的可能,再說,她還得要好好的把他們的寶寶生下來呢。雙手無意識的護住月復間,喃喃自語︰「寶寶,爹地一定會好好的,是不是?所以,我們也要好好的,這樣,才不會讓爹地分心啊,他忙完,就會回來和我們團聚,你要乖乖的哦!」
初錦低頭和寶寶說著話,邊說,邊深情的凝望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其間惶惑和希冀交織的矛盾,令人不忍直視。
陸伊曼扭過頭,拂開眼中的淚水,心里頭也是惴惴不安,只能祈禱他們都平安無事吧。
回到寮城的日子,倒也不是太無聊,最起碼,每天到星光看著陸伊曼忙碌,就已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也不知怎麼回事,那個凌越勛最近倒像是閑的沒事干,每天都會光顧星光,且無論陸伊曼怎麼給他臉色看,都賴著不走,對陸伊曼更是罵不還口,甚至打不還手。有時還會用一種非常復雜的眼神盯著她,仿佛無奈又包容。
初錦隱隱覺得他們倆之間有貓膩,可每每提到這個問題,陸伊曼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不是說忙著去酒窖查酒,就是說看看還要添置什麼物件,總之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回避,由此,初錦的疑惑更甚!
有一次,初錦無意間說起這件事,在月清玦給她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豈知,月清玦突然很奇怪的來了一句,「果然還是便宜了那小子……」
初錦听得迷迷糊糊,卻也沒有深問,如今,電話已是兩個人聯系唯一的紐帶,且為了讓初錦少受輻射,月清玦更是每每都不足十分鐘,便掛斷。所以,她只得充分利用時間,享受一下電話中的溫存。
日復一日的等待中,初錦的肚子也是漸漸大了起來,等過了頭三月,她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腰間胖了一圈,而且每一次蘇醫生給她做檢查,都說,胎兒的狀態非常良好,這使得她很是欣慰,溪園上下的所有人,都把初錦當寶一樣的捧著,一開始的時候,每走一步,李管家都緊張兮兮的跟著,常常弄的初錦不知所措。不過大家也都是太在意她了,所以,她非但沒有覺著他們多事,還異常感到家的溫暖。
只是最近的反應很是強烈,吃什麼吐什麼,一天到晚,肚子里都是空空的,可為了讓寶寶能多吸收點營養,就是吐得再厲害,她也堅持吃,什麼都吃,吃完再吐,吐完又吃,如此反復的折騰,整個人的精神明顯不如從前,而這些,她都是瞞著月清玦,從不在電話中透露。
直到這一天,實在吐得厲害,以至于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腳下發軟,整個人直直的栽向了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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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在此向所有的媽媽致敬,她們都是世界上最最無私的人,大家說是不是?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