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澈當真是有好久都沒見到初錦,且不說他有多喜歡這個女人,單單是眼前這副美女品茶圖,就美好得叫他不忍心用任何言語去破壞。如果說他就是因為想念呢?她可會相信?
他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可面對初錦,他的脾氣真的好的出奇。不理會初錦那言語中的諷刺,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濃郁的香氣自喉間沁入肺腑,茶的溫度剛剛好,葉片的色澤也是青翠碧綠,湯汁更是順滑如絲。
「嗯,不知是茶好呢,不是是烹的好?」展澈漫不經心的瞧了眼恭敬立在初錦身後,那打扮中性的七七。腦中不斷搜尋這這樣一個人的信息,可是卻一無所獲。
這個男人永遠也學不會什麼叫開門見山,打開天窗說亮話,永遠是這樣拐彎抹角,試探試探再試探。
「當然是茶好烹的更好了,若展公子喜歡,我明日叫人給你送些過來。」初錦意興闌珊的放下手中杯,干脆躺進那舒服的沙發里,不再置一詞,等著他說明今天約她來的目的。
展澈被她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只好自我調侃的揶揄道︰「你這樣看著我,我會心慌的,可見,錦兒你對我的影響力有多大!」說完便笑,那笑意一看便是平日里拈桃花拈出來的。
初錦一下就想到在監獄里的安可,她在那里面受罪,可知這個男人在外面逍遙,他可曾有一刻想到過她?
原本的笑意凝結在嘴角,言語中帶著點冰雪的冷意,「不知道展公子在和其他女人調笑高曖昧時,會不會有一時半刻想到一個叫做安可的女人呢?」初錦的鳳眼緊緊鎖住他那英俊的臉,從他听到這個名字,那一瞬間的凜然,到一閃而過的不悅,直至現在的嵬然不動。
「你,什麼意思?」展澈知道自己只是在拖延,初錦能這樣問出來,定是知道了些什麼的。
說實在的,展澈這個人,在初錦看來,還是屬于那種比較感性的男人,雖然有時候很讓人討厭,可除了黑道上的交易,她幾乎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不入流的方面,包括上次把她騙去青禾幫,她認為,男人為了事業耍些手段也是無可厚非的。
所以,對于勸他去看看安可,初錦還是抱有一定信心的。
「如果你曾經對安可有過一點點憐愛之心,那麼,必定知道她現在的處境,抽個空去看看她,也不是很難吧?」初錦故意不去涉及月清堂和青禾幫的利弊關系,試著站在朋友的立場說出這番話。
展澈有兩秒鐘的愣神,似乎在揣度初錦的用心,一雙深邃的眼,試圖從她臉上搜尋到一絲陷阱的氣息。可惜沒有。
「她好像是你們星光的人吧?做什麼非要跟我扯上關系?」他這樣算是死不認賬麼?
「做了又不承認,展澈,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初錦的話中多了一絲憤怒,停了半晌,不想與他再磨嘴皮子,不耐煩道︰「你若是不答應也無妨,她想她的母親,讓我下次帶著她母親的近期視頻去,你若是還念及往日的一絲絲情意,便讓我達成她的心願!還有,我今日原本是不想來的,可我想知道,安可這樣做,到底值不值?你不要拿那種防備的眼光來看我,不是每個人每做一件事都要含著算計的,起碼,我不是。」初錦已經從沙發上起身,這個地方,她真是一刻都不要待下去。
剛剛要轉身,就被展澈叫住︰「等等!」
初錦身形一頓,一臉冷然的等著他的下文。
「呵,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再藏著掖著好像也沒什麼意思了,確實,安可的母親是我去安頓好的,我也可以讓你去見見,如果你想,把她帶去監獄看安可都無所謂。不過,你知道,我是個生意人,不會做無緣無故的投資。」如果非要這樣才能和她有所交集,那麼,初錦,那就這樣吧。
「你什麼意思?說清楚。」初錦的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蚊子。
「和我一起!」展澈也從沙發傾身而起,踱了兩步,來到初錦身邊,她發間散發出來陣陣洗發水香味,是那種清甜的水果香味,他頓時有些釋然,又道︰「你可別想歪了,我是說,我們一起去看她的母親,然後再一起去看她,這樣,大家都不能暗中做手腳,不用彼此不放心,你說呢?」
初錦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握成拳,說的什麼鬼話?簡直混賬!他還以為人人都跟他似的?深深呼吸一口,久久的不曾說話,罷了,只要他能去看安可,那她今天來的目的就達到了。
「就依你,定個時間吧。」初錦猛然回頭,卻見展澈已經立足在她身後,一臉沉迷,在遭遇她的眼色後,轉為神色落寞,退後一步。這又是為哪般?
初錦譏誚的撩起唇角,玩味的盯著展澈來不及撤去的尷尬,「怎麼?展公子,你怕我?呵,我又,不會吃了你。」這個男人還真是會裝。對了,好看的男人最愛裝了,這是她不久前得出的結論。
「錦兒——」展澈的聲音像是從外面雪地里飄進來的,飄渺而不真實,「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我,我是說,你對我有感覺麼?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簡直是越描越黑,煩亂的扒扒頭發,一副古怪又別扭的表情。
該死,他今天是怎麼了,好好的居然說出這樣話來。一時間,懊惱、不自在,將他整個人包圍,又有些期待對方的回答,簡直像個情竇初開的懵懂少年在向心儀的對象表白一樣,充滿期待的忐忑卻又懼怕被拒絕。
不是沒見過這男人失常的樣子,上一回不就是嗎?一會兒要跟她約會了,一會兒又是送花了,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的。現在又是玩什麼花樣?
受不了初錦懷疑的目光,展澈揉揉眉心,逼迫自己把一臉的誠意收回去,換上痞意十足的笑,「逗你玩兒的,這樣都騙不到你,我的演技看來是真不行!」
稍一停頓後,展澈有道︰「撿日不如如撞日,就今天吧,我正好有空!」
他這樣說,倒叫初錦一時無法回答了,側首瞪著他,竟然看不出他臉上有半絲的陰謀味道。
沉吟了片刻,不知到底要怎麼回答他。
邊上的七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怕初錦一個心軟就答應了,這男人看上去很不可靠的,而且他對姐姐有別樣的心思,那麼赤果果的貪戀!教人看著就不爽。
思及此,七七走到初錦身邊,故意把嗓子調高了一度︰「姐,一會兒還要到星光呢,剛剛二堂主還打電話過來問我你在哪兒。」這樣的提醒夠明顯了吧?
展澈眯起眼,望了眼初錦身邊的假小子,又見初錦遲遲不給答復,心下不免堵得慌,轉念一想,便懶懶的掀開唇角︰「既然你今天沒空,那就算了,不過過了今天你就不要再提出這樣的要求,我也是有原則的人。」他再賭,賭初錦會心軟。
果然,初錦不再猶豫,拍了拍七七的手背,「不要緊,你不是在我身邊呢嗎,他不敢把我怎樣的。」
七七急切的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被初錦的眼光喝斷。
由于七七死活堅持要自己開車去,所以,展澈只得妥協,不由再次扼腕,怎麼初錦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怪?
兜兜轉轉,初錦明顯已經完全不知身在何方,反觀在駕駛座的七七,倒是神色自,臉色戒備卻不失精明,雖然不認識路,可在展澈故意導航不清楚的情況下,竟然一次都沒有走錯路,反而把車開得穩當又快速,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展澈回過頭,望了眼後座的初錦,又望望七七,「你們是嫡親的姐妹嗎?好像不大像。」
七七是注意著路況,心中對展澈更是沒有一點的好感,堂堂一個青禾幫的太子爺,居然還有這樣孩子氣的時候?才不要理會他呢!
初錦倒是嗤笑出聲︰「像與不像都被你給說全了,那你還希望听到什麼樣的答案?」
展澈訕訕的咳了一聲,掩飾性的模了模鼻翼,自討了個沒趣,便不再說話,專心的做好他的導航工作。
終于,在一所看似一個古老的莊園門口停下。
這地方看起來果然是很難找到的,之前听木之年說,是有人把安可的母親弄進療養院去住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消失了,不想,卻是被他藏在這樣一個地方,不過看著周圍的環境,除了偏遠一點,倒也不失為一個清靜之所。
莊園里的僕人見來人時展澈,立即過來相迎。
此時的天空仍然在飄著細細的雪花,初錦從車上下來,進到莊園內,頭發上已是落滿了一層瑩白的雪花,臉上也是。
展澈插在褲袋里的大掌緊了緊,最終還是模出一塊雪白的手帕,拉住她的手臂,讓她停下,開始為她仔細的擦拭。那勾人的桃花眼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令初錦心頭沒來由的慌張,頓了一下,便紅著臉退開,附帶了一身的戒備。
展澈持著巾娟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愣了好幾秒,才默默的收回,小心的又揣回進口袋。
初錦別過臉,不是她對展澈的心思完全沒有一點知覺,只是她不願也不能明白,既然沒法回應他,那就不要讓自己懂,最好連想都不要去想,這樣,對大家都好。
一個婦人的出現,適時的化解了壓抑的氣氛。
初錦轉身望去,那是一個清瘦柔弱的中年女人,即使穿著厚重的棉衣,看上去也依然瘦弱,尤其是那雙毫無焦距的雙眼,大而空洞,不難想象,如果那里面能有神采,會是何種美麗動人。
「你就安可的媽媽吧?」初錦上前,從佣人手中接過她的手臂,將她引到一邊的真皮沙發上,坐下。
那婦人有些排斥生人的踫觸,一坐下,便抽出自己的手臂,疑惑的問道︰「你是誰?你認識小可?是不是小可的同事?小可呢,這樣久,她到底去了哪里?一直都不來看我……」話未說完,卻已是抽泣不止。
初錦被她哭得心里難受,無聲的詢問著邊上的展澈,只見他搖了搖頭。只好轉身摟著她無助的肩膀,溫柔的笑著安慰︰「阿姨,不要哭,小可她很忙,暫時沒有辦法過來看你,就快到年底了,她讓我過來看看,你需要些什麼,告訴我,我下次過來時,給你帶過來?」初錦抽出紙巾,為她拭淚。
安媽媽抽抽噎噎的,一直搖頭。
「我知道她工作忙,辛苦,可是難道連一點點時間都抽不出來嗎?只是來看看我而已,其他我什麼都不要。」她是在擔心,擔心安可除了什麼事。為人母的,總是這種心情,只要子女好好的。
「嗯,你看這樣好不好?阿姨,我給你拍一段錄像,你把你想說的話都說出來,就當小可就在你的身邊,然後我再把錄像帶回去給她,讓她給你打電話,好不好?」初錦邊安撫,邊示意展澈過來幫腔。
「阿姨,是我,您還記得麼?」展澈也走到安媽媽的另一側坐下,端起矮桌上的熱茶,拉起她的手,放到她的手心。
安媽媽立即听出他的聲音,「是,展先生嗎?」
展澈微笑的點頭,意識到她根本看不見,又補充道︰「是,是,阿姨,你的記性可真好!」
安媽媽很是友好的笑了笑,看來,他們都是小可的朋友了,她可以信任他們,不得不說,剛剛的提議,她很是動心。
「剛剛那位小姐呢?不是說要給我拍錄像的嗎?
初錦心頭一喜,趕緊向七七打了個手勢,叫她準備好。」嗯,阿姨,你先想一想要對安可說什麼,我們準備一下,好不好?「
初錦長長的嘆了口氣,還好,今天一天可沒算白忙活,終于有點收獲了。合上手中的DV,不覺困意又襲來,小小的打了個呵欠,將DV丟給了展澈。」你自己去看她吧,讓她打通電話給她的母親,如果有辦法,最好是將她帶回來,讓她們母女見個面,這樣,她的母親才不會懷疑,畢竟,十二年,不是一年兩年,還是得另想辦法,要想瞞,還得想輒兒。「說著便已是昏昏欲睡。
展澈見狀,把手中的東西放好,給初錦的座椅調了一個舒服的角度,拿過邊上的薄毯,輕輕的給她蓋上,自此,那抹高深難懂的眼色,便毫不遮掩的瞅著睡著的人兒,再也沒有移開過……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