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論陸伊曼到底是不是認真,凌越勛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听木之年說,凌家在C市可是名副其實的名門,凌越勛的父輩不論是直系旁系,在政壇上都是頗為有影響力的人物,而這小子自己也是極為爭氣,他能有今天的成績,也全都是自己努力得來,這次說好听是被警局放長假,實則暫時停職了。是因為他跟家里說過陸伊曼的事,很明顯,在那樣的家庭,不可能有自由戀愛的,婚姻,是必須的,愛情,那是浮雲。
原來,凌越勛不是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而是把自家的父母給氣著了,所以,他們通過關系向寮城的警局施壓,才導致了被迫休假的結果。
可在凌越勛看來,這也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就當放假了,倒是一心一意的跟陸伊曼過起了浪漫的二人世界,不論她是工作時間還是休息時間,兩個人像是一對連體嬰似的,形影不離。感情倒也增進不少。
其實,凌越勛早在心里感謝了他父母不知多少回了,若不是他們的逼迫,也許,追求陸伊曼的道路,還遙遠而不可知呢!她就是這樣的女子,逆流而上,越是遭到反對,越是不顧一切。他了解這一點,所以巧妙的將這一點擴大化,雖然這有點不地道,可也不失為一條捷徑。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一條捷徑在以後的道路上,給陸伊曼造成了多大的困擾,婆媳之間的問題,歷來都是婚姻中的大問題……
寮城的冬天,其實也還好,有點類似于江南,一直都不是太冷,雖然偶爾會飄雪,可那也只是象征性的一小層而已,時值已是隆冬,不知怎麼,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在即將要過年的時刻,還下了一場厚厚的雪。
只要是女子,恐怕沒幾個不喜歡雪的,初錦也如此,肚子其實已經隆起的很明顯了,可因為是冬天,穿的衣服多,她本人又比較瘦的緣故,所以,如果不是仔細的看,倒也不怎麼看得出來。
不知是受了月清玦的影響,還是自己原本也就喜歡,初錦的衣櫥里,最多的也就是淡色系的衣服,從里到外,都是。
陸伊曼就常常笑話她,說她這是夫唱婦隨,丟盡了新時代女性同胞的臉面,完全沒有自主。每每看到她對著月清玦的東西發呆,就會長篇大論的教育她,說是要獨立,雲雲。
初錦也只是好脾氣的笑笑,並不爭鋒相對的反駁她,因為自己確實想慘了月清玦,那種想念是別人沒法體會的,晚間的時候,她只能對著自己的肚子傾訴滿月復的思念。
可不是麼,孩子的每一次產檢,他都不曾參與,第一次胎動,他也不在身邊,不能跟她分享。雖然她都有做記錄寫日記,可那和親身經歷還是不同的。這個遺憾,看來注定是一輩子的了。
幸好,還有一干朋友在身邊扶持著她,葉媽媽也是經常來看望她,否則,她真不知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等待,漫長而又讓人心慌,生生的在耗費她的每一滴熱情和渴望,突然就討厭起手機和視訊這種高科技東西,如果沒有它們,她是不是就可以任性的溜到北京去找他呢?
年底的月清堂開始忙碌起來,听說最近青禾那邊又不平靜了,可知情的人都明白,那邊就從來沒有平靜過。展澈這個人,在初錦的世界里已經消失了快半年,可他似乎並不打算繼續沉寂下去,眼下,月清玦一時半會兒根本回不了寮城,所以,該出手的時候,還是不應該手軟的。
其實在初錦接到他的電話時,根本就不想要去赴約,可想到不久前,陸伊曼對她說的有關于安可的事情,她還是決定為安可跑一趟,不為別的,只為她那瞎了眼的母親。
那還是凌越勛無意間透露出來的,說安可和展澈的關系非同尋常。還有根據給安可伴舞的一些姐妹也說,她很有可能有一個關系極好的男友,因為她曾偷偷的上醫院打過胎,可她平日里的私生活還是很檢點的,並不是個隨便的女人,但那男人很是神秘,從來沒有听安可提過或是見到他來接過她。
如果那人是展澈,就可以解釋了,他一開始接近安可的目的就不純,可憐的安可卻還是傻傻的陷了進去。這一陷進去,就是十二年的有期徒刑,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間,都將在監獄里度過,那種絕望,是可想而知的。
初錦猶記得上次和陸伊曼去探監,那是好幾次被拒後,她們沒抱多大希望的一次探視,可不想,安可卻同意見她們了。
安可是戴著手銬出來的,穿著寬大的囚服,梳著齊耳的短發,頭發的顏色也由之前的紫紅色,被染回了正常的棕黑色,她的精神還不錯,臉上卻再也沒有了昔日的光滑幼女敕,擺在桌上的手,指甲月兌落、粗糙不堪,甚至指尖還有開裂的跡象。
陸伊曼見此情形,心里難受的無以復加,剛想上前握她的手,豈止,人家根本就不領情,索性將雙手放到大腿上,不再拿出來。她的淡漠,無疑讓陸伊曼更加的愧疚。
那天的安可只是提了一個要求︰「幫我去看看我媽,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看看她,不要把她帶來,給她拍一段視頻就好。」說完,就起身走了,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多看她們一眼。
初錦知道陸伊曼的感受,所以,這一次,她要去見展澈,安可為了他要吃十幾年的牢飯,難道他都沒有感覺的嗎?最起碼,去看看她,也是一種安慰吧?而且,她的母親是不是由他在照顧?
這是初錦第二次來九重天,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是展澈親自在門口迎接的。
從懷孕開始,初錦就幾乎不用化妝品,那肌膚卻依然出落得芙蓉般水靈,今天的她依舊是一身雪白的羽絨服,韓版的款式,長發高高挽起形成一個隨意的發髻,大方又不失俏皮,是一條顏色鮮亮的粉紅褲襪,配上一雙毛絨絨的雪地靴,往雪地里那麼一站,仿若就是一個誤闖人間的精靈,既賞心悅目又抓人眼球!
站在門口的展澈,努力的壓抑自己想要奔過去,抱起她轉兩圈的沖動,心中無限感嘆︰有些美麗,是不必要靠穿著性感、濃妝艷抹、搔首弄姿來表現的,可惜,這個女人她從來就不屬于自己。
初錦自下了車就瞧見展澈在門口相迎,心下不免泛起嘀咕︰這家伙,又抽什麼風?冰天雪地的,穿著一身西裝就站在外面,難道都怕冷的嗎?
七七將鑰匙拋給泊車小弟,大步的趕上初錦,自從自己的駕駛技術得到木之年的信任之後,貼身保護初錦的任務就完全落到她的身上了。這是對自己能力的肯定和信任,每日里的嚴陣以待是少不了的,初錦的安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比她的命更重要。
想到這一點,七七更是謹慎的跟在初錦的身後,一刻也不敢放松,尤其這個地方是青禾幫的地盤。
「許久不見,展公子的筋骨是越發好的讓人側目了!」初錦的雙手藏在寬大的上衣口袋里,在外的小臉,因剛下車觸及冷空氣,而被凍得有些紅,特別是挺翹的小鼻頭,紅紅的,尤其的惹人憐愛。
展澈的目光甚至沒有一刻是從她的臉上移開的,听初錦這樣一說,便听出她在諷刺他只要溫度不要風度了,嘴角依然是痞痞的笑,「錦兒這樣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擔心我受凍呢?」邊說,邊上前抖開臂彎中的披風,給初錦披上。
初錦不適應的攏了下眉心,不是沒接受過他的照顧,就是不喜歡而已,而且,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男人的動機不純。
站在她身後的七七幾乎是在看到展澈的目光後,就在心里下了定論,這男人,顯然是喜歡初錦。
初錦在他的面前立定,不著痕跡的將剛被某男披到身上的風衣給拿了下來,挑在指尖,「怎麼?展公子約我來,是要在這兒門口看雪吹北風,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麼?」邊說邊彎起唇角,將指尖的披風復又搭在他的臂彎。
展澈的眼神暗了暗,只是一瞬間,又恢復嬉皮笑臉,「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是無所謂的。」說完,自嘲的看了看那沾染了一絲她的氣息的風衣。
「呦,公子好興致,不過你找錯了對象,我雖然對你的調酒技術不是很待見,可還不介意跟你進去坐坐,哦,對了,我自帶了茶葉,不知展公子可有興趣陪我品品?」初錦變戲法似的從大口袋中掏出一小罐包裝精美的茶葉桶,握在手中晃了晃。
展澈伸手撫了撫眉頭,順便掩去唇畔那抹已經無法收起來的寵溺,「走吧,我說不過你。」事實上,他這里一早就備了從各地搜羅來的茶葉,都是頂頂名貴的好茶,她卻從來都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讓她知道。
跟在初錦身邊,第一件事便是要學會烹茶,七七也是如此,經過初錦的親自教,聰慧如她,已經盡得真傳。
初錦今日帶的是鐵觀音,因為她懷孕的緣故,飲茶也比從前淡了許多,蘇醫生不允許她天天飲,挑了幾種比較清淡的綠茶,一個星期喝個一到兩次,鐵觀音就是跳出來的其中一種。
初錦雙手捧起白瓷杯,將鼻尖湊近那裊裊升起的香霧中,陶醉的輕嗅,那恬淡悠然的容顏,令展澈一時之間失了神。
「展公子,今日叫我來,不會是想念我的茶來的吧?」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