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闖惡魔城 正文 原罪之章

作者 ︰ 周行文

過去的一百年里,許多人已經慢慢忘記了。在那黑暗的年代,有這樣一個家族的人。他們手持聖鞭,以血脈傳承榮譽,為驅散黑暗而戰。失落的英雄宛如傳說,在歲月里慢慢淡去……

人物介紹及名詞解釋︰

德拉柯拉︰惡魔城永遠的主角,強大的吸血伯爵,擁有無限的黑暗力量,整個惡魔城都是其力量的具化表現。自中世紀以來,漸漸成為了投奔邪惡者們召喚的對象。

夏洛婭︰教團組織禮拜堂的骨干成員,身材修長美麗的長發女性,因為身體素質很好能夠適應某種力量,自幼就被禮拜堂所收養,異常尊敬自己的老師。不太喜歡笑。

阿魯巴斯︰教團組織禮拜堂的優秀成員,自幼在禮拜堂的導師的教誨下成為對抗黑暗力量的戰士,一直很想保護自己視如妹妹一般的夏洛婭。

巴洛維︰創建了教團組織「禮拜堂」的博學老者,在黑暗的時代為了對抗強大的吸血鬼之王德拉柯拉伯爵而奮斗終生的教會貴族。

午夜的電光劃過穹空,烏雲在強烈的雷聲中凝聚厚重,天際的星和月光被盡數吞噬,只留下呼嘯的狂風拍打在城牆上。森林因月光拖曳得綿長的影子,也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見。延綿數百公里的土地上,只留下一個漆黑深黝的輪廓,靜靜遮蔽了夜色也遮蔽了生機。巨大的城堡宛如張開雙翼的巨獸,驕傲地君臨這個世界。

一次又一次。

一身漆黑禮服的銀發男子站在窗口靜默不語,眺望著慢慢融為一體的黑暗夜色,感覺自己的力量在屬于他的空間里蔓延。這樣的景象曾出現在過去的數個世紀里,未曾改變過。

一名老者站在男子身後,身披寬大長袍遮住了容貌和身材。老者雙手揣在懷中,背後負著一把巨大的鐮刀。閃電劃過的時候,照亮的老者的面容。枯萎到沒有一絲血肉的臉上掛著木然的表情,一雙空洞的雙眼閃動灼灼鬼焰,隨著銀發男子的目光注視著城外廣袤的土地。

「你感覺到了嗎?」男子狀似隨意地轉身,黑色的長披風高高揚起又落下,仿佛有無數的怒氣在其體內勃發。

「當然,偉大的主人。」老者的聲音嘶啞干澀,卻帶著一股強烈的自信,「我將在城堡最幽暗的房間里迎接他到來,正如您所希望的那樣。」

銀發男子沉吟了片刻,點點頭。

「好,你去吧。」

老者朝著銀發男子恭敬地躬身之後,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銀發男子再度轉身去專注那窗外的世界。在他眼中,這個世界的天與地,黑暗與光明,死亡與新生都不斷交替,卻代替不了某個種族所誕生出來的原罪。

那是猜忌、貪婪、敵視、無知、殘酷、虛偽和奢望所組成的,人類本性的一部分。

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家人,銀發男子兩腮的尖牙又慢慢變長了。

手中凝聚的力量打碎了高腳杯,如血的葡萄酒灑落在紅地毯上。

「貝魯蒙多家族……你們又將何時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很期待……」

喃喃自語的男子抬頭瞄了一眼牆壁上自己的畫像,畫像下方正寫著他的名字。

德拉柯拉伯爵,有史以來最偉大吸血鬼,最接近惡魔的男人,令這世界絕望的強大存在,此時在自己力量制造出來的惡魔城中靜靜等候著,等候宿命輪回的出現。

「這樣的等待,其實有些悲哀吧?」

嘆息之中,德拉柯拉伯爵的身軀在窗前慢慢浮起,融入屬于他自己的空間。

「召喚神官沙弗特吧,讓他實現自己的願望。」

虛無之中,沙啞的聲音應了一聲。手持鐮刀的死神為神官沙弗特所在的王座之間注入黑暗力量,讓本已隨伯爵大人成為半個不朽存在的沙弗特心花怒放。

「伯爵大人,請一定要蘇醒……」

出身教會的神官沙弗特並不知道伯爵大人此時的心情。曾經忠心侍奉教會的老者,年輕時曾經無數次流連在教會巨大的藏書庫里。贊美的話語和華麗的篇章在紙張上被後人書寫,他也稱頌著神的高貴與純潔。

隨著歲月的變遷,沙弗特領略了人間的冷暖,見識了驅逐異己的上位者,看到了流離失所的人,卑賤如狗的失敗者……曾如斯聖潔的神官甘心墮入黑暗,為復活德拉柯拉伯爵盡心竭力。

四年前布下完美的局,引誘里希特•貝魯蒙多進入惡魔城,成功控制聖鞭一族的血裔,一直到今日成功再度復活伯爵。神官沙弗特的一生,仿佛就此無憾。

直到一柄淬滿魔力的劍,刺破他幾近不朽的身軀。

守護在王座之間的沙弗特眼前出現了一名青年,銀發青年的面容里帶著冷酷和不屑,揮劍沖向神官。沙弗特以魔力撐起黑暗領域,卻被銀發青年輕易擊破。

「不愧是繼承了伯爵大人血脈的……」

來不及發表完自己的感慨,沙弗特的身體已隨著魔力滲入消散在空中。

有些惘然的德拉柯拉打開黑暗世界的門,將銀發青年吸入屬于自己的黑暗空間中。

「為什麼要為那些卑賤的生物向我發起挑戰?難道你忘記自己的母親是怎麼死的?」

「我當然不會忘記,可是母親也說過,如果人類真的錯了,那也是他們自己走向滅亡,並不需要我們的力量去左右!」

銀發青年幾近淚流的雙眼里,映著父親挺拔孤傲的身影。在雷聲陣陣中,他緩緩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劍。「以我母親的名義發誓,我要打到你!沉睡吧,德拉柯拉!」

「你和那些愚蠢的人類有什麼分別,我的兒子?連他們的神都知道,這些卑賤的生物擁有與生俱來的原罪,死亡難道不是他們最終的救贖嗎?」

「你根本不明白母親和我的心意!」

父子相殘的夜晚,遙相對望的兩道身影站在孤樓之上,看起來都是如此的孤獨和絕望。

…………

………

……

起源之章

年輕的牧師吞了一口口水,握著韁繩的雙手在風中瑟縮著,遙望遠方搖曳卻始終不墜的火光,終于微微吐出一口氣,在寒風中已經略有些僵硬的身體這才慢慢放松下來。

「兄弟,我們已經到了。」

放下韁繩,轉身對緊閉的車廂恭敬地說出以上的話,年輕的牧師自己也感覺有些奇怪。分明都是新晉的牧師,為什麼自己要對那個神情淡漠的年輕人如此尊敬,而那人也仿佛受之泰然一般。

——分明只是個帶著些行李胡亂旅行的年輕學者罷了。

腦海中閃過諸多奇怪的念頭,年輕的牧師拉開車廂門,讓馬車里的男子走出來。

狂風在這一刻驟起,吹起了兩人長長的披風,也吹動前端道路兩旁的火把。火焰卻依然沒有熄滅,頑強地燃燒著。

這是一條馬車路的盡頭,順著兩個人的方向向前不過區區數十米遠,已是被高大圍牆環繞起來的富麗殿堂。縱然在這淒冷的深夜里,整齊對稱的建築上依然亮起無數溫暖的燈火,照耀著周遭的一切。

「感謝你,我的兄弟,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從馬車上下來的年輕人面容俊秀中透著一股上位者才有的冷漠,雖然口中說著感謝,卻在面對這位年輕牧師的時候,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頤指意味。

拖著重重的行李箱,神情冷漠的年輕人下了馬車,身穿著樸素長袍他在燈火輝煌的建築下昂起頭,仰望著這座城堡一般的建築,淡漠的眼神漸漸化成了一種火熱。

「不必多禮,這是我該做的。」年輕的牧師對著年輕人合什祈禱,在冷風中縮了縮袖子,躍上馬車。那位豎起重劍的守衛騎士目光炯炯盯在黑衣長披風的年輕人身上片刻,轉而對著那位附近小教堂里的年輕牧師微微一禮,目送馬車掉頭沒入黑暗之中。

風吹動年輕人的長發,跳動的光芒照亮了走到了火把旁面容。面對一身肅殺的騎士,年輕人只是矜持地點點頭︰「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前幾日給大人寫信的巴爾。」

「現在很晚了。」騎士對這個神情多少有些驕傲的年輕人並沒有太多好感,「閣下已休息……」

年輕人笑笑,從口袋中掏出一只懷表,對著火光看了一下時間。

「似乎並不是這樣,此時他應該在禱告。」

輕松的言語中,表現出強大的自信和對此地的了解。面對態度有些固執的年輕人,重劍騎士猶豫了片,轉身輕輕搖響呼喚僕從的鈴鐺。

年輕人整了整自己的披風,臉上矜持的笑容更勝幾分。

不多時,有身穿白色長袍的司職者走出大門,面對年輕人行簡單的禮節,也不做聲,只是給出指引的手勢。

神情倨傲的年輕人朝著手持重劍的騎士微微一笑,跟隨白袍侍從緩步進入庭院之中。

重劍騎士想要說點什麼,卻在年輕人與火把擦身而過時瞳孔緊縮了一下。怒放的火焰在年輕人身畔陡然跳動起來,火苗違抗了風的力量,在空中團聚成一個熾熱的球團。

火球在空中緩緩浮動了片刻,炸裂成四濺的火花,回落到火把四周。火光依舊在風中飄搖,仿佛一切都只是騎士的幻覺一般。

被這一幕驚呆了的騎士扭頭看向那個孤單飄零的年輕背影,眼神之中的驚訝再也掩飾不住,長大了嘴半天沒有合攏。

年輕人隨著白袍侍者推開殿堂的大門,古老的木門沒有發出一絲響聲,大廳內的一片漆黑立刻吞沒了兩人的身影。相比這座建築外表的燈火輝煌,內里的黑暗讓人委實有些難以適應。神情冷漠的年輕人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感覺到聖堂之中散發出來的陣陣神聖氣息,終于拋開了平日的偽裝,虔誠且虛心地躬身朝著大廳躬身一禮。

白袍侍者抬起手,點亮了幾盞蠟燭。燭火閃動的同時,照亮了大廳內的一隅角落。那些包裹著肅穆的立柱在火光中擺月兌了黑暗的籠罩,更為這廣闊的大廳增添一分莊重。

「請稍候。」侍者禮貌地朝著年輕人微微行禮,轉身推開一扇樸素的木門,進入側廳之中。只留下年輕人獨自站在寂寞的燭火里,望著大廳中央的雕像等候。

面對著一切,年輕人的呼吸和眼神漸漸隨著燭火搖曳安靜下來。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年輕人已經習了這里所散發出來的獨特味道。站在燭火前,他的神情依然虔誠又謙卑,內心卻已變得如往常一樣堅定。

年輕人盯著銀飾燭台過了很久,白袍侍者才慢吞吞從里間走出,朝著他躬身再次行禮。

「閣下請您進去。」

年輕人站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將披風小心解開,遞給白袍侍者。這般鄭重地整理過自己被風吹亂的發鬢和面容之後,年輕人才踏著緩慢的步子走向那扇側門,輕輕將之推開。

門內是另外一個世界,狹長的走廊兩側豎著微暗的燈火,照亮了一條長長的通道。白袍侍者跟在年輕人伸手,手持他的披風和行李,拖著緩慢的步伐為年輕人領路。

踩在地毯上的感覺十分微妙,年輕人屏住呼吸,感覺著這里與別處不同的空氣。那些地面上的絨毯,融合了許多手工藝人世代的心血和努力,此刻卻只是被踩在腳下,看都不看上面妙曼的圖案一眼。

財富,權力,地位和榮譽……許多飄渺的字眼在年輕人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已經有些放肆了,頓時低下頭收斂心神,繼續跟隨著白袍侍者的沉重腳步。

推開走廊深處的一扇門,一團和暖的光從室內溢了出來,照在年輕人和侍者的臉上。年輕人在這片鵝黃色的燈光中,呼吸愈發凝重起來,小心地低下頭,在侍者的指引下走近房間。

寬敞的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張古木書桌,書桌的背後放著一把雕花的靠背木椅,一位身材佝僂的瘦弱老者穿著華貴的長袍坐在椅子上,正把手中的一本書緩緩放下。書桌旁壁爐里的火光映在椅子上,照亮了老者布滿褶皺的面容。

侍者將行李放下後,在老者的示意下轉身離開了。合上門的房間里只剩下年輕人和老者,木材的劈啪聲時不時在壁爐里響起,年輕人有些失神地看著眼前的老人,對方似乎毫無感覺地低著頭。

過了半晌,年輕人終于鼓足勇氣低聲開口。

「教皇閣下……」

低頭仿佛昏昏欲睡的老者猛然抬頭,早已被歲月侵蝕了的面容上,一雙昏濁的眼楮里射出年輕人也未曾有過的強烈精光。這一刻年輕人的心神俱被老者眼中的光芒刺破,剎那間一股從未有過的懼意和拜服涌上心頭,年輕人雙腿一軟,就要跪倒在地。

這只是瞬息之間的感覺,幾乎是年輕人尚未察覺到的瞬間之後,目光和壓力不再。老教皇的頭再次垂下來,呼吸依然有氣無力,干枯的雙手模索著手中的聖經,仿佛黑暗中尋找著什麼的盲人。

「我的孩子,你看起來好像處在迷惘之中。」

年輕人站在教皇面前,垂垂老矣的長者似乎連聲音也有氣無力,卻像能夠穿透靈魂一樣讓他為之顫抖。面對這世上最有權力的男人,倨傲的年輕人終于放下姿態。

「閣下,我只是來證實曾在信中說過的事,並沒有什麼迷惑。」

「每個人的迷惘都不一樣,並非此時此刻就會出現。」教皇的聲音听上去仿佛從遠處飄來,沒有一絲的感情,「我的孩子,你現在只是焦慮和擔心,但迷惘總會如影隨形,伴隨你今後的歲月。」

大約是覺得教皇的話太過肯定,年輕人沒有應答。柴火劈啪聲中,年邁的老者翻開了書桌上的《聖經》,指向《舊約》的章節低聲問道︰「我的孩子,你真的確定自己要走的路嗎?」

「我的心和身體早已獻給偉大的主。」年輕人朝著教皇單膝跪下,「請賜予我展現忠誠的機會。」

老教皇干咳了一聲,點點頭︰「說說你的見解吧,巴洛維。」

「我的研究成果如今只是初級階段,但已卓有成效。」年輕的巴洛維對教皇解釋同時已打開了自己那只旅行箱,「當年對抗惡魔的那個家族因為血脈和聖力的緣故,曾經擁有巨大的力量。我按照這個思路,創造了一種新的方式對抗黑暗。」

「你的信中已經提過。」教皇的雙手終于離開了聖經,「我對此並不懷疑,只是我想親眼見一見你。」

「您的睿智無人能比。」巴洛維的恭維誠心誠意。

「不要這樣說。」教皇無力地揮揮手,「過去近四百年間,我們曾經做過無數蠢事,以上帝之名。你可知道?許多人因失去貝魯蒙多一族庇護而絕望。幾十年來,無人不懼怕穿刺伯爵的蘇醒。為了尋找對抗德拉柯拉之法,不僅僅是教會,連貴族們也想盡了各種辦法。」

說到這里,教皇嘆了口氣︰「數百年前,歷任的主教們懼怕貝魯蒙多一族的壯大,無數次的刻意打壓,這一族都忍受過來直到今日。數十年前最後一次見到德拉柯拉復活,我還是羅馬尼亞地區偏僻山村的一名牧師……那也是貝魯蒙多一族最後一次出現在世人面前。德拉柯拉被消滅之後,這一族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上帝總是無處不在。」巴洛維低聲應道,「若死去一件事物,總會新生替代它的事物。」

「目前來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教皇吃力地抬起頭,目光落在巴洛維的右手上,「你的手上有奇怪的花紋,如果在貝魯蒙多一族的時代,這樣的印記恐怕就會被視為異端吧?」

「贊美我主的智慧。」巴洛維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研究階段,我也只能以自己做為實驗品。」

教皇努力坐直身體,一雙昏濁的眼楮依然毫無神采。

「那就展現你的力量吧,巴洛維……」

「遵命。」

下一刻,燦爛的光華在教皇的休息室內亮起來……

寂靜的長夜就這樣在狂風吹肆下過去了,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第二日教廷的主教們接到教皇的親筆信,承認一個新興的叫做「禮拜堂」組織,並允許其在教會勢力範圍內活動。這一舉動雖然讓不少人感到奇怪,但在教會頻繁承認各種研究對抗黑暗力量組織的今日,也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金發的年輕人巴洛維,就這樣走進了許多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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