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闖惡魔城 正文 03

作者 ︰ 周行文

失落之章數個星期過去了,禮拜堂的弟子們盡管四處活動,卻很少能找到關于有阿魯巴斯的消息。巴洛維焦急之余也在全力治療上一次儀式失敗給夏洛婭帶來的負面影響,從目前的階段來看,最大的問題並非身體上,而是夏洛婭似乎失去了一段時間內的記憶和某些感情。雖然對于「斬魔之劍」來說這並非壞事,巴洛維還是有些難以釋懷,尤其是想到多米納斯此時並不在自己手上。——如果讓夏洛婭繼承多米納斯,也許就不會有這許多波折了吧?縱然有著種種的無奈,此時最應解決的問題依然是如何尋找阿魯巴斯。經過上一次事件之後,巴洛維有些意外地發現阿魯巴斯的戰斗經驗已經超過了自己。這並不讓人意外,常年在外討伐各種魔物的阿魯巴斯本身就有著極強烈的鑽研精神,超過年邁的自己也是理所當然。縱觀如今的禮拜堂,唯一能夠真正跟阿魯巴斯正面對抗的人大概只有夏洛婭了。即使為了這個原因,也必須盡早將夏洛婭治好。終于治療也接近尾聲了,巴洛維看著自己眼中再也沒有迷惘的女弟子,有些憐惜地嘆了口氣︰「夏洛婭,你現在感覺如何了?」「我很好,老師。」大概是由于儀式失敗的緣故,夏洛婭的聲音變得有些空洞。巴洛維對此只能搖搖頭,嘆息道︰「唉……無論如何,你現在這個樣子都是阿魯巴斯造成的。不過那個人跟我們還是有著親人一般感情的存在,如果你能夠帶他回來最好了……」「老師,你有那個男人的蹤跡?」「是的。」巴洛維把手中的書合上,看著窗外的陽光低聲道,「在附近的一間廢棄修道院附近,有人看見過他出現。現在禮拜堂唯一的希望都在你手中了,夏洛婭,去把阿魯巴斯帶回來吧,還有他手中的多米納斯……」「多米納斯……」仿佛久遠的記憶瞬間被點亮了,夏洛婭有些激動地顫抖了一下,隨後恢復了平靜。「老師,我這就去修道院。」「嗯,那里魔物橫行,你要小心。」巴洛維低聲叮囑道,「小心使用刻印,如今你的身體雖然虛弱,卻能夠容納更多的刻印力量。雖然記憶已經失去了,還能夠記得刻印的使用方法吧?」「嗯,我還記得。」「那就好……」巴洛維有些頹然地坐下了,「這本就是個悲劇……我們要阻止更大的悲劇發生,你去吧。」夏洛婭朝著自己的老師躬身一禮,轉身離開了禮拜堂的研究室。翻過山才能到達的廢棄的修道院已經存在了近百年,在貝魯蒙多失蹤之後的歲月里,黑暗力量曾經幾次肆虐歐洲大陸。許多教會麾下的場所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這座修道院就是其中之一。禮拜堂在這里落戶數十年,也曾肅清過修道院中的魔物,隨後卻又因黑暗力量再度靠近人間被佔據。最後那里終于成了沒有人願意前往的所在。從這方面考慮,阿魯巴斯藏匿其中倒是很有可能。推開廢棄修道院的大門,一陣渡鴉之聲叫破了寂靜的午後,夏洛婭毫無表情地站在修道院庭院之中,仔細聆听著許多微小的聲音。即使記憶沒有了,戰斗的本能仍在身體里流動。挽起長發,露出背後殷紅的刻印,藍色長裙的少女走進了蠢蠢欲動的廢棄修道院。可能有生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的孤獨感覺,此刻卻覺得如此自然……夏洛婭振動雙臂,身體兩端生出了閃亮的長劍狀刻印,環繞著少女的身體,在空中微微顫動。閃爍的刻印照亮了黑暗,也吸引了怪物。少女隨意地揮動手臂,即有從地底爬出的僵尸被切割成支離破碎的一塊塊腐肉,散落在地上。越過毫無阻礙的狹長走廊,夏洛婭很快到達修道院的深處。在修道院最深處,漂浮在房間上空的刻印看上去洋溢著金色的美麗花紋,即使已經失去了大部分記憶,夏洛婭也知道這就是自己要找的東西。「被轉化成刻印的‘多米納斯’!」剛剛想要撩起長發吸收這股力量,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出現了,迅速將多米納斯吸入自己的手中。從黑暗里走出來的男子,帶著一絲輕狂的笑容,牢牢盯著夏洛婭。「你終于找到這里了嗎?夏洛婭……」「你,你是……」因為記憶的中斷,已經無法再想起往日細節的夏洛婭只能憑著本能去揣測,「你是儀式進行時的那個男人?你叫阿魯巴斯?」阿魯巴斯看著此時此刻的夏洛婭,冷笑了一聲︰「果然……失去了記憶麼?」「老師說過,讓我帶你回去,連同‘多米納斯’一起!」「喲喲,他還是願意那麼發號施令嗎?」阿魯巴斯搖搖頭,「不不,絕不可能。」「那我就只能用武力帶你回去了!」清亮而毫無感情的聲音中,環繞夏洛婭飛舞的兩道飛劍筆直朝阿魯巴斯射去,白亮的影子在空中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這樣的程度就想要帶我回去嗎?」阿魯巴斯的雙手揮舞中,一面巨大的鋼鐵盾牌在空中浮現,徹底擋住了劍形刻印的突刺。兩股力量在空中發出震耳欲聾的金石交織聲,激起了層層火花灑落在兩人之間。阿魯巴斯冷漠地看著夏洛婭飛身朝自己踢來的一腳,以手臂上的護臂輕輕格擋住,借力後退了幾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真是……記憶的失去讓你也沒有了活力嗎?那僵硬的動作,單調的攻擊……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那是因為你奪走了我的記憶!」「哼,你認為是這樣嗎?」阿魯巴斯朝地上唾了一口,「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回去的。你回去告訴那個男人吧,再見!」說完話,金發的年輕人在空中一躍,身體隱入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見蹤影。在這個他所熟悉的修道院里,夏洛婭的動作完全無法追蹤到來去自如的他。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夏洛婭才想起來應該回去向老師匯報這件事。離開之前,地面上的一張紙條引起了夏洛婭的注意。從紙條上看,標記上似乎注明了一個類似村莊的所在。「這是什麼……」紙上所描繪的山與河似乎是禮拜堂遠處的地圖,而在地圖上標注的這個村莊,應該也是一直以來都存在的地方。想到阿魯巴斯的神出鬼沒,夏洛婭面無表情地收起紙條,轉身離開了修道院。夏洛婭的判斷是正確的,地圖上所描繪的位置,竟然真有一處村莊。「這是……」靜悄悄的村莊,仿佛沒有任何人在其中生活過一樣,帶著和廢棄修道院別無二致的死寂。夏洛婭站在村口,仔細感覺著各種氣息,卻沒有任何一絲收獲。陡然,一股能量波動讓昂起了頭,毫無表情地朝著一個方向飛奔而去。只兩三個起落,夏洛婭已經站在了一幢民居前。閃爍的光輝是刻印獨有的能量印記,靜靜淌過的能量穩定而溫和,能量結晶匯聚成一方晶石,將一個老者徹底封閉在其中。看到這一幕,夏洛婭的內心不知為何仍是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只是挽起長發,以背後的刻印將空中的能量印記吸收進來。「拘束他人為目的的刻印……這也是存在過的吧?」雖然並不清楚這樣的刻印是從哪里來的,夏洛婭還是耐心等到刻印被吸收,印記中的老者恢復了知覺。「啊啊……太,太讓人欣慰了……」身材略微臃腫的老者在刻印完全消失之後,扭了扭身體,開口感謝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真的很感謝你……恢復自由的感覺實在太好了……」「你是誰?怎麼會在這里?」夏洛婭看著老者,以冷漠的口吻提出了問題。「啊……我,我是這里的神父,也是這個村子的村長……」老者看了一眼夏洛婭,「美麗的少女,感謝你所做的一切。在不久之前,我們這個村子才剛剛開始準籌建的時候,一個男人襲擊了我們,並把我們都封印在了奇怪的晶石里……雖然並不清楚他到底有什麼目的,但那種失去自由的感覺還真不好受吶……」「阿魯巴斯?」「啊,那個男人是這樣自稱過。」神父回憶道,「那個男人綁架了全村的人,好像去了叫監獄島的地方。你認識他?」「我已經不記得他了。」夏洛婭搖搖頭,轉身跑出村子,長發在她的背後拖出一條美麗的黑色重彩,「不過我會找到他,把村民都救回來。」「啊,美麗的姑娘,上帝保佑你……」探求之章「夏洛婭,你對刻印的感覺已經恢復了不少吧?」站在監獄到頂層的燈塔上,阿魯巴斯嘲笑地看著這個自己曾視如妹妹一樣的少女。強烈的海風吹起夏洛婭的長發,少女的面容美到了極致,也冷到了極致。「你為何不交還多米納斯?」「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可以給你一部分,讓你看看我的研究成果!」隨著阿魯巴斯的手松開,兩人之間的半空中出現了一道刻印紋理。淡淡的刻印符號,仿佛是從遠古走來的記憶一樣,微微蕩漾在空氣里。夏洛婭有些不解地看著這片刻印,唯一殘存的記憶讓她確定這就是多米納斯的一部分,卻並非完整的多米納斯。「這個留給你,我先走了。」阿魯巴斯在獵獵風中轉身躍下高高的燈塔,身影瞬間消失在黑暗的海岸線上,只留下回聲,「吸收它吧,回去告訴巴洛維,我已經研究出了如何將多米納斯轉化成刻印的方法!」雖然心中有著疑惑,夏洛婭還是伸手緩緩吸入了刻印,將多米納斯一部分的力量宿于自己的體內。在這種迷惘的時候,少女想到了寬和智慧的老師,她再度挽起長發,也循著阿魯巴斯的方向朝燈塔下一躍而出。禮拜堂的聖堂中央,巴洛維正在交集地等待著弟子的消息。「怎麼樣?找到阿魯巴斯了?」「我追擊他即將到達監獄島,在燈塔附近遭遇了。」夏洛婭如實匯報道,「但是他似乎已經掌握了如何將多米納斯的力量轉化成刻印,並將一部分碎片還給了我。」「啊?怎麼會這樣?」巴洛維有些吃驚,「阿魯巴斯居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嗎?」「老師請放心。」夏洛婭朝著巴洛維毫無感情地說道,「我會追回他,完成自己的使命。」「是嗎……」巴洛維嘆息一聲,「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全都拜托你了。」夏洛婭點點頭,沒再說話,轉身跑出了禮拜堂。僻靜的村莊里,神父和兩三名被夏洛婭救回來的村民正在竊竊私語。「那個男人好可怕……」「他做了什麼?」夏洛婭走近神父,冷漠地問道。「啊……你回來了?」神父和幾名村民看到夏洛婭格外親切,若不是夏洛婭吸收的那些封印的刻印,他們現在仍無法自由,「他們在說那個男人的事,好像他要抽取每個人的血液……這听起來太可怕了,就好像古代傳說的德拉柯拉一樣,吸血人的血液……」「阿魯巴斯,抽取人的血液?」夏洛婭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少女搖搖頭,「我會把所有人都帶回來,不過在這之前,告訴我監獄島附近還有什麼狀況?」「還有很多人沒有回來……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神父有些憂慮地看著那些空蕩蕩的房子,「其中還有孩子,不知道那個惡魔會怎麼對打他們……」「我知道了。」淡淡的聲音響在神父面前,夏洛婭的背影已遠在數十米之外。看著那個孤單削瘦的背影,神父有些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上帝啊……你真要讓這樣的女孩去承擔斬魔的重任嗎?」阿魯巴斯留下的痕跡依然非常明顯——淡淡的使用過刻印的力量,遍布在許多破舊的山路之間。夏洛婭仔細看著這些有著阿魯巴斯痕跡的地方,循著刻印力量的強弱,尋找著源頭。「在這里,囚禁著上大魔法時代的巨人,如果想要見到我,就先打敗它吧。」阿魯巴斯潦草的自己書寫在破舊的建築門口,紙頁隨著風不斷顫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飄走。這就是封印用刻印的力量,阿魯巴斯顯然是在用這種方式向著巴洛維和夏洛婭示威。「這樣的東西……麼……」夏洛婭面無表情地撕下紙條,將刻印的力量揮手抹去,一腳踹開腐朽的暗紅色木門。陳腐的氣息侵蝕著少女的呼吸,在黑暗之中,一個足有兩層樓高的身影隱藏在大屋的深處。夏洛婭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確定這里的空氣並不能給身體帶來傷害之後,雙手並攏,將兩肩的刻印力量凝聚起來,緩步靠近那個巨大無匹的身影。昏暗的房間陡然亮了起來,照出了厚實的青灰色皮膚巨人。雙眼微垂的巨人目光正死死盯著渾身散發出無窮魔力的夏洛婭,兩只被鐐銬牢牢束縛的手臂在空中猛然揮舞了一下,整個房間都隨著這個動作隆隆顫抖。 當一聲,一條鐵鏈已被巨人拉開。顯然沉睡了多年的巨人因某種力量而蘇醒,而這力量很有可能是阿魯巴斯帶來的刻印多米納斯。夏洛婭格外小心地一個飛身靠近了尚未完全清醒的巨人面前,雙手揮動,巨大的劍型刻印從天而降,筆直落在巨人身上!巨人的身體泛出淡淡的黑色光暈,雖然未能完全抵抗住這一劍的威力,卻也沒有受到什麼致命的傷害。痛苦地嚎叫了一聲之後,手腳上剩余的鐵鏈被巨人掙月兌開來,巨大的手掌朝著夏洛婭直撲而來。夏洛婭雙手在空中回旋了一下,無數飛刀形的刻印在身體隱隱浮現。後仰壓低身體避開了巨人的一掌後,那些凝立在空中的飛刀宛如無數道光芒,直入巨人的胸膛。巨人後退了一步,身體雖然傾斜了某些角度,手還是在空中無節制地揮舞了幾下。這些力量雖然不足以造成夏洛婭身體上的傷害,卻讓整個房屋的牆壁和頂棚發出了嗚咽。「想要毀滅這里結束戰斗嗎?」夏洛婭並不敢輕視巨人的智慧,在上古時代,這些種族的歷史和謀略遠超當今的人類。然而巨人的皮糙肉厚和它無形的黑暗力量保護始終是個大問題,夏洛婭手中的力量只是刻印而已,兩次看似致命的攻擊並不能造成對方的巨大損傷。看來眼下只有一種方法了。雙手並攏的夏洛婭,努力釋放出了多米納斯碎片的力量,隨即將這股力量逼近青灰色皮膚的巨人。動作很凌厲,巨人尚在捶打牆壁,多米納斯已經籠罩在它身上了。黑暗力量的保護在這一刻陡然柔和了許多,夏洛婭知道自己的猜測完全正確。沒有任何的猶豫,雙手再度分開,體內蘊藏的刻印力量被轉化成實體,所有的力量都被模擬成細劍的形狀,宛如一道閃電,突刺過巨人的胸膛。血色一閃而過。巨人再沒發出震耳欲聾的叫聲,夏洛婭看也不看這生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強大存在,踩著青灰色的皮膚越過了大廳,朝最深層的房間飛奔而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很久之後,才有沉重的坍塌聲隱隱在走廊里回蕩。「阿魯巴斯!」站在幽暗之中的阿魯巴斯看著夏洛婭落在自己面前,冷笑了一下︰「似乎對刻印的理解恢復了不少嘛……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仿佛力量已經恢復了似的,這有多好。」「為什麼要故意留下那麼多痕跡。」夏洛婭毫無表情地看著這個金發男子,「你到底想要計劃什麼?想要回去,或者逃走,你的選擇是什麼?」「我的選擇?」阿魯巴斯冷冷地看著夏洛婭,「我的選擇就是完成自己的使命!你看看你,為了多米納斯疲于奔命,為了追捕我,就好像小時候捉迷藏一樣,哭泣著尋找我的痕跡……」「小時候的記憶?」夏洛婭猶豫了一下,臉色依然冷峻,「小時候的記憶和感情都被你奪走了。」「是啊,不過無論如何你也無法抓到我,不是麼?」阿魯巴斯隨手拋出一樣東西,「你看,作為回報,我將這個還給你如何?」「!」淡淡漂浮在空中的,正是可以被吸收的多米納斯刻印的另一部分。雖然並非是完整的剩余部分,夏洛婭還是本能地挽起頭發,以後背的血印將其吸收到了身體里面。「你抓走那些村民是為了什麼?」「不為什麼,我現在不想解釋這些。」阿魯巴斯不屑地搖頭道,「不過你想知道多米納斯到底是什麼東西嗎?要不要我告訴你?」「多米納斯……是能夠德拉柯拉的究級刻印。」「是麼?」男人不屑的笑容更勝一籌,「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多米納斯到底是什麼東西的力量轉換而來?萬物的力量都能夠轉換成刻印,到底什麼樣的強大力量才能夠成為多米納斯呢?」「多米納斯的力量之源?」面無表情的少女臉上首次浮現出困惑,「是什麼?」「哼,你還不知道麼?」阿魯巴斯朝地上啐了一口,「這世界上,唯一能夠殺死德拉柯拉的力量,就是他自己……曾經在百年前沉睡的德拉柯拉,留下了殘骸在舊惡魔城遺跡里。在記載中,貝魯蒙多家族最後一次出現就是在那個時候,似乎有一個相貌和德拉柯拉頗為相似的男人也進入了惡魔城。自那之後,吸血鬼之王就再也沒有復活過,貝魯蒙多家族也消失了。」「雖然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這其實是件好事。」阿魯巴斯嘆息道,「如果就是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德拉柯拉也不會復活,一切都不會輪回,這樣就好了……不過德拉柯拉的靈魂還在,還有可能復活。為了研究對抗他的方法,就只好研究出用他的骸骨轉化出來的刻印,來消滅他的自身。」「你,你說謊!」「認為我說謊麼?」阿魯巴斯的身體慢慢漂浮到了空中,「如果是這樣的話,去向那個男人確認吧,他知道一切的真相。」剛剛吸收了多米納斯碎片的夏洛婭無法使用強大的刻印,只能看著阿魯巴斯漸漸消失在自己面前。這個男人似乎曾經和自己有過許多的羈絆,自己的記憶卻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少女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想起了自己的老師。也許這種時候,回去詢問自己的老師才是最明智的選擇。真實之章身體雖然凝固著不動了,夏洛婭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記憶力已經比昔日有了飛躍。她能夠想起數日前自己回到禮拜堂,竭見老師的情景。「沒錯,我是欺騙了你……」巴洛維站在自己的研究室里,有氣無力地看著弟子,「但是我並不是真的不打算告訴你真相。如果知道真相,恐怕會讓你更加迷惑吧?德拉柯拉的力量太過強大,我們只能依靠這種研究才有消滅他的機會。若非阿魯巴斯的阻撓,如今我們應該已經徹底消滅了德拉柯拉的靈魂,而不是在跟阿魯巴斯糾纏!」夏洛婭靜靜看著自己的老師,對方的解釋讓她有些釋然了。「我們費勁千辛萬苦,才從當權者手中得到了德拉柯拉伯爵的魂之器,如果能夠消滅它,這世界能夠安寧,我們禮拜堂能夠興盛,教會也不必再為黑暗力量煩惱。」巴洛維扶著書桌咳嗽了幾聲,「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你能將阿魯巴斯帶回來嗎?」「我一定會的。」這樣說著的夏洛婭,再次離開了禮拜堂,結果卻在這里遭到了阿魯巴斯的埋伏。從不對著夏洛婭主動攻擊的阿魯巴斯,這一次使用了他擄走村民們所用的手段——封印用的刻印。探索中的少女被四面八方用來的力量封印住了,眼前再度出現了那個男人的身影。兩人的目光相交,都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少許的異常。阿魯巴斯的眼神並不像夏洛婭想象的那樣冷漠,夏洛婭的目光也並非完全沒有波動。隔著刻印造就的晶體,兩人互相注視著,都沒有說話。「這一次,我不能再縱容你了。」阿魯巴斯低聲吼道,「我的寬容帶來了太多錯誤,現在是糾正這一切的時候了。」「你的目的是這樣麼?」夏洛婭很快意識到了男子的計劃,她能感覺到身體里的力量在飛逝著離開自己,「利用只有我能夠吸收多米納斯刻印的特點,讓我吸收了多米納斯的碎片,再加以研究,最後自己吸收它?」「正確!」阿魯巴斯的身體在瞬間扭曲了一下,蘊藏在夏洛婭身體里的碎片被他瞬間吸收過去,與他身上剩余的多米納斯碎片組成了一個完整巨大的刻印圖案。這股力量終于第一次在人的身上得到了體現,甚至連大地都在瘋狂地顫抖著。「啊啊啊啊啊……」阿魯巴斯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扭曲了一樣,隨著力量的增幅不斷瘋狂抖動著。發出聲嘶力竭吼聲的男子,在夏洛婭面前表現出了極其強烈的痛苦。「這就是多米納斯,這就是強大的究級力量……啊啊,好像被吞噬了……居然……」口中叫著不明意義的句子,讓夏洛婭生出了一絲絕望的感覺。雖然已經沒有了常人的感情,少女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已經遺忘的悲涼。她的心中,想起了老師在臨行之前交代的話。「多米納斯擁有吞噬人心的力量,精神力量弱小的人,最後會完全成為德拉柯拉的傀儡。如果阿魯巴斯走到了那一步,無法帶他回來了……就親手送他去極樂世界吧。」少女身體里的刻印力量,慢慢迸發出來,震開了包圍她的刻印結晶。面對眼前已經瘋狂的阿魯巴斯,夏洛婭後退了幾步,試圖最後一次喚醒這個自己熟悉的陌生人。「阿魯巴斯,你舍棄了老師,放棄了禮拜堂,背叛了所有人,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東西嗎?被德拉柯拉的力量吞噬,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你不會明白的……快逃,快點離開這里……」阿魯巴斯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冷酷的聲音,自那男子的體內發出。「想要逃走?沒有那麼容易……所有的人類,都是我們的家畜而已。」那個冷冷的聲音瞬間控制了阿魯巴斯,「一切都將毀滅,一切都將結束,就在這里,從這里開始!」「我已經感覺不到悲傷了。」夏洛婭看著已經完全被控制住的男子,靜靜地攤開雙手,「不過曾經有著同樣使命的阿魯巴斯啊,我會送你去另一個世界的。」隨著夏洛婭魔力的展開,力量激起了少女的長裙和黑發。宛如從夢境中走出來的少女雙手拱出一面巨大的盾牌,將阿魯巴斯射出的刻印力量完全擋在數米之外。隨後無數聖水從天而降,滴滴打在魔化的阿魯巴斯身體上。聖水澆滅了燭台,讓房間里只留下了刻印的微弱光芒。曾經是親如兄妹的兩個人,相隔著一張長長的餐桌,互相遙望著對方的雙手,不斷使用著刻印試探另一人的底限。這樣的情況並沒有堅持多久,夏洛婭的身體忽然輕盈地飄了起來,手中的刻印轉化成了一道長長的聖槍,卷起雪白的餐桌布,刺向阿魯巴斯。白色的桌布將兩人的視線徹底隔開,凌厲的刻印力量卻瞬間將其切成無數碎片,宛如漫天雪花飄零。就在這無數白色碎片之中,夏洛婭意識到了一件事。如果只是比拼刻印力量的話,自己的靈活程度固然要超過阿魯巴斯,但瞬發的力量和速度卻遠遠不及獵魔槍來得強大。想要制勝,必須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心中只是一閃而過這樣的念頭,少女的身體從餐桌下滑鏟而過,手中的刻印化作一柄巨大的鐮刀,在身體與餐桌平行接觸之際,一道銀光破開了長長的餐桌,也將自己帶到了阿魯巴斯的身前。匕首型的刻印隨著餐桌的裂開,瞬間出現在夏洛婭手中。一柄架在獵魔槍上,另外一柄則刺向阿魯巴斯的胸口。——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阿魯巴斯了,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惡魔。雖然並不知道內心深處為什麼會有這樣安慰自己的想法,夏洛婭的動作還是沒有任何遲疑。只是這一匕首並未造成男子的真正傷害,只是將他胸口的護甲刺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阿魯巴斯顯然也明白了夏洛婭的意圖,想要再度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並隨手從獵魔槍中甩出幾道刻印反擊,內心深處卻也有著一個聲音,仿佛在違抗自己的動作一般,讓他的速度比往日慢了少許。這少許的速度決定了一切。夏洛婭的身體在匕首失效之際徹底挺直,背後的刻印正對著阿魯巴斯的獵魔槍口,一股無可抵擋的強大魔力瞬間沖了出來,與阿魯巴斯射出的刻印力量相撞在一處。不知為何,阿魯巴斯的力量在此刻竟然弱于夏洛婭的刻印,一股尖銳的沖擊穿透了阿魯巴斯的身體,將他徹底擊飛出去。夏洛婭臉上仍看不出悲喜,只是飛快地跟隨著被擊飛的男子,一同落在房間盡頭。倒在地上的阿魯巴斯已經沒有了任何生的氣息,夏洛婭低頭模了模男子的脖頸,終于發出一聲應該是屬于感情的嘆息。「阿魯巴斯,你安息吧……」話音未落,一股奇怪的感覺自胸口不斷上涌,夏洛婭想要克制自己的身體,卻怎麼也無法控制那股暖流朝著頭頂緩緩流淌。雙眼的視野在這一刻竟然模糊了,眼前阿魯巴斯的身體隨著刻印的消散慢慢化為灰燼,自己的眼前竟也隨著慢慢變得一片漆黑。「這是什麼……」暖暖的光團中,許多影像的碎片像是剛才飛舞的布片一樣,在漆黑的眼前飄過。「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哥哥了,我叫阿魯巴斯……」「誰要是欺負你,就來告訴我吧。」「我們都將成為優秀的斬魔之劍,為了教會,為了禮拜堂。」「老師的話是正確的,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要保護你……」「你的身體即將成為多米納斯的容器麼?不,不能這樣……」「多米納斯發動的時候,不僅身體會消失,也容易喪失感情和記憶……不能夠讓夏洛婭承受這樣可怕的事,還是我來承擔吧。」「但是,你的素質……」「我會以努力補償上這些差距!」「好吧……」「那麼,老師請和我約定!」「好,在那之前請你去一個地方,完成一件任務……」……………………「這是回憶嗎?」「和之前老師的說辭不太一樣,阿魯巴斯並不是想要多米納斯的力量,只是想要保護我?我的記憶和感情並不是因為儀式失敗而失去的,老師說謊了?」「是的。」阿魯巴斯淡淡的聲音在夏洛婭的腦海中響起,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听過這樣平靜的聲音了。夏洛婭眼前浮現出金發男子尚未癲狂時的相貌,面容中帶著關切和熱忱,還有幾許憂慮。「阿魯巴斯?」「是啊,如今我的記憶和靈魂都融入了多米納斯里,也就是在你的身體里。」阿魯巴斯的聲音此刻溫柔無比。「為什麼會在多米納斯里?」夏洛婭不明白,「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大概是因為聖鞭一族的血脈在作怪吧……」阿魯巴斯聲音听起來有些唏噓,「我最初的想法十分簡單,如果能夠結束這個研究的話,就能讓你遠離危險了……因此我尋找了關于多米納斯創造之源的文獻,知道它是從德拉柯拉骸骨轉化而來。如果想要控制德拉柯拉的黑暗力量,想要控制多米納斯,必須尋找到貝魯蒙多家族的血脈才行。」「你找到了?」「找到了,那個村子里的人……那些因為某種奇妙因緣聚集起來的人們,他們的身體里都有貝魯蒙多一族的血脈。」「所以你擄走那些人,抽取血液,只是為了克制多米納斯?」「是啊……」阿魯巴斯自嘲地笑笑,「可惜沒有成功,最後還是被德拉柯拉的力量吞噬了。」「那麼……」「本來我和多米納斯的力量相撞,應該徹底消失才對。」阿魯巴斯解釋道,「但你因救了那些村民,在吸收刻印的同時也獲得了他們血脈中的因子,這才保全了我的記憶,能夠在你身體里重現。」「我大概理解了……但是因為失去了情感和記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保護我。」「你可能不太記得了……你對于我來說是怎麼重要的存在。」阿魯巴斯嘆息道,「不過這並不重要了,曾經付出的也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完成和我的約定,好嗎?」「約定?」「無論如何,不要發動多米納斯,無論如何,也不要使用那個刻印。刻印的力量太過強大,使用的代價就是發動者的生命。為了你自己的生命,為了我,請一定不要使用多米納斯,好嗎?」「我……我可以遵守這個約定。」「太好了,夏洛婭。」阿魯巴斯的聲音听起來終于有了欣慰的感覺,「如果是這樣就好了,一切都沒事了……夏洛婭,再見了。」「等等,阿魯巴斯……」雖然已經不知道什麼是感情,也無法體會悲傷的真正感覺,少女的眼淚還是順著臉頰緩緩流下來了。所有的悲傷,痛苦,記憶,和那些溫暖的事,都在心中淌過,卻怎麼也感覺不到其中包含的情感。這樣無力的傷感,讓少女在黑暗中佇立良久,不願離去。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勇闖惡魔城最新章節 | 勇闖惡魔城全文閱讀 | 勇闖惡魔城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