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瞳悠閑地侍弄著院里的花草,這幾天太後也不知又在搗什麼陰謀亦或者被她將了幾次,終于不再來找她的麻煩了,她樂得自在逍遙。
清理了一堆枯枝雜葉,轉眼已是中午,她直起身,伸了個懶腰,揮手讓一旁的閉雲和阿月去休息,自己則走到院子外的小竹林里。
竹林里很安靜,唯有風拂過竹葉發出的沙沙聲,走在林蔭小道上,她總覺得似又回到前世的大學里,斑駁的陽光透過樹縫灑在鵝卵石鋪成的樹蔭小徑,令人心曠神怡。
那是她唯一單純的校園生活,出了校門,即使再不願意,她也不得不回到那勾心斗角的家族中去。
媽媽的意外車禍,她的死亡……興許都是她那個百年大家族的內斗造成的,她已經無力再去追究,對于自己的死,她不覺得恨,反而認為自己終于解月兌了,在家族光鮮榮耀的外表下,那是一個怎樣骯髒齷齪的地方。
前世的爭斗麻煩隨著她的消逝而消失,她以為這一世可以平平凡凡地享受普通人的生活,哪知又卷入麻煩更甚的宮廷之中,好在這皇帝不賴,竟然真的一妃不納,讓自己能夠平平靜靜地度過與他約定的三年,隨他愛娶幾個老婆都跟她無關了。
雖是這麼想著,心底卻不知為何泛起了一陣微酸,她嘆口氣,在竹林里轉了幾圈便準備回去,剛轉身,眼角余光掃到一處暗影,她眯眼望了望,是一座頗為老舊的房屋。
她走近了些,心中疑惑,怎麼月寧宮里會有這麼殘破的房子?
房子共有三間,她推開左邊第一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氣韻深沉的佛字,只簡單地寫在一張蒼白的宣紙上,依舊有種讓人心寧的沉靜感。
看樣子類似佛堂,只是沒有木魚和佛珠之類的東西,就只掛了這張寫著佛字的宣紙和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屋子打掃得很干淨。
這個房子建的地方頗為隱蔽,平日里沒人會過來,可看這屋子年久,按說沒人打掃的話也該落滿灰塵才是,怎麼會這麼干淨?難道,這里有人?
退出佛堂,她又到另外兩間轉了轉,一間是廚房,擺著一應用具,此時卻積了厚厚一層灰,另一間是寢室,里面有張僅容一人睡的床,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銅鏡和一把普通的木梳,除此再無其他,看樣子這里曾住著一個女人,卻不知道是誰。
走出寢室,她又走回佛堂,在里面兜轉了一圈,也沒什麼發現,掀開那幅字,里面也只是普通的牆壁。
「我原想著有什麼機關暗道,看來是沒有了。」除了這個屋子,其他房間都沒有動過的痕跡,所以她才斷定若是有機關也肯定藏在這個最為空曠的屋子里。
越是一目了然的地方越是有秘密,這是她的一貫經驗。
她退了一步,坐在那張椅子上,再次環顧整個屋子,看看有沒有哪處漏掉,可四壁都敲了,光溜溜的一片,牆壁也厚實,沒有什麼空洞聲,難道真的沒有?
她失望地站起來,腳剛踏出一步,立即又縮了回來,臉上露出一絲喜意,果然有門道!
沒想到會在這,她一把移開椅子,半跪在地,對著椅子下的地方敲了敲,聲音有絲難以覺察的異樣。幸好她耳力過人,剛才踏在別處的聲音和這處明顯不太一樣,這才留意到這里。
只是怎麼打開?
桌子翻半天沒動靜,將目光落在椅子上,那椅子也搬動過,卻也不是開關啊。她往地上細細一看,猛然發現四個淡淡的方形印痕,兩深兩淺,若不注意,很容易看成灰塵,她提過搬開的椅子,發現那兩個印痕正好與椅子的四條腿的底座吻合,她再一次把椅子對著印痕合上去,想了想,按住那印痕較深的一端,用力壓了壓。
突然,一旁的桌子自動移開,原本擺放桌子的地方翻了下去,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開口。
她翻身躍入,四下里看了看,在漆黑的洞口下,有一枚凸起的石子,她按了按,頓時兩側飛出許多箭雨,直直朝她射來,她猛一個翻身又飛了上來,拍了拍胸口,靠,差點被射成刺蝟!
這到底是什麼人弄的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機關,剛一下去就是一陣暴射,再探下去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來。
她揚手一揮,一陣風拂過,桌子滑回原位,椅子也恢復原狀,但沈鳳瞳卻凝了眼。
目光再度落回堂前擺放的那幅佛字上,她分明瞧見剛才那一揚間,字幅飄了飄,那字上露出些許異樣的痕跡。
她飛身取下了那幅字,高高舉起,以攫取不同的光線。
這個「佛」字是以連體筆畫鉤成,力度深淺不一,不知是用的什麼墨,對著光竟能看出里面顏色深淺不同的點頓標識和一條圈繞著整個字的細若發絲的紅線,這個字看起來竟像一幅地圖,難道,是這地下通道的地圖麼?
她將那幾個短距離的標識認了認,記在腦中,發現其中帶有墨紅細點的標識中有一處正是自己方才觸到的地方,她再次躍入通道,試著尋找那幾個沒有帶紅點的標識,在剛才的凸起旁模到一個凹處,正好是半個拇指節深淺,摁了摁,上面的開關果然閉合。
從懷里取出一顆夜明珠,照亮了通道,她循著上面標識的最短路徑走去。
走了一會兒,前面出現好幾個洞口,那條路線應該是往左,再往前又出現了幾條路,沈鳳瞳忍不住訝然,這地下通道簡直跟迷宮一樣。
幸好她剛才找到地圖,否則準找不到回路。
有了前面的試探,後面的路走得順多了,不過一刻鐘時間,她已經來到出口處,她事先听了一會兒,確定沒人了,這才打開按鈕躍了上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厚厚的積灰和掛滿房梁門窗的蜘蛛網,入眼處一片淒清,原先的紅牆綠瓦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稀稀落落地灑了一地,看得出這里原是一座宮閣,只是沒了初時的恢宏氣派,有的,只是森森冷氣。
腦海中忽然躍出一個地方,難道這里是——冷宮!
這個冷宮很久以前就不曾住人了,難怪這麼森冷駭人。
正想著,忽然瞧見不遠處一道白影閃過,她立即提腳追了上去,冷宮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