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議事殿內,早已站滿了人。他們是摘星樓遍布全國的各大掌櫃,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抹莫名的興奮。但更多的確實一種無法言說的崇敬之意。
「老大,為什麼你每次來,都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呢!」南宮依然面帶微笑的望著林熙雯,而語氣卻有些不滿的情緒在里頭。
林熙雯瞥了一眼南宮,然後又若無其事的閉上眼楮。
「南宮,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林熙雯毫不吝嗇的夸贊南宮道。
「哎,論智謀,我南宮可比老大相差甚遠啊!」南宮輕輕嘆了口氣,詮釋著他心里的無奈之感。
林熙雯睜開雙眼瞪了瞪南宮,她豈會不知南宮此舉是故意做給大家看的。
老摘星樓主傳位給林熙雯的時候,她是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孩子,摘星樓內擁有較大資格的幾位元老,豈會臣服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剛開始,林熙雯會哭、會傷心、會無助。那個時候的林熙雯也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資格做摘星樓主。甚至有過一走了之的念頭。
幸好那時有南宮陪在自己身邊,給那時無助的她出主意、想對策。雖然那時的南宮也很小,甚至比林熙雯還要小上一歲。但就是這樣兩個小小的人兒,竟然讓那些妄自尊大、瞧不起她的人,漸漸的改變了對她的想法,直到另眼相待、直到心悅誠服。
要說論心計,林熙雯不及南宮,但是要論冷漠,南宮卻遠遠不及林熙雯。
其實他們之間沒有什麼相差甚遠,南宮早已知曉此事的困難之處,正好有人願意做這個冤大頭。南宮便放手任他們兩家折騰,靜等時機成熟。他就是看準兩家錢莊定兩敗俱傷,也許不需要等待多長時間,多則一個月少則十幾天,摘星樓必定坐收漁翁之利。
平心而論,南宮適合做一個謀士,而林熙雯卻適合做樓主。
當然,老樓主李青雲也看出了這一點,讓林熙雯繼承摘星樓主的同時,也讓南宮坐上了摘星樓的副樓主,李青雲一直都相信林熙雯有南宮的輔佐,她一定會把摘星樓做的更大更強。
結果,事實還真是如此。
而南宮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只不過是因為有些驚訝林熙雯,竟然會跟他想到一起去了而已。
南宮察覺到林熙雯滿是威脅的眼神,不由一陣心虛。順勢扭過頭去故意不去看她。
「罷了!南宮你繼續說,說些重點的,我時間有限。」林熙雯見南宮故意躲閃的眼神,不由心生無奈。也就不想追究他什麼了。
「是!」南宮輕輕應了一聲便開始念了起來、「七月三日芙蓉樓上交五十萬兩,七月四日逍遙居上交六十萬兩,七月五日順興賭局上交一百萬兩,七月……,這一個多月總支出五百萬兩,總收入三千萬兩。」
直到南宮把這段時間的支出和收入,一一匯報給林熙雯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
林熙雯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她已經全部了解了。
「好樣的,南宮你做的很好嘛!摘星樓有你在我也放心了。」林熙雯從主座椅上站起身來,緩緩的踱到南宮的身前,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雖然像是在夸獎下屬一般,但是南宮听得出來,林熙雯的話中不只有贊賞更多的是感激。
「客氣,這些事是我南宮應該做的。」南宮本想抬手拂去林熙雯臉上的碎發,但又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些不合適,便把已經稍稍抬起的手臂移到嘴邊,極其嫵媚風騷的掩嘴輕笑起來。
林熙雯見狀很是無奈,這個、這個南宮啥時能變得正常一些。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現在必須得趕回去了,我不想讓銘王府的人對我起疑,摘星樓上下全權交給你了。」林熙雯原本還想逗留一會兒的,但顧及到那個男人心思太過縝密,自己絕不可以掉以輕心,更加不可以烙下任何把柄,便匆匆交代南宮一翻準備離去。
「老大,你等等,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南宮好似已經糾結了很久一般,見林熙雯要走,他只有硬著頭皮喚了他一句。
原本以為南宮這邊已經沒什麼事,她也可以放心去對付那邊的人,林熙雯本想快些離去才好,省得一會還得廢話解釋。
卻不料南宮這個時候叫住了自己,林熙雯轉過身來看了南宮一眼,心里不由一緊,看著南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知為何,林熙雯竟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南宮你還有什麼事?」語氣有些莫名的壓抑。
難道,他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沒交代自己?
「老大,聶梓遠現在正在摘星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南宮本想不說的,可是、可是……
「什麼?」林熙雯聞言不禁愣在原地,仿佛她剛剛被雷劈到了一般。
「聶梓遠那小子知道你成親了,便一心想要去尋老大你回來,但我怕他破壞老大你的計劃,便一直不敢讓他踏出摘星樓半步,我怕他偷偷溜走,便給他下了**,他已經足足睡了兩天了,老大你要不去看看他?」南宮知曉林熙雯的心思,便以最簡潔的方式,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他現在在哪里?」林熙雯木訥的詢問了一句。
其實這幾天她心里在擔憂著什麼,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她一直都在逃避這件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該用哪種心情去面對他?
「在偏殿內!」南宮看著林熙雯木訥的神情,不禁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林熙雯沒有說話,只是一個人默默的朝偏殿走去,她要去跟他說清楚,她要去告訴他,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林熙雯一個人默默的走著,箏兒識趣的沒有跟上,箏兒知道,小姐的任何決定都有她的理由,即使她不得以傷害到了聶公子,她相信以聶公子對小姐的感情,定能理解小姐的苦衷。
林熙雯緩緩的推開偏殿大門。殿內的陳設雖簡單卻不失優雅,林熙雯無心觀賞,只是默默的看著床上的那道身影,心里竟然像有針扎一般的疼痛,腳下的步伐越來越沉重,緩緩踏進殿內一點點的靠近、再靠近。
林熙雯站在床邊默默凝視著,正躺在床上依然沉睡的男人。一襲白衣有些凌亂著在他身,夢中的人睡得很不安穩,眉間好似有種說不出的陰郁,一直緊鎖著。
林熙雯稍稍有些出神,她不知該不該讓他醒過來,如果他醒過了,自己要怎麼跟他說?
如果問林熙雯是否愛過他,答案︰是。
她愛梓遠,一個長相文靜,卻也心狠手辣的男人,他為了她放棄大好前程,他為了她墮落成‘魔’。
不錯,他是一個殺手,一個嗜血冷酷的殺手,一個只听命于林熙雯的殺手。
他從不多言語,也絕對忠誠與她,更是願意為她付出他的一切。
這樣的男人應該值得林熙雯去愛,應該值得林熙雯放下一切跟他走,但是當她站在愛情跟事業的面前,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她愛他,但不會為了他放棄自己的責任。即便讓她嫁給一個根本不愛的男人,她都可以眉頭皺也不皺的欣然同意。
如果說,這個世上誰最冷酷、無情?
不是林啟宏,不是墨宸,而是她林熙雯。
林熙雯凝視了男人一會兒,才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藥瓶,放在男人鼻前輕輕晃了晃。便收回藥瓶又揣進懷里。
半刻,床上的男人才漸漸有了反應,有些疲憊的睜開雙眼,好像在努力回憶著什麼。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對,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他要去找熙雯,他要去問個清楚,不,他要去帶她走。
男人撐起身子,便準備翻身下床。可是當他看到站在床邊的林熙雯,身子不由一僵,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或者是在做夢。
「熙雯!」男人申吟有些沙啞的輕喚了一句。
「梓遠,你還好吧!」林熙雯努力隱忍著心里的疼,她告誡自己不可以軟弱,不可以為了兒女私情亂了心智,更加不可以再跟他藕斷絲連。
「你來了!」男人上前輕擁住林熙雯的身子,他只想確定他不是在幻覺,懷里的人是活生生的,並不是他的幻想或者錯覺。
「梓遠,我們好好談一下吧!」林熙雯任由聶梓遠緊緊抱著,語氣卻透著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
「熙雯,就讓我再抱一會兒好嗎?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什麼都明白,也能理解你,最後一次,讓我最後一次抱你。」聶梓遠呼吸著專屬林熙雯身上的芳香,原本他還有很多話要跟她說,還有很多事想要問她。可是當她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時,他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也問不出口。
他知道他再也沒有資格,沒有資格擁有她,沒有資格得到她的愛。
「梓遠,對不起!」林熙雯臉上依然掛著專屬的冷漠,可是心里隱隱的疼,讓她渾身戰栗、甚至無法呼吸。
「你沒有對不起我,愛你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從不會後悔,而你放棄愛我,也是你的選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有什麼理由改變你的選擇,也沒有任何的資格。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要走的路,我便沒有理由再做你的牽絆。」聶梓遠緩緩放開林熙雯的身子,眼底里的失落跟絕望不由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