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遠,忘了我吧!是我沒有資格得到你的愛。這輩子我的責任注定大于一切,希望你能夠理解我,也、也不要恨我。」林熙雯不敢回視那雙滿是絕望的雙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再說什麼都是無濟于事,再說什麼都顯的多余。
聶梓遠默默的凝視著林熙雯,仿佛他要把她的模樣,深深刻進他的心里一般。
心里的苦澀,讓聶梓遠一度呼吸困難,卻始終沒有任何的勇氣,對她道出那一句「不要離開我!」
因為他太了解林熙雯的性情,他陪在她的身邊整整五年,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冷漠無情,本以為只要留在她身邊,便知足了。可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不滿足這樣的相處模式,他想要得到她的愛、她的人。
曾經,為了她,他放棄太多不該放棄的。為了她,他甘願刻苦練武淪為殺手。
他一直以為,不管他受了多少苦,付出多少代價,只要她能愛上他,那就是值得的。
他一直以為,只要事事順著她的意,她便會對自己另眼相待,甚至會對自己稍稍動些情。
直到有一個天,他果真在她眼中發現了一抹,名為‘溫柔’的東西,當他知道她眼中的溫柔是留給他的,他高興,他興奮,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初衷。
可正當他愛她愛的無法自拔時,他才驟然的發現,她眼中的溫柔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取而代之是無情的拒絕,跟冷漠的視而不見。
他知道她心里有他,但佔據她心里更多的卻是摘星樓。
‘摘星樓主此生斷情絕愛’只需要這短短的一個承諾,足以把她心里剛剛滋生出的愛意,毫不留情的全部抹殺掉。
而且毫無半點的緩和余地。
那時,他以為他可以捂熱她冰冷的心,可是事到如今卻只換來一句‘忘記她’。
忘記?豈能說忘記,就可以忘記!
「好!」聶梓遠努力隱忍著心里的疼,雙眼緊閉,聲音卻帶著一絲隱隱的抖意道。
林熙雯聞言心里不由一疼痛,她甚至不敢再看上他一眼,她怕自己會心軟、會留戀。
「這個,還給你。」林熙雯把手臂上了的玉鐲月兌下來,輕輕的放在聶梓遠的手里。依然低著頭,不敢看他。
聶梓遠看著手里的血玉手鐲,心里疼的已經有些麻木,深深吸了口氣。伸手一把拉過林熙雯的手臂,又把玉鐲戴回到她的手臂上。
「如果喜歡便留著吧!哪怕作一個念想也好,我會履行我自己的承諾,會努力的忘記你,但請你不要忘記我,好嗎?」
聶梓遠輕輕握住林熙雯的手,久久不舍得放開。
「梓遠,對不起。」林熙雯凝視著一臉平靜的梓遠,臉上依然裝成一副冷漠的模樣。即使她的心里已如錐刺般的疼痛。卻還是淡漠冰冷的說該說的話、辦該辦的事。
「熙雯,你記住,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在對不起你自己,既然你已經有了決定,縱使我有千百個不舍得,又有什麼用?你根本不會因為我而改變決定,所以我也不奢望你能跟我走,我現在只希望你能過的開心快樂,以後若是沒有我陪在你的身邊,你一定高高興興的活下去。知道嗎?不要委屈自己。」聶梓遠抬起手臂,輕輕拂去林熙雯臉頰上的碎發。而那雙原本滿是溫柔的眸子,此時只剩下了一抹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聶梓遠緩緩的收回手臂,轉過身去不再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角的淚不由自由的劃過臉頰。
林熙雯並沒有發覺聶梓遠的異樣,只是默默的站在聶梓遠的身後,望著那一道不再屬于她的白色身影。
聶梓遠不再說話,抬起腳步緩緩的朝門口走去,踏出殿門便一個翻身飛上房頂。身影落寞卻又堅定的飛身離去,直到從林熙雯視線中完全消失。
銘王府書房
「跟丟了?」此時,墨宸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抬眼看了看身旁的玄武。語氣盡是慵懶的詢問道。
玄武聞言不禁愣了愣,更是滿心疑惑的看了看墨宸,自己還沒有據實稟報給主子,主子他怎麼就已經知道了?看著主子一臉淡然的模樣,就好像他早已預料到了一般。
「是屬下無能。」玄武低著頭不敢再看墨宸,墨色的眸子里升起一絲自責,語氣卻依然鎮定的回話道。
「算了,跟丟就跟丟了吧!」墨宸睜開雙眼,端了端身子,隨手拿起手邊的書籍,似有似無的看了起來。至死至終都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玄武聞言又是一愣,主子他怎麼會是這個反應?本以為主子會痛罵他一頓,進門前,他就已經做好了被罵的準備。可現在這又是怎麼個情況?
「主子,側王妃她到現在還沒回來,屬下怕側王妃會出什麼意外!」沉思片刻。玄武便不禁有些莫名焦急起來。
人可是他跟丟的,他雖然尋找了好幾條街,但還是沒能找到她。匆匆返回王府,也沒能見到她的蹤影。他知道側妃並沒有乘坐馬車離開,而且她身邊除了她的丫環外,便再也沒有其他人保駕了,又遇到今天這場小意外,側妃她一定被嚇的不輕吧?
現在已經過了申時,側妃她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這可如何是好?如果側妃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己可怎麼擔起這個罪名啊?
想到這兒,玄武便忍不住緊緊揪起眉頭,莫名的恐慌跟擔憂瞬間涌上心頭。
「沒關系,就算她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也是她咎由自取罷了,本王是不會怪罪你的,放心吧!」墨宸不過瞄了玄武一眼,便弄明白了他在擔憂什麼。
「主子,其實我也是在擔心側妃的安危。」被道中心事,玄武不禁有些窘迫起來。
墨宸瞥了玄武一眼,冷冷道︰「該你擔心的人,你可以隨便擔心,至于那些本不該你去擔心的人,你便不需要費神擔心。」
玄武聞言不禁一愣,看著墨宸的眼神稍稍有些不解,但還是不敢有質疑的應聲道︰「是,屬下知道了。」
墨宸從椅子上緩緩站起,轉身走到屋內的窗戶邊,雙手背于身後,雙眸緊緊盯著不遠處,那足以環視王府全貌的地方。
「恩,側妃她會回來的,你不用憂心,退下吧!」墨宸抬手對玄武輕輕擺了擺,示意已經沒有他什麼事兒了。
玄武不敢多言、作揖施禮、便轉身退了下去。
而碩大的書房內,只剩下墨宸一個人,冷漠的眸子里依然冷漠,就那樣默默的站在窗邊,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問題,但更像是在等待什麼人回來。
林熙雯跟箏兒兩人全部都默不做聲,靜靜的坐在南宮為她準備的馬車上。
一路上,林熙雯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呆呆的盯著某處,暗暗出神。
「小姐,小姐!」箏兒看著暗暗發呆的林熙雯,心里不禁一疼。
她們從摘星樓出來,小姐她便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浮現,臉上平靜的甚至看不出,任何不開心的情緒,只是依然木訥的盯著某處。不哭也不笑。
箏兒看著林熙雯不禁有些焦急起來,她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小姐,她更加不忍看小姐失魂落魄的樣子。
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該怎樣勸慰小姐?怎樣才能讓小姐的心情稍稍好一些?
一路猶猶豫豫,卻始終沒說出一個字。
馬車已經行駛到銘王府門口,箏兒得以有機會喚林熙雯一聲。
「恩?」林熙雯這才稍稍收回思緒,卻沒有意識到她們現身在何處。那精致的臉頰有些莫名的蒼白,臉上好似掛著一抹不解的疑惑,甚至有些迷茫的看著對面的箏兒。
「小姐,我們已經到銘王府了。」箏兒輕聲的解釋給她听。
林熙雯聞言稍稍有些疑惑,仿佛她已經完全忘記,她現在的另一個身份。但是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
「哦!你看我怎麼分心了。已經到了是吧?那我們快點下車吧!」林熙雯迅速收回凌亂的心神,對箏兒淡淡一笑說道。
箏兒心里雖然難受,但也沒有說什麼,先林熙雯一步踏了出去,然後回身扶林熙雯下車。
林熙雯、箏兒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箏兒轉身吩咐了車夫幾句,車夫連連點頭應了幾聲後,便按來時的路迅速返回。
林熙雯仰頭看著銘王府大門,心里不解有種說不出的苦澀,自己竟然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去傷害真心愛自己的人。
真想知道自己的心是什麼做的?怎麼可以冷酷到連自己都驚訝的地步?
林熙雯輕輕嘆了口氣,心里的難過正在一點點的消失,林熙雯坐在馬車里便已想了很多,當然也想明白了很多。她並沒有因傷害梓遠而後悔,她知道她給不了梓遠想要的愛,那種相夫教子以夫為天的愛,那樣的愛是梓遠一直向往的,卻不是她林熙雯能夠做到的。而且摘星樓已經佔據她整顆心,她再也沒有多余的心分給梓遠。
既然分開了,她便沒有再留戀的必要。
林熙雯努力的勸慰著自己,漸漸的,心里不再像剛剛那樣難過,反而更加的坦蕩平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