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雯知曉墨宸不日便要出門遠行,心里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感覺和想法。
他的去與留,生與死,干自己何事?
忽然,林熙雯的心中掠過一道精光。
此番出京,墨宸竟然把李管家也帶上,玄武是墨宸的貼身護衛,自然也會隨他一起離京。那麼這個銘王府內,再也沒有能讓她顧及的人了,墨宸特意告知她即將出京的事,想必他們要去辦的一定是大事,也絕非短短一兩日能完成的,倘若墨宸他一直不在京城,自己不就可以自由走動了嗎?
念及此,林熙雯心里不禁一喜。
太好了,只要墨宸不在,自己最起碼可以得到短暫的自由。
「王爺,何時回來?」林熙雯淡漠且沒有任何情緒的詢問道。
縱然林熙雯再怎麼會演戲,這個時候,她也擺不出依依不舍的樣子給他看。
心里的惱意並未因墨宸的和顏悅色而消退半點兒。現在的她根本不想看到墨宸,最好墨宸一輩子都不要回來,她寧願自己守一輩子的活寡,也不想再看見這個已經讓她,真真正正恨到骨子里的男人。
「愛妃若是掛念本王,本王倒是不建議帶上愛妃。」墨宸看著林熙雯時而高興,時而難過的模樣,心里不由一陣無奈。
他豈會看不出,她根本沒有那個想法。
「那個……」林熙雯聞言不由滿頭黑線。
她可不曾記得,自己的臉上浮現過任何不舍的神情。
墨宸見狀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一臉疲憊的她,心里自是有他自己的盤算。
其實在來熙緣閣之前,墨宸正在文軒閣听著李祺的匯報,當然匯報的內容,便是林熙雯的真實身份,和她上次出府時的各種細節。
當墨宸知道林熙雯並不是嫡出時,心里不但沒有任何的懊惱,反而對這樣一個特別的女人好奇起來。
林啟宏之女,刁蠻、任性,在京都早已出了名。
墨宸很討厭那種任性妄為、囂張跋扈的女人。更加不屑納那種討厭的女人為妃。然而父皇已經下了聖旨,他不能違背父皇的意思,便不得不點頭答應。
原本墨宸對這個側妃很是反感厭惡,甚至連洞房夜都不曾靠近過她,原本以為,以那些官家小姐的脾氣跟本性,若是在新婚夜就被如此的冷遇,第二天一定會大哭大鬧一場,再憤然的跑回娘家去。
然而,這個女人卻沒有,她不但沒有鬧,反而非常輕易的化解了錦絹風波,其實她根本不會知道,陳嬤嬤是墨宸故意派遣去羞辱她的,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機智的化解了那場危機。
當時,墨宸本以為她只是僥幸避過此劫,便故意在女眷面前給她激起一些矛盾,他則在暗中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果然她又沒讓墨宸失望,不過略施小計,便把王府內一大半的女眷收復了。
看著她果斷內斂的處事方式,他便敢斷定,她的聰明才智遠遠不止這些。
而他竟然會對她生出一絲怕意,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她什麼。
但是看著她處事不驚的行事作風,他心里就是對她有種莫名的危機感。
然而正是因為他這種莫名的危機感,讓墨宸再也忍不住去調查她,去注意她。
最後,他終于知道了一個真相,此她非彼她,她根本不是林啟宏的嫡出之女,而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庶出之女。
直到,當他看到她竟然會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時候,他的心里更加疑惑了。她竟然可以如此有威嚴的,對待那些輕視過她的人。
比如,阮新竹。
當然,墨宸並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而怪罪她,甚至他開始欣賞她做事果斷的風格。
墨宸不明白,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生存壞境,才能造就出如此聰慧機智的她。
曾幾何時,墨宸竟然想知道關于她的一切,然而他最想知道也是最主要的便是,她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讓原本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再怎麼說也不會輪到她,卻心甘情願代替姐姐嫁進來。
帶著心里滿滿的疑惑他便來了,可是看著她眼里那高高在上的神情,他便忍不住心生一陣強烈的懊惱之意。
這輩子,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對待他。
墨宸只想讓她屈服,他只想看見她屈服在自己腳下的樣子。
墨宸心里明白,精明、倔強結合為一體的她,絕對不會輕易說低頭便低頭的。即使自己百般**與她,她都不會輕易屈服。
然而墨宸也不想那麼對待她,那樣對待一個漂亮的女人,絕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墨宸只不過想讓她屈服,便理所當然的,把矛頭指向了箏兒,她最疼愛的婢女。
墨宸並不否認自己的行為很卑鄙,但也是對她最有效且直接的辦法。
果然,她真的屈服了,驕傲的她竟然會在箏兒被打兩個耳光後便屈服了,她跪在地上祈求自己放過箏兒,她跪在他的面前如此的低聲下氣,然而她眼里稍縱即逝的恨意,卻瞞不過他。
墨宸知道她恨他。而他並不在意。
墨宸原本以為只要她肯屈服,他忐忑不安的心會得到稍稍的安慰。殊不知,他心里的恐慌不但沒有減少分毫,反而更加的銘心刻骨起來。
當墨宸知道她是因為娘親的原因,不得不嫁進銘王府時,他才算真正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原來她不過是逼不得已,而他何嘗不是。
然而心里那種隱隱的失望是怎麼回事?
「哈哈,愛妃可不要當真,本王出門從來不帶女人的,即使愛妃你想隨本王去,本王也不會帶上你的,你就好好的待在王府,不要給本王惹麻煩便成了。」墨宸見林熙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知她根本不想隨自己前去,但又不想就此失了自己的面子,便不等林熙雯說任何回絕的話,先她一步回絕道。
「妾身定當不負王爺重托,望王爺一路平安、早日還京。」林熙雯瞄了一眼墨宸,心里不禁一陣失笑。
這個男人,還真是夠自戀的了。
但表面上,林熙雯可不想再得罪他,只要墨宸能趕快離開這里,他現在想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恩,本王不在京都的這段時間,整個銘王府的大小事宜,便全由愛妃一個人做主,如果愛妃做的讓本王滿意,待本王回來之後,便可以奏明父皇,把銘親王的正王妃之位賜給你做做,怎麼樣?」墨宸依然緊緊眯著雙眼,暗暗觀察著林熙雯的一舉一動,但是語氣卻已不再像之前那樣冷漠,反而多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玩味和期待。
他很想知道,當他願意把正王妃的位置賜給她時,她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是興奮,還是如同平常一般淡定自如。
「什麼?」林熙雯聞言心里不由一驚。
林熙雯可沒想到墨宸會這樣說,銘親王的正妃,可不是她一個庶女有資格做的,親王正妃可是要進皇家祖籍玉蝶的。而自己這個身份卑微的庶出之女,怎麼會有這個資格?
「哈哈,愛妃你可是得好好努力呢!本王從來都是說話算話,如果愛妃做的讓本王滿意,本王真的不建議,把正王妃的位置送給你,你好好的想想,如果你被本王提升為嫡妻正妃,你爹爹他會有多麼的高興,而你娘,她會不會借此得到更多關照?」墨宸看著一臉驚愕的林熙雯,便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他早已看出來,她心里根本沒有什麼興奮,有的只是一種不信任的質疑,一種深深的質疑。
看來,她根本不相信他會這麼做。
而墨宸就是要讓她吃驚,看著她吃驚懷疑的樣子,他的心里才會升起一絲久違的得意。
再說,如果他墨宸能有一個如此聰慧的正妃也不錯啊!
想到這兒,墨宸不禁頗感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對她如此上心?
墨宸想不通,便干脆棄之一旁不去想,回身又看了林熙雯一眼,眼里是一抹耐人尋味的陰霾,讓人看不懂也不敢看懂。隨即一個完美的轉身,便毫不遲疑的揚長而去。
林熙雯就那樣直愣愣的看著墨宸的背影,她心里竟然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感覺,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他的脾氣竟然會如此的陰晴不定,剛剛他還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不過一轉眼,便完全換成別外一個樣子?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箏兒,見墨宸已經消失的沒了蹤影,才緩緩站起早已疲憊不堪的身子,朝站在那里暗暗發呆的林熙雯,輕喚了一句,「小姐,小姐!」
「啊!」林熙雯這才收起凌亂的思緒,看向站在身後的箏兒。
「小姐,沒事了,那個惡魔已經走了。小姐你還好吧?」箏兒見林熙雯一臉的憂心忡忡,又回想起她剛剛受的委屈,心里不禁很不是滋味。
「我沒事,幸好箏兒你夠機靈,讓那個馬車帶上相府的標志,又讓他朝相府的方向返回,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墨宸解釋。箏兒你的臉,還疼嗎?」林熙雯轉身走到箏兒的身前,輕撫箏兒依然腫的厲害的臉。滿是心疼的輕聲道。
「嘿嘿,我早就不疼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但是連累小姐你跟我一起受苦,我心里真的很難過」說到這兒,箏兒又忍不住淚眼朦朧起來。
林熙雯看著箏兒可憐的模樣,不禁很是無奈的笑了笑,「傻丫頭!我都告訴你,不許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