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影斑駁。今夜的風不大，卻恰好可以吹動薇薇青草，拂動素素白花，如同滿月復心事的少女，豆蔻年華，青絲浪漫，人未動心在動，院子里很寂靜，點點星光透過夜色，在無言的蔓延開來。
柳少明輕輕地走進素秋的房間，他沒有點燈，只是默默的坐在她的床沿上，夜很黑，那是可以淹沒些許的黑，卻依舊淹沒不了他滿心的愁，愁緒如同呼吸形影相隨著，他看著她，第一次如此仔細的看著她的臉，那如嬰兒般恬靜的容顏，如水般絕色傾城，終究叫他難舍難棄，她美麗嘴角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好似是在這夢里有誰陪伴著一起日出日落，一起朝朝暮暮。
那如嬰兒般恬靜的容顏，如水般絕色傾城，終究叫他難舍難棄，她美麗嘴角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好似是在這夢里有誰陪伴著一起日出日落，一起朝朝暮暮。
「素秋，你的夢里可是有我。」他壓低著聲音，不忍吵醒她。
他不由自主的月兌了鞋，中了魔一般爬上她的床，與她同枕同榻，臂膀無聲無息的環抱住她，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只是剛還可以把她放進自己的懷里，他貪婪的吮吸著她淡淡的芳香，一陣歡喜一陣惆悵，他的素秋也就只有這樣睡著的時候才願意安安靜靜的同他呆在一起，醒著的時候她總是對他或淡、或傷、或毒、或恨，也就只有這樣睡著的時候她才會沒有反抗沒有掙扎。他沒有想干什麼，只是想就這樣靜靜的抱著她，就這樣，他好想就這樣抱著她一輩子。
他緩緩的伸出手去撫模著她的發絲，那烏黑的發絲如海藻般微卷著，不由得想起了在外國讀書時听過的一個故事，那是關于半魚半人的海妖塞壬的故事。水手們因為害怕她那出現在海上的淒美動人聲音，害怕受到媚惑不由自主撞向她的礁石，而選擇塞住耳朵。
「即便你是蠱惑人心的塞壬，我也定不會塞住耳朵的。」他自言自語著。
「我不是龍女，更不會是海妖。」素秋如水的聲音傳進他耳朵，她醒了，在他進門的時候就極快的醒了，她根本就睡得淺，心里一團亂麻的她是如何也睡不沉的，見他進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假寐著，不想他竟是爬到她床上，本想阻止他，卻在感覺到他溫軟體溫的剎那，狠不下心腸，任由他爬了上來睡在自己身旁。
少明一滯，沒料到她竟是醒著，他眉峰緊蹙，雙手緊緊地環住了她，將她和自己貼在一起沒留一絲絲縫隙，他好像將她融化，好叫她化作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這樣或許就可以永遠不會分開了，他們隔著衣料呼吸著彼此均勻的呼吸。
「你是真的要回柳家嗎？你可知道你回去了，一切都會不一樣了，你會不一樣了，你就不能留在我身邊嗎？」他寬闊的胸膛起伏著，沙啞著聲音說，「素秋，你別離開我好不好？只要你陪著我身邊，你在我身邊好不好？我與你粗茶淡飯，我耕田你織布，我們生一雙兒女好不好？只要你別離開我，什麼都好，你答應我好不好？答應我，好不好？」
第一次見如此失魂落魄的他，第一次他說著如此的動情的話，第一次他如此卑微的請求自己別離開，多少個第一次究竟是多少個，素秋心痛的閉上眼楮極力的忍住不讓自己顫抖，怕他感覺到看穿自己的偽裝。
「素秋，你是不願意嗎？」他有些焦急，不知所措了一會，又傻傻笑著說，「沒關系，那換我陪著你身邊好了，換我不離開你好了……我們兩個，就我們兩個，找一個與世隔絕，沒人認識、沒人知道的地方好好的生活好不好？你也不是我嫂子，我不是柳家二少爺，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你做我的妻、我造一座城好不好？素秋，你跟我走，好不好？」
「好感動、真的好感動怎麼辦？」素秋無風無浪平靜的說著，眼角流出淚來。
少明悲哀的神色漸漸消去，听到她的回答眼里露出驚喜，更是抱緊了她，讓自己的頭陷在她的發際，在她耳邊低喃，「真的嗎？素秋，你答應了，你願意？」
「柳少明，怎麼辦？我差一點就又被你感動了。」她面色痛苦，慢慢的離開他的懷抱，慢慢的坐起身子，不著痕跡的捻起被子，蜷縮到這床可以離他最遠的一角，嘴上掛著真假難辨的笑。
少明明亮的眼眸在她無情的眼波里熄滅了希望，愣愣的看著她離開自己的懷抱，防著自己，「你……你說什麼？」
她望著他，眼里閃著諷刺，「你帶我走？你憑什麼帶我走，你以什麼身份帶我走？」
少明直直坐著的身子僵硬的如千年玄石般冰冷，暗暗地捏緊了拳頭，微微地咬著牙齒，他明白她的意思，什麼身份他根本就不在乎，可她卻偏偏這樣在乎，該死的！
「你若還有一絲絲的同情，就送我回柳家吧！」素秋嘶啞著說。
少明一愣，心中頓時燃起一團火，這火直沖而上，將他的眼楮燒成濃濃的黑色，「送你回柳家？送你回柳家？姚素秋……你倒是想的出來啊，你倒是說得出來啊！送你回柳少卿身邊？看著你和他恩恩愛愛、舉案齊眉？」
「幫我回去柳家，這是你欠我的！」她無視他，說著剜他心的話。
少明怒氣升騰，「我欠你……我欠你？」
「你殺了婉婉、殺了大哥，曾經也殺了我……」她威脅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