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夜瀾听聞蘇默默的叫聲,立即從那邊走了過來。降雪心里暗叫糟糕,卻也沒有別的法子。她被錦夜瀾抱著回到了蘇默默的天一閣,兩個人輪流照顧著降雪。
蘇默默從房間里面搗鼓出來一些外敷的良藥,用來給降雪拔除腳踝上的蛇毒。錦夜瀾的面色忽明忽暗,也不知曉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降雪最終沉沉的睡著了,眉宇間有些倦色。蘇默默扯扯錦夜瀾的衣裳︰「王爺,你為何不將冷姐姐送回她自己的院子呢?」要知道天一閣這個地方,可是透著些許的古怪,萬一她在這里染上了什麼不該染的東西,蘇默默怕是要承擔一半的責任了。
蘇默默雖然不是一個大惡不赦之徒,但是她本也非良人。生活在王府里面,雖然還沒有見識到女妃男妾們之間相互斗來斗去場景,不過卻不得不防一手。她心里或多或少對當初的天狼虎煞會跑到這個偏遠的小院子有些懷疑。
錦夜瀾柔和一笑︰「小十三,你這兒清淨,更何況前段日子我也是在這里照顧你,不由得習慣了這條路線。」
蘇默默臉色微紅,別過臉蛋,細細看著躺在床上的降雪︰「王爺,現在降雪已經穩定下來,你還是早些離開這里,回去就寢吧。」
錦夜瀾杵在這里,蘇默默總是覺得憋得慌。萬一向上次一樣,錦夜瀾暗中吃她豆腐,她可是招架不住。那時候還能借著自己的傷口拖延,如今要面對他紅果果的調戲,蘇默默可是想不出法子全身而退。
錦夜瀾瞧著蘇默默的臉色有些紅暈,心里不由暗罵一句該死︰「小十三,瞧你那模樣,爺我在你心里就是那形象麼?」自己怎麼說也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一朵梨花壓海棠,人送外號迷死人不償命的天下第一美男錦夜瀾。
蘇默默很狗腿的笑著說道︰「王爺,瞧您說的跟什麼似的,你又不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蟲,我哪時知道你從我身上看出了什麼端倪啊!」
兩個人相互調侃了幾句,蘇默默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便起身去給錦夜瀾端點心。
錦夜瀾仔細端詳著躺在床上的降雪,心里沒由來涌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他來回踱步,心里隱隱覺得床上躺著的人似乎與整日拿著烏木女圭女圭的冷邀月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可瞧這面容,又不像是帶著人皮面具,定然是冷邀月沒錯。
錦夜瀾在這邊來回思索之際,那廂的冷邀月也陷入了一種恐慌。
平日里只要是降雪以她的身份做什麼事情,她都會讓自己藏起來,主要是為了害怕別人發現她們是兩個不同的人。今晚趁著錦夜瀾舉辦家宴,她正好借用地勢,去探查一番王府的禁地。這次的探查她依舊遇到了那些恐怖的蟲子,只能先退了出來回到自己的院落。
可是都過了這麼久,自己的小丫鬟卻獨自回來。
冷邀月自己在屋子里面又等了一個時辰,見著夜宴都散了,就是遲遲沒有瞧見降雪的身影。這個王府看著風平浪靜,實際上居心叵測的人比比皆是,一個不小心便會讓她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冷邀月從小的報復便不是一般女子所能夠比擬的,更何況她是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方才如此犧牲自己的青春,甚至還搭上了降雪。當時她為那個男人辦事之際,便許下了自己的諾言,此番即便是堵上了整個魔教,堵上了自己全家人的性命,她也沒有絲毫的怯意。
可如今降雪讓她心里出現了慌亂,降雪是冷邀月在家中唯一想要保護的人啊!她傻傻的妹妹,就算是被她利用了,依舊很開心的叫著她姐姐。
一旁的心月復丫鬟知曉,能夠讓夫人如此心神不靈的,只有她的妹妹降雪。
小丫鬟俯子,在冷邀月的耳邊說著什麼,冷邀月連連點頭。最後面上卻出現了一抹冷清而妖冶的笑容。事到如今只剩下這麼一個法子,方能夠不動聲色的找到降雪。
千里追魂香便是每個人魔教中人都需涂抹在身上的一種奇特香粉,冷邀月可以利用笛音,讓粉蝶去追蹤降雪的下落。
午夜里,一只粉色的蝴蝶翩翩飛舞,任憑是誰也不會懷疑這只翩躚的蝶兒竟然是在追蹤著某個人的氣息。最後,粉色的蝴蝶落在了天一閣的窗紙之上,翅膀忽閃忽閃的飛舞著,落下的點點粉末在窗紙上了若無痕。
空氣里面彌漫著淡淡的清香,降雪十分熟悉的味道。
她睜開雙眼,抬眼過去便看見那個令她魂牽夢縈的男人已經在玉塌上熟睡,另一旁的小床上躺著一個女人,想必就是救她回來的蘇默默。
降雪明白事情的重大,如今這個時候,只能趁著這樣的時機走掉。然後再想辦法粉飾太平,不然日後可就衍生出許多麻煩。
腳上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為了不驚醒沉睡中得兩個人,降雪只能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冰涼的地上。臨走的時候,降雪還是停下了腳步,她壯著膽子站到錦夜瀾的身邊,玉手停留在他妖孽容顏的上方。
她很想好好的撫模他的肌膚,很想很想,哪怕日後只是這麼一個想念,也會讓她滿滿的心扉充滿了幸福的回憶。而她的這個念頭卻只是可以想一想,卻無法實現。降雪知道,她一旦驚醒了錦夜瀾,要離開便是相當的困難。
停在空中得玉手最終無力的垂落下來,帶著絲絲的寂寞和不甘。
降雪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房間,走的十分的艱辛。她從天一閣附近得暗道直接回到了冷邀月的房間,殊不知在她的背後,有一雙眼楮一直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那個人男人正是假寐的錦夜瀾,此時他眸子里面滿是不解與疑惑,同時還有深沉的落寞。
看到降雪的時候,冷邀月還是大哭起來,有史以來,她最沒有顧忌的一次放聲大哭。抱住自己失而復得的妹妹,心里的石頭方才落地。因為她是魔教的大小姐,即便是嫁給了錦夜瀾,平日里也總要顧忌著自己的身份,所有的苦和痛她都只能往肚子里面咽。
當她听降雪說去被毒蛇咬到腳踝的一刻,當她看著降雪潔白柔女敕的肌膚被腐蝕了一塊的時候,她所有的偽裝都垮了下來。常年壓抑在自己心里的酸楚傾瀉而出,那些被深埋的感情都在一瞬間決堤,若是要深究她的原因,怕是自己也無法說清楚,只是忘情的痛哭。
降雪拍打著冷邀月的後背︰「姐姐,哭出來就好了,你常年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我也很難受。」冷邀月痛,她也痛,她很想幫著自己的姐姐分擔痛楚,卻偏偏無能為力。
冷邀月抱著降雪,兩姐妹就這樣相互依偎在一起。
「降雪,我派人送信回魔教,讓人接你回去好不好?」冷邀月已經顧不得許多,就算是要犧牲自己,她也在所不惜。
降雪搖搖頭︰「姐姐,現在抽身還來得及麼?」是啊,現在她對錦夜瀾抽身也已經來不及了,當年只憑借一個眼神,她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錦夜瀾。
「降雪,如此下去,你定然會遍體鱗傷。」冷邀月的眸子里面閃過一抹狠意,「不如我便告訴他所有事情的真相,要殺要剮,隨他樂意。」
「姐姐,你做這些,全是為了你心中的那個人。如今你為降雪舍棄這一切,可是值得呢?」降雪低低的聲音在有些幽寂的夜空響起,無端讓人覺得心酸。
「降雪,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害了你。」眼淚還是輕易的滑落下來。
「姐姐,如果有一場夢,能夠讓我永遠和他在一起,那該是有多麼的美好啊!」降雪輕輕的笑了起來,臉上的純真讓人心疼。
夢,一場夢。如果能夠制造出一場夢,那麼降雪就不會如此的痛苦麼?
「降雪……」冷邀月憐憫的看著降雪,一笑而過的容顏里面有著深深的絕望。
「姐姐,我先回去了。」降雪微微一笑,然後從地道里面走了下去。
回到了她自己那個狹小而幽暗的空間里面,降雪的身子蜷縮在冰涼的石床上面,嘴角去浮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在夜明珠照射不到的地方,有兩個人的身影顯得無比的落寞。
其中的男子走了出來,輕輕點住了降雪的昏睡穴,然後撫模著她的秀發。嘴角無端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想不到邀月竟然還隱藏著這麼大的一個秘密。」
一旁的女子也走了出來,眼眶有些紅潤︰「王爺,那接下來該是怎麼辦呢?」女子正是蘇默默,今天在天一閣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已經落入了她與錦夜瀾的眼中。
錦夜瀾搖搖頭︰「我若是點破這件事情,難免要生出許多的事端。如今看來,只有幫邀月尋找到那個編織夢境的人,好了卻降雪的心願。」
「王爺當真相信世上有人可以編織夢境麼?」蘇默默心口間的珠子一跳一跳的。
錦夜瀾笑得有些得瑟︰「那是,我眼前不就有一個人麼?」
蘇默默後知後覺的發現錦夜瀾說的是自己,她為了遮掩臉上的尷尬之情,假意咳嗽了幾聲。心里或多或少的明白,這個錦夜瀾不像平日里表現的那樣不諳世事。
「你會編織夢境的事情,是你師父告訴我的。」錦夜瀾解釋了一句,然後又細細注視著降雪的面容,「她這樣活著也累,你倒不如替她編織一個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