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坐在床邊一言不發,只是不停的拿著帕子擦著眼楮,那淚就如泉水,止也止不住。她安靜的讓妙蘭瞧著心慌,仿佛玻璃,隨時可能粉碎。
「小姐——」妙蘭顫聲喚道,「您不要嚇奴婢,您就哭出聲來吧,別憋壞了身子。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可千萬別為了這件事傷了身子。奴婢常在想,如果夫人當初將您也一起帶走該多好。雖然會苦了點,但至少小姐您以後的生活就不會是在這種傷心中度過,會有疼小姐的人出現,保護小姐。」
白雪仍是不吭聲,那淚水大顆大顆的落入面前的盆中,濺起一層層漣漪,身體微微顫抖。妙蘭有些不知所措,將她手中的帕子放在盆中清洗後再遞給她,「小姐,您快別為七阿哥傷心了,不值得!您嫁過來之前就知道七阿哥是怎樣的一個人,以後這樣的日子只怕會更多,您還是要注意身體啊。這七阿哥也真是的,才剛成親就和別的女人粘在一起,居然還把外面那些狐狸精回府里。我看那些女人沒一個比得上咱們小姐漂亮,真不知道七阿哥心里是怎麼想的。」
白雪看著妙蘭,有些哭笑不得,苦笑著說︰「妙蘭,你別再替我打抱不平了,我才沒這麼多的力氣為他哭。」
「那小姐你……」妙蘭支吾著,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尤其是眼楮,都有些哭腫了。
「我這是……」白雪將濕帕往眼楮上擦了擦,將它丟在盆里,輕輕一笑,「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夜也深了,你回房間去休息吧。」
妙蘭只得輕聲地離開房間,白雪立刻將房門關上,走到書案前,拿著毛筆左畫右畫終于寫好了幾個還算看的過去的字,滿意的朝它們吹了吹。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白雪迅速的將手中的宣紙藏在了一本書里,才開了房間的門。門外站著的是王喜,他與妙蘭的表情幾乎是一樣的,只怕也是擔心她吧。
「福晉……」
「我知道你跟妙蘭一樣,也是擔心我會傷心,我已經沒事了。夜已經深了,你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白雪朝他輕輕一笑,正要關門的時候,發現夏雲沂出現在了她的房門前。
她被他突然出現的身影嚇了一跳,又急忙鎮定了下來,佯作生氣的模樣說︰「你來干什麼?不用陪你的小情人嗎?如果是你知道錯了,來跟我道歉,那我明確的告訴你,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她故意打了個哈欠,「本小姐累了,要休息了,你們請回吧。」
語罷,她就要關上房門,被夏雲沂一手攔住。只見他邪惡的一笑,「你還真是多想了,我不是來道歉。」
「那不是來道歉,就更要請你回你的房間去,本小姐要睡覺了,恕不奉陪。」說完,她將門狠狠的甩上。才剛走沒幾步,門就被夏雲沂一腳踹開。
他的這一腳是成功的將她激怒了,白雪驀的一轉身,朝他一聲吼︰「夏雲沂,你要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干,就請你去煩你的小情人,本小姐沒空陪你玩。現在已經是深夜,本小姐要睡覺了。你要是實在要找個人出氣,也請你找一個好點的時間,這御陽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都已經睡下了,你非要弄得她們都醒來看笑話嗎?」
白雪微喘著氣看著他,見他臉上沒有怒氣,反倒微微一笑,「看你這中氣十足的模樣,不像是要睡覺。還有,明確一點,這個房間也是我的房間。今天,我就要睡這里。」
說完,他大步朝床邊走。白雪愣了幾秒後,飛快的擋在了他的面前,張開手,有些語無倫次的大叫,「你無賴,這里分明是我的房間,你要睡出去睡。王喜,快拉你主子出去,這里……」
白雪突然看向房門口,哪里還有王喜的影子。她突然有些害怕了,要是夏雲沂這個變態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她真會殺了他。
「別亂想,我對你的身體沒興趣。」夏雲沂瞥她一眼,徑直繞過她走到床邊躺了下去。
白雪將在不知不覺中抱在胸口的手放了下來,鎮定的說︰「是啊,我竟忘了,你可是親口說過,連踫我一下都覺得惡心。想必七阿哥對于自己說過的話應該記得很清楚的哦——」
她故意將聲音拖長,看著夏雲沂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她心里一樂,又繼續說︰「我還記得某人曾經還說過,我不想見到誰我就可以不看到誰,現在卻……」
她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突然一黑,眼楮上他蒙上了。
「你干什麼?」白雪伸手就要去扯。
「你還是別扯,蒙上眼楮就可以看不到我了。」他靠的她很近,他的呼吸輕輕打在她的耳邊。
白雪突然間紅了臉,他只是在她的身旁輕輕的呼吸著,完全不著痕跡,但耳邊明明的溫度,微微有些癢意。夏雲沂不愧是個情場老手,擅長**。這些小動作都做得讓人心慌意亂的。
她故意大方一笑,也是不著痕跡的離了他一步,伸手就將蒙在眼楮上的紗巾扯了下來,「你出去了,我就可以不看見你了。」
「如果你不想看見過,唯有蒙上紗巾,今晚我留在這里留定了。」語罷,夏雲沂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白雪立刻大喊,「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就喊非禮。」
「非禮?——慕容清,你可是我夏雲沂明媒正娶的妃子。」夏雲沂突然覺得看著慕容清緊張的樣子很好玩,忍不住想要嚇唬嚇唬她,「我親近你可是你的福氣,你應該懷著感恩的心伺候你的夫君,慕容王府不會連這個規矩都沒教給你吧?」
「感恩個頭,你不信我會喊是不是?我就喊給你听听。」白雪半真半假的一笑,張嘴就喊,「非——」
見王喜突然跑了進來,白雪張著的嘴立刻閉了下來。見他在夏雲沂耳邊低語了幾句,臉上有急色。只見夏雲沂臉色也是微變,立刻轉身就往屋外走。直走到門口才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後,又急忙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白雪急忙沖過去將門關好,在確定門打不開後才走回床邊,放心的舒了口氣。
昱日,妙蘭如往常一樣去敲白雪的房門。敲了幾聲沒听到房間里有動靜,妙蘭心想著她昨晚心情不好可能會比往常要起的晚一些,就離開了。過了好一會,她又去敲門,房間里依舊沒有任何響動。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伸手一推,房門就被推開了。妙蘭有些慌張的從房間里跑了出來,踫到王喜,有些語無倫次地說︰「王……王喜,殿下他在哪?」
「妙蘭,你先別急,是福晉發生了什麼事嗎,怎麼這麼慌張?」王喜見她激動的都有些說不出話來,抓住了她的手臂,焦急問道。
妙蘭拼命點了點頭,眼淚也突然間涌了出來。
直至正午,夏雲沂才回到府里。一進自己的府邸,就覺得情形不對,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他心里頭一驚,喊了一聲︰「王喜!」
「殿下!」王喜立刻從里面跑了出來,一見到夏雲沂,有些擔心的握不住手里的信,「殿下,您可算回來了,真快把奴才急死了,您再不回來,只怕我都只得去找雪鳶公主救了。」
夏雲沂一挑眉,「發生了何事?」
「殿下,您還是看看這個吧!」王喜有些顫抖的將手里的信遞到夏雲沂的手上後立刻退後了幾步。
夏雲沂立時蹙起了眉頭,看著手里的信,上面明了的寫了兩個字——休書!他瞧了王喜半天,看到他一臉驚慌的模樣,立時將信封拆了,掏出一張宣紙。這一看之下,夏雲沂只覺得自己的心就似是被刀子剜過一般,壓抑著憤怒,聲音就似是從世上最寒冷的地方直接喊出來的一般,「這是何時發生的事?」
王喜嚇的直哆嗦,都有些口齒不清的回答,「是早上,妙蘭去福晉房間里發現的,福晉應該是昨天夜里離開的。」
王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盯著夏雲沂那緩緩蹙起的眉,他的目光漸漸變得陰鶩邪譎,猶如刀刃般鋒利的眸光在他身上徘徊許久,那如同鬼魅一般的森寒眸光清晰的告訴他︰殿下——在生氣。
「王喜,你馬上派人去找,就算將整個京城掘地三尺,也要將她給我揪出來。」夏雲沂的眼神一片森然,最後卻是慢慢變得陰鶩若冰起來,低沉的聲音緩緩壓深,帶著刺骨的寒意。
王喜點頭立刻跑開,心底在暗自祈禱福晉此刻已經離開京城,不管去了哪里,千萬不要呆在京城,也千萬不要被抓到。
今日的陽光並不強烈,懶懶散散的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人來人往的街道熙熙攘攘,白雪揣著一大疊銀票,樂滋滋的買了一兜櫻桃,一邊吃著櫻桃,一邊逛著這古代的市集,倒真是熱鬧。
「小子,不要命了!」一聲怒喝在喧囂聲中傳了過來,緊接著,是揮動鞭子的聲音,手背上一陣疼痛襲來,手上的櫻桃也散落了一地。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路中央,差點撞上了一輛馬車。
「陳良,怎麼了?」馬車里傳出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啊,主子,小的該死,驚到您了,小的該死。是個不要命的家伙沖到了馬路中間,差點撞到馬車。」車夫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白雪又是一鞭揮去。
來不急躲,白雪正想用手去擋,身子驀的被一股力量拉離,躲過了這一鞭子。轉頭看向她的救命恩人,剎那間,她覺得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見了,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在她的面前,是氣質灑月兌而優雅,非常干淨整潔的一個人。尤其是一雙眼楮,溫潤如瑩玉,眉宇間似有淡淡的光華,看著人的時候,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于他。
白雪覺得心頭跳了一跳,這個人看上去如此溫和、成熟、穩重,讓人覺得安全、踏實。
「小兄弟,你沒事吧?」他的聲音也是溫和醇厚,暖暖的流進人的心里。
白雪意識到此刻自己是男子裝扮,立刻從他的懷里跳了出來。搖頭揉了揉已經泛紅的地方,轉頭看向那車夫,嘴角邊泛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真是稀奇了,我倒還是頭次看到狗會揮鞭子。」
聞言,車夫大怒,卻沒有再揮鞭子,只是凶狠的瞪著他。忽然听得車里傳出了聲音,馬車的簾子就被慢慢掀了起來……
白雪趁車夫不注意,立刻扯住了鞭子的一頭,從那車夫手中奪了過來,車夫不意外的從馬車上摔下來,頓時摔的四腳朝天,惹得周圍看熱鬧的百姓皆大笑起來。白雪也是捂嘴大笑,朝簾子被揭開的方向瞪去,奴才沒教養,這主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只听得周圍的人一片驚呼聲,尤其是街上的女子,個個都歡呼雀躍。白雪也愣愣的看著從馬車上跳下來的白色身影,眼里流露著一襲暖暖的溫柔。白衣男子直直地打量著她,手中的木扇輕放在胸前,嘴角似有似無的翹著,眼里透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