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雍王妃帶著花雨沛一起前來下聘,喬逸一見便要擺出一副當爹的模樣,一臉的審視。
「喬伯父,小佷和家母前來下聘,伯父有什麼要求,只管開口,但凡能夠做到的,小佷一定盡力去做,這場婚禮務必要讓伯父和采采姑娘滿意才是。」
「花世子嚴重了,采采是我唯一的女兒,原本也舍不得這麼早將她嫁出去,奈何聖意難違,只能匆忙行事了。至于要求,除了正規的禮儀之外,我再和采采商量一下,看她有什麼想法。只要她滿意,我這個做爹的自然是沒有多余的意見。」
喬逸說的十分冠冕堂皇,但又不失分寸。
「喬盟主,這是采采的私事,麻煩您先回避一下可好?」采采冷冷地開口道。喬逸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十分尷尬地退了出去,雍王妃看了倒也暗暗稱奇。
采采的畫像雍王妃早就見過,當時她覺得這個女子也不過是中上之姿,算不得上上之品,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寶貝兒子為何就要對著女子情有獨鐘。
上午收到聖旨時,她還哭哭啼啼地鬧著要讓雍王去找皇帝收回成命,雍王十分冷靜道︰「皇兄並非是個糊涂之人,他這麼做肯定是有理由的,想必那女子真的有些過人之處吧,算了,既然兒子愛若性命,皇上又下了旨,還是趕緊操辦去吧。」
雍王妃听了夫君的話,再看看兒子一臉的歡喜,心也就軟了,想著讓兒子先新鮮新鮮,等到那個勁兒過去了,再尋個錯處休了她便是。
一見面,雍王妃就看到采采冷冷地攆喬逸走,心下對這個女子倒也有幾分佩服,想她一個孤女,忽然間多出一個武林盟主的爹,換了旁人怕不是歡天喜地上趕著去認親呢,而她卻對此絲毫也不動心,看來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的女子。
藍月姬在門外看到這邊的動靜,便急急忙忙去找姬金瀾了。
「宮主,您快去吧,雍王妃親自來提親了,可是咱們采采又不肯認她爹,這種事總是要有個長輩在場坐鎮才是,既然采采沒有長輩,你是她主子,便替她去鎮鎮場子吧。」
姬金瀾原本只想著立刻啟程回宮,但是眼下采采的事未定,他心里也亂成了一團麻,自然是不肯離開了,听著藍月姬這麼一攛掇,心里也覺得應該替采采撐撐腰,當下便來到采采房里。
「不知王妃和世家駕臨,有失遠迎!」姬金瀾帶著他的金色面具登場了,雍王妃看了忍不住驚嘆,當初在擂台賽上也曾看到過他的精湛武藝,當時隔得遠,雖然也覺得此人風姿卓絕,但是遠遠沒有此刻面對面時來得驚艷。
「姬宮主,我和小兒是來下聘的。我家沛兒自打見了采采姑娘之後,就日思夜想的,他皇伯伯此番成人之美,我這個做娘的自然是要趁熱打鐵,打算盡快將采采姑娘娶回去,也好讓我這沒出息的臭小子早日安心。今兒個一見采采姑娘,我心下也是十分歡喜,我一輩子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時常遺憾膝下沒個知冷知熱的閨女,這下子可好了,得了采采這麼可人疼的媳婦兒,從此後我們娘倆相伴,再也不用羨慕那些個有閨女的人了。」雍王妃笑得如春風般和煦,做了這麼多年的王妃,場面上的話她自然是說得既得體又暖人心。
「王妃這是高看我家采采了。自采采到了金煞宮,宮里上上下下都喜歡她,雖然名義上是個侍婢,其實大家都拿她當半個主子看待的。現今皇上既然親自賜了婚,我也不願采采身份太過低微,讓世子在人前難說話,因此今天當著大家的面兒,我便與采采姑娘義結金蘭,從此後采采就是我金煞宮的二宮主了。」姬金瀾說完這些話,把自己都嚇了一跳,之前采采說拿他當哥哥的時候,他心里還很不舒服,但是一看到雍王妃的陣勢,他生怕采采嫁過去之後因為身份低微被王府的人看低了,本能地就想替她撐腰。
「采采,我這個提議有些冒昧,你不會生我的氣吧?」姬金瀾轉頭望著采采,滿眼都是柔情。
「多謝大哥,既然大哥不嫌棄,采采就高攀了。」采采又是驚訝又是感激,眼圈兒都有些紅了。
「何來高攀之說呢?采采雖然在山野長大,但卻一身清麗月兌塵之氣,舉手投足間絲毫也不比那些名門閨秀遜色,大哥能有你這樣的妹子,面上可是無限風光呢。」姬金瀾笑得很暖,那暖意直達每個人的心底,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有些痴了。
「姬宮主,從此花雨沛就稱你一聲舅兄了,舅兄對我家采采的情意,花雨沛將來一定會加倍回報的。」花雨沛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濃濃的妒意來,他有種立刻將采采抱走的沖動,生怕遲一點兒,采采就會被眼前這位光彩照人的男子吃干抹淨。
「哎呀呀,我這兒媳還真是個有福之人呢,既有武林盟主的爹撐腰,還有金煞宮宮主護著,將來沛兒可是敢欺負她分毫了,否則定然被修理得找不到北了,呵呵!」王妃玩笑道,姬金瀾一听之下,心里對這個王妃更加緊張了,一句玩笑就肯定了采采的親爹和他這個義兄,既給了他們面子,也順帶表明了她知道采采的身份,不敢委屈她半分,好讓他們這做爹做兄長的放心,真可謂是斗心機的高手啊。
「母妃,兒對采采一片痴情,若真要娶回了家,愛還愛不過來,又怎肯讓她受一絲委屈呢?」花雨沛立刻表明了態度。
「呵呵,瞧我這兒子,都等不及了呢,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商量一下婚期,來之前呢,我也找人看了黃歷,十天以後是個好日子,宜婚嫁,雖然匆忙了些,但是好處是京城一應物品齊全,多費些心采買就是了,不知道姬宮主意下如何?」王妃一看采采的態度,便知道她對這位宮主比對她那個親爹要親厚得多,這種事必然是應該征求家長意見的,所以她便把姬金瀾當成了臨時家長。
「采采,你意下如何?」姬金瀾轉而問采采。
「既是要嫁,早點兒晚點兒也沒什麼區別,大哥看著決定吧。」采采淡淡道,她性子本來爽快,加上今天姬金瀾說了要認她做妹妹,那麼她的婚事一天不了,他這個做大哥的一天就不好離開,金煞宮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處理呢,婚禮還是早點兒結束的好。
「既然妹妹沒有意見,那就照王妃說的日子好了。」姬金瀾點點頭道,他的心里忽然有種被鈍刀切割的感覺,這丫頭真的就這麼急著離開他投奔別的男人的懷抱麼?
「真的?十天以後就可以舉行婚禮了?」花雨沛興奮得聲音都有些抖了,他夢寐以求的人,十天以後就可以抱在懷里隨意搓揉了,他覺得這是他十四年來最快樂的一天了。
「傻兒子,瞧你樂的,這下子可稱心如意了吧?」王妃笑著拍了拍花雨沛的頭,一瞬間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兒子真的成了大人了,再也不是那個總喜歡將腦袋拱在她胸口尋求安慰的小人兒了。
婚期定在十天之後,雍王府自然是全府上下都忙得不亦樂乎,這可是他們唯一的世子的大婚,對方的家世也顯赫無比,武林盟主之女,金煞宮宮主之義妹,誰敢不敬?
另一邊,姬金瀾也派出藍月姬去采購嫁妝,藍月姬原本就喜歡采采,現在宮主撥了十萬兩銀子讓她去采購,她自然是物盡其用了,一分銀子也不省,買東西務求精致華貴。Pxxf。
喬逸那邊,自然也不肯閑著,拿出二十萬兩銀票,召集了最得力的管事胡三兒來,跟著藍月姬一起去采購。
這廂鬧得一片兵荒馬亂,那邊采采卻閑得像個沒事人一樣,無論誰來問她要什麼樣的款式,她都說隨意,三五回之後,藍月姬和胡三兒只好自己商量著做主了。
和采采同樣閑得長毛的人,還有姬金瀾。決定讓采采出嫁的時候,他不過是心中有些隱痛而已,但是隨著婚期一天天臨近,他越來越覺得難熬了,心中似乎有千百條蟲子在啃噬,千絲萬縷的痛,令他時時刻刻都忍不住要皺緊眉頭。
還剩兩天就要舉行婚禮了,采采完全覺得想做夢一樣。大清早,純子姨媽就親自過來,神神秘秘遞給她一個紅色的小瓶子,一臉曖昧道︰「采采,論理說這件事應該是你娘親對你說的,但是你這可憐孩子沒了娘,我這個做姨媽的自然只好替她說了。你也知道,先頭商議的你的婚事時,姨媽不好出面,畢竟花世子是皇帝的親佷子,若是讓旁人知道他娶的女子有一半倭人血統,恐怕對你不利。但是現在你就要出嫁了,姨媽自然不能讓你吃虧,這瓶子里的精油在行房事之前悄悄抹上,可以讓你少受罪,還可以享受那**的滋味兒,洞房前一刻鐘,你找機會去茅廁,然後悄悄抹在那處,記住了沒有?」
采采紅著臉點點頭。
「還有,這對暖玉鐲子,是我們藤原家祖傳的,姨媽也沒有女兒,就傳給你吧,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你是藤原家的女兒。」純子這句話說的十分嚴肅,采采不由得跟著正色起來。
「還有,這個是你哥哥送你的,他身子還不大好,不能親自給你。」純子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只見銀質的刀鞘上瓖著一顆璀璨的藍寶石,旁邊刻著古樸而精美的花紋,一看就是年代十分久遠的東西。
「這把匕首十分鋒利,可以切金斷玉,又因為它特別小巧,所以適合女孩子用。你哥哥做海寇的時候,無意從一艘波斯來的商船上得到的,連他的未婚妻想要他都沒舍得給呢,這一次他的性命全靠你師傅和你得來的追魂草,平兒不知該怎麼謝你,所以才特意要我拿來給你添妝的。」純子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流露出十分不舍的神情。
「姨媽,既然這是哥哥的心愛之物,你還是讓他留著自己用吧,我一個女孩子,也沒什麼機會用到匕首的。」采采看她不舍的樣子,便趕忙推辭。
「那可不行,你哥哥千叮嚀萬囑咐要你收下的,你總不至于讓他親自來送吧。」
「好,既然姨媽這麼說,采采就收下了。」純子堅持著將匕首硬塞進采采的手中,采采只得接了,放在隨身的一個匣子里。
哥去去他。剛剛送走純子姨媽,姬金瀾便閃身進來,采采還來不及說話,他就一把拉著她的手,急匆匆道︰「走,帶你去一個地方。」
采采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已經坐在馬車上了,姬金瀾的手還緊緊拽著她的手,臉上的表情糾結到極點,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宮主,有什麼話你就說嘛,你到底在糾結什麼?」采采被他的樣子弄得實在忍不住了,便開口問道。
「采采,我後悔了,我不該同意你嫁給花雨沛,我帶你走吧,我們去凌夏國,我帶你去草原上起碼放牧打獵,我不報仇了,我們每天在一起,過平淡快活的日子,你願意麼?」姬金瀾雙手搭在采采肩上,美得令人窒息的眼楮一眨不眨盯著她,采采不由得心神一蕩,腦子便迷糊起來。
「宮,宮主,你究竟什麼意思?」采采結結巴巴問。
「什麼意思?你難道看不到麼?我的眼楮里只有你,你看不見我的心在為你狂跳麼?采采,自從賜婚的聖旨下了之後,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天睜眼閉眼都是你的影子,要是,要是你嫁出去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活?」姬金瀾再也撐不住,終于把所有的話都倒了出來。
藏在心里的話說出來之後,他反而冷靜下來,覺得心胸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憋悶了許久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敞亮起來,原來人果然是不能違心,遵從自己的心意,才是時間最快活的事。
采采只覺得腦子里「刺啦」地一聲,放佛一個驚雷劈過,震得她幾乎有些麻木了。先前在密道里看到衛開顏說起她娘時的眼神,紅衣看衛開顏的眼神,那種飽含著情愛無懼生死的眼神,跟眼前姬金瀾的眼楮似乎重合了。
「宮主是說,你愛采采麼?」呆了半晌,采采終于顫抖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