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一良這一回倒是十分地雷厲風行,等到采采睡醒的時候,才知道他竟然已經出發了。
雖然他臨走時交代過,讓采采代替他,從此替金煞宮宮眾們看病,但有一來姬金瀾護著,二來她的肚子日漸凸起,所以一般人有個小毛病都是去街上找坐診的大夫去看,除非有那些比較棘手的病癥才會來麻煩采采。
一邊養胎,一邊偶爾看個疑難雜癥,采采的生活倒是過得比較充實起來。
出然然得。蘭朵得到空閑來看她時,她已經懷孕七個月了。看到她過得如此愜意,蘭朵心里越發地不舒服了,很替那位差一點兒成為她夫君的花雨沛抱屈。
「我說采采呀,你真的就自顧自地過起自己的小日子,不管那癱在床上的花太子了麼?」蘭朵一臉埋怨道。
「我哪有不管呢?問題是就算我想管,又能怎麼管呢?我師傅都已經去盤龍國替他醫治了,若我師傅真的醫不好他,恐怕這世間真的沒人能治好她了。更何況我跟他真的熟,雖然他一直都說我是他的太子妃,但其實我認識他的時間並不比你早。」采采有些無力地替自己辯白道。
「可他終究是為了你才傷成那樣子的。前些日子凌夏國傳來的家書說,最近盤龍國上下一盤散沙,花太子癱瘓,皇帝陛下膝下只此一子,花太子又後繼無人,大臣們都主張迎回龍德帝的太子花雨澤呢,雖然他父親龍德帝的皇位來得不正,但他們終歸也是花家的後代,身上流著皇族的血,總好過讓外人來當皇帝把?」
「難道那個花太子就沒有別的女人了麼?總會有一個女人替他懷孕生子吧?」采采皺著眉頭問道。
「嘿!你還真猜錯了,那花太子真就沒有其他女人,據傳,他身為世子的時候,就只有一位世子妃名叫喬采采。後來他被冊封為太子之後,並未再娶,連一個妾也沒有納過,據傳他非常疼愛他的世子妃,後來世子妃失蹤了幾個月之後,他才來凌夏國準備娶我回去和親的,只可惜他卻在凌夏國發生了意外,摔成了殘廢,害得我父皇無條件答應了盤龍國的結盟條約。」
「這麼說,只要花太子後繼有人,盤龍國的內亂也就會煙消雲散了?」
「這是自然,定下儲君之後,百姓們和大臣們就都會安心的。畢竟新皇愛民如子,又正值壯年,等到他去世之前,一定可以將儲君培養成人的。」
「這樣啊!」采采心不在焉地答應著,一邊低下頭看自己的肚子。那里面正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而那個小生命正是花雨沛的後代。她是應該將孩子歸還給他?還是選擇保持沉默,然後帶著孩子在賀蘭國安靜地長大成人?
內心再次糾結到無以復加。采采覺得很不是滋味兒,這個花太子真是個大麻煩,從見到他起,就開始那麼晦氣,先是被他軟禁,接著便是他被摔殘了,明明不需要他出現,他卻那麼自作多情地去接自己,結果不但沒有及時替自己解除威脅,反而是把他自己弄成了殘廢。
兩個月後,華一良歸來,帶來的消息幾乎與采采從蘭朵口中听到的一致。盤龍國為了儲君的問題上上下下都是一片恐慌。
采采每天晚上睡夢中總會夢見花雨沛哭著求她救救他,要麼就是他求她把孩子還給他。采采被這些噩夢刺激得總是不停地撫模著她的肚子,似乎她一眨眼的功夫,那孩子就會自己長了腿去尋找他的親爹花雨沛去。
姬金瀾對她看護得更加密切了。因為華一良說過,她最近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生產,並且十有**是難產。
九月的一天,華一良到附近的山上去采藥,采了滿滿一筐藥草之後,他心滿意足地下山。忽然,石頭縫里竄出一條狀似彩虹的蛇,那蛇漂亮極了。華一良原本並未打算要捕獵這條蛇,但是它卻率先攻擊了他。陽光下,它昂著頭,口中吐著鮮艷的蛇信,忽然間一股煙霧朝華一良噴過來,他本能地躲到了一塊大石後面,下一刻,他看到那石頭被蛇信噴過的地方,竟然黑成了一片。
華一良心驚膽戰地取出隨身帶著的一把匕首,仔細地等著它第二次的進攻。色彩斑斕的小蛇終于弓起身子再次朝她卷過來,華一良抓住這個時機,猛地將手中匕首拋出,一下子扎在了它的七寸之處。
彩色的舌身子痛苦地卷起又展開,但它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再挪動半步了。過了好一陣子,它終于停止了掙扎。華一良本能地覺得,這蛇不簡單,它肯定渾身都是寶。、
他將蛇的身子拎起來猛地甩到了自己的草藥籃子里,然後歡天喜地回了金煞宮。
采采那時已經痛得在床榻上亂滾亂叫,姬金瀾看著她的樣子,簡直比自己受傷還痛。他不是大夫,沒辦法幫她,只好不停地將自己的真氣輸送進她的身體,好讓她能夠趁著月復痛的間歇過程喘息。
「庸醫,你總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采采就痛死了。」姬金瀾一把拉住他的手將他拖拽到采采身邊。他可從來沒有哪一刻像剛才那樣想念這個庸醫。
華一良伸手去按摩采采的肚子,不慌不忙替她正胎位。鮮血淋灕中,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采采終于產下一子。
剛剛喘息了一下,肚子又開始痛了,她覺得力氣已經要耗盡了,她瞪大了無神的眼楮,虛弱地望著華一良。
「師傅,我這一回恐怕是要死了,剛才我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了,現在我真的不行了,你要記得,我死之後,將這個孩子送去給花雨沛,也免得盤龍國內亂。倉促間,我也顧不得替他起大名兒了,就叫他玉顏好了,希望我兒子將來長大以後能出落成一個美男。」采采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完這些話。
「胡扯!我這個天下第一神醫要是連自己的徒子徒孫的命都救不了,從此我就改行去賣烤白薯好了。」華一良憤憤地吼道,姬金瀾在一旁急得臉色已經發白了。
「庸醫,趕緊想辦法呀!」他跺了跺腳道。
華一良取出他帶回來的那條七彩蛇,那蛇雖然身體已經變得僵硬,但它的身體還未腐爛,華一良剖開它的身子,取出了黑綠色的蛇膽,小心喂進了采采的口中。
一陣濃烈的苦味兒傳到采采的舌尖兒,她立刻忍不住開始干嘔起來,華一良捂住她的嘴大聲叫道︰「咽下去,采采,這樣你就有力氣生下另一個孩子了。你總不會想要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娘吧?」
采采听了他的話,強忍住嘔吐,用力一吞,那蛇膽竟是囫圇吞棗般咽進了府中,頓時一股灼熱自月復總傳來,采采只覺得渾身又有了力氣,就放佛饑餓了許久的人忽然啃了一只肥雞。
第二孩子落地之後,華一良驚喜道︰「竟然是個小美人兒!」
姬金瀾接過他所謂的「美人兒」一看,差點兒笑噴了。這美人兒整張臉兒皺巴巴、紅兮兮的,簡直就像一只剛落地的小豬崽兒。
「你,你笑什麼?」氣息奄奄的產婦問道。Pxxf。
「沒,沒笑什麼,我在看咱們的小美人兒。」姬金瀾努力壓住笑意,做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
「她真的是個美人兒,你難道沒看出來麼?唉!真是有眼無珠呀,等將來她傾城傾國的時候,你就知道我今日所言非虛了!」華一良搖頭晃腦道。
采采卻是懶得再搭理他們,很快便睡熟了過去。
「盤龍國局勢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連夜派人送那孩子走吧。至于這個小美人兒,咱們就留下好了,總不成咱們大家盼了一場盼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吧?」華一良拉著姬金瀾走到門口道。
「哼!要是依我說,一個都不能給他。」姬金瀾滿臉不悅道。
「唉!你不知道他這幾個月的功夫都憔悴成了什麼了,若非他母後苦苦哀求,他早就自裁了。」華一良想起花雨沛那雙如枯井般空洞無神的眼楮,忍不住嘆息道。
「好吧,既如此,你就連夜動身吧,免得采采明天起來眼睜睜看著你帶他走心里難過。」姬金瀾無奈道。
五天以後,盤龍國王宮內,華一良抱著玉顏來到花雨沛身旁。
花雨沛躺在精致的雕花大床上,面色平靜無波,似乎完全無視他的到來。但是當他看到懷里的孩子時,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亮,下一刻,孩子忽然對著他展顏一笑,花雨沛只覺得放佛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忽然看到了一輪皎潔的月光。
「他是誰?」花雨沛終于開口了。這是他幾個月來第一次開口問問題,平時他除了吃喝拉撒這些必要的吩咐之外,半句話也不曾多說過。
「他是你兒子,采采讓我將他交給你,從此她不再欠你分毫了。至于願不願意繼續活下去,就完全看你的意願了。你若無心活著,我今天走了之後,就不再回來替你治療了。」華一良淡淡道。
「我兒子?他叫什麼名字?」花雨沛激動得幾乎不能呼吸了。
「玉顏。」回答他的任然是淡漠的語氣。
「我想活下去,我要親眼看著玉顏長大成人。」花雨沛的眼中迸發出無限的光彩,放佛夜空中最迷人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