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刻骨的疼痛過後,都是雷打不動的冷靜。
也許沉睡太久,難兒並未睡著,只是躺在床上,靜靜地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也只有這時,她才隱隱地感到後怕︰無論有沒有她為孤獨擋那一刀,獨孤都不會有事。
因為,在衛涯的匕首刺進胸口之前,獨孤的刀會先插進他的胸口。
只要是真正的高手,都看得出來,獨孤九劫的身手絕不在衛涯之下,就算她已有醉意,但那種身經百戰的頂尖高手的本能,仍然能讓她在受到攻擊時作出近乎本能的反應——衛涯殺不了她!
難兒終于明白了獨孤為何總是這般從容,「這世上,能殺得了我的人還沒長大」,這話並不是她的傲慢自大。
更何況,她的身後還有一個幽靈——幽風。
她也想起來了,嬪妃們對于幽風的出現並不吃驚,甚至還為此悄然退後——她們知道他的存在,並且害怕他的存在。
為何這宮中的守備並不那麼森嚴?為何這宮中的侍衛都是女侍衛?為何獨孤的身邊從不帶著侍衛?
不僅因為宮中全是女人,更是因為獨孤的高強身手和她身後的幽靈護衛。
難兒想明白了這些後,又是一身冷汗︰自己,還是太稚女敕了!
她差點就想借著衛涯的計劃,衛涯行刺在先,她行刺在後,趁著獨孤擋下衛涯那一刀的機會給獨孤一刀——幸好她當時遲疑了一下,沒能實施,否則,不要說自己和丁嬤嬤、蘭姨的命,包括整個青國的復國計劃,將毀在自己手里!
一驚一乍之中,一口鮮血從她的嘴里噴出來,染紅了被子。
噴了這口鮮血之後,她的心里真的平靜了。
每一次痛楚,每一次教訓,每一次犧牲,都只是為了將她磨成一把所向披靡的刀。
陽光照進閣樓的時候,獨孤來看望難兒了。
難兒如此佩服自己,在這種時候,居然能對她露出如此欣喜而燦爛的笑容,甚至還成功地演出了想起身迎接卻痛得嚙牙咧嘴的細節。
獨孤不會想到她在演戲,坐在床邊,有幾分動容地撫著她的頭發說︰「傻孩子,受傷了就好好躺著,別逞強。」
她笑得天真無邪︰「難兒沒有逞強,難兒只是太高興了,皇上沒事太好了……」
獨孤道︰「你以為孤能有什麼事?天下欲殺了我的人不計其數,你可曾見有誰能動孤半根毫毛?你這孩子以後再遇到這種事,遠遠地躲在就好,不許再做這種傻事!」
「我知道皇上神勇蓋世,可是百密總有一疏,難兒就在皇上的身邊,怎能見死不救……」
「見死不救?」獨孤縱聲大笑,歡愉而有趣的表情,「乳臭未干的孩子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好好,沒辜負孤對你的疼愛!不過,孤不需要你這樣的孩子來救駕,如若真有人能殺得了孤,這倒是人生樂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