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道︰「你還真是看我怎麼都好。」
他道︰「那當然!你的一切都好!好得不得了!所以,你的身體要快點好起來,這樣……」
他把唇湊到她的耳邊,低喃︰「我才能抱著你一起睡……」
「沙」的目光閃了一閃,忽然伸出手來,捧起他的臉,狠狠地吻了下去。
這個吻……實在太美妙了!
這個女人……總感覺很了不得!不像普通的女子那樣扭捏做派,那副雲淡風清、笑看風雲的態度,令他極為著迷!還有,她真的很美麗,第一眼看只覺得宜男宜女,第二眼看會覺得與眾不同,第三眼會覺得越看越好看……
他只是被吻了,就心神搖蕩,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來。
但是,「沙」倏然放開他,道︰「我還沒吃完,快點喂我。」
他笑了笑,眉間唇邊泛出性感的氣息來,挾起一塊煎雞蛋︰「多吃點……」
吃完以後,「難」點起蠟燭,又去外面燒熱水,一邊燒水,一邊熬藥調藥。
水燒好後,他將熱水倒進大木桶里,端進屋里,對「沙」道︰「該洗澡換藥了。」
當著他的面,「沙」自然地把外袍扯掉,翻過身去,露出背部。
「難」將毛巾浸濕擰干,細心地擦洗她的背部,心疼地看著她斑駁的傷痕。
「很可怕嗎?」她並沒有對這樣的肌膚呈果表現害羞難堪的態度,就像這是天經地義一樣,問。
他道︰「不可怕,很美麗,只是,很心疼。」
不僅是她,他的身上也有很多傷痕,他們以前是不是經常打打殺殺?真是想象不出來。
有些傷口,是最近的,傷口還很深。
她沒有叫過一聲疼,也沒有皺過一次眉,更沒有流過一滴淚,好像這些傷只是被蚊子咬了一下,無足輕重,這讓他更是覺得她與眾不同。
擦洗干淨後,他又細細地給那些傷口擦藥,雖然她不說,但他知道那些傷口一定如火燒碳烤一樣的痛,所以,他又拿了扇子,細心地扇那些傷口,以減輕她的疼痛。
直到藥都凝結了,他才小心地幫她把身體翻過去,給她前面的身體擦洗和上藥。
這樣呈果相見,他心動如雷,可是,卻並沒有並點尷尬和褻瀆之心,似乎,這對他們來說,是非常正常的事。
朝夕相處幾天下來,他毫不懷疑,她就是自己的妻子——雖然他們失去了記憶。
幾天以前,他們醒來,頭腦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記得了,連自己叫什麼都忘記了。
隔壁的大娘說,她是在不遠處的河邊發現他們的,他們衣衫襤褸、全身是傷地被半埋在淤泥里,只剩下一口氣了,當時,他們的手是緊緊握在一起的。
大娘叫來幾個村民,將他們抬回家里,叫來大夫,給他們看病,他們這才緩過氣來。
兩人之中,他的傷勢比較輕,先醒了過來,而她的傷勢卻很重,遲遲沒用醒來。
他一問三不知,也不知道跟自己同時獲救的她是誰,卻覺得她非常熟悉,認定她是自己認識的人,真的很奇妙,大娘當時看著他們,說她的年紀雖然看起來明顯比他大,兩人卻很有夫妻像,連「死」時雙手都緊握在一起,他們說不定是夫妻呢。
「夫妻」這兩個字,簡直就像靈丹妙藥,讓他心里徒然升起亮堂起來。
他看著昏迷中她的臉,竟是越看越喜歡,居然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一定是夫妻!」
大娘樂了︰「你說得還真爽快,那就看這位姑娘醒來後怎麼說了!」
她晚了兩天醒過來,醒來時眼神也是一片茫然,一問三不知,和他一樣徹底失憶了。
但是,她的眼楮,卻一直定定地看著他。
大娘問她︰「找到你們倆時,你們倆的手是握在一起的,醒來時兩個人也都什麼都記不得了,小哥還說他一眼就很喜歡你,我說,你覺不覺得你們是夫妻哪?」
她微微一笑︰「也許是吧。」
大娘問︰「這麼說,你也是一眼就很喜歡這個小哥?」
她眼波流轉,垂下眼來︰「是的。」
那一刻,他覺得幸福極了!這種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是自己命定的那個人的感覺,太美妙了!
無論想不起來的過去是怎麼樣,他就是相信,他們一定、一定是在一起的!
因為失憶和受傷,他們無處可去,大娘便騰出柴房給他們住,讓他們暫時在這個村子里棲身。
他自然而然地就承擔起「丈夫」的責任,上山捕獵打柴,下河捕魚捉蝦,還在屋後種起了菜,一邊養家一邊照顧她,過著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
這個村子真的很偏僻,真的很貧窮,唯一可以買東西的小鎮,普通人至少要走一個時辰,而從小鎮到最近的城府,則需要一天時間——這里,就像世外桃源般自給自足,自生自滅。
可是,因為有她在身邊的緣故,他竟然很喜歡這里,還享受這樣的生活。
再怎麼失憶,他們總需要名字,他隱隱記得他的名字中有個「難」字,她隱隱地記得她姓「沙」,在潛意識
中,他們大概都覺得這是非常重要的、永遠不能難忘的「名」與「姓」吧,所以,想了很久以後,他們才想起這一個字,便以此稱呼對方。
「沙」換完藥和喝完藥後,昏沉沉地睡下了。
「難」拿出席子,鋪在茅草堆上,吹熄燭火,蓋張被子,便沉沉睡去了。
每一個晚上,他都睡得很好,不曾做夢。
四更的時候,村里的公雞開始打鳴,他听得到雞鳴狗吠的聲音,卻不覺得吵雜,反而覺得那是最動听的樂聲,伴他睡得更好。
五更以後,天色慢慢變淡——天就快要亮了。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開門出去,扎馬步,練拳,呼吸吐吶,揮棒耍刀,直到天明。
接著,他開始燒水做飯,調藥熬藥,待她醒來時,一切都準備好了。
他總是等著她吃完飯、喝完藥後,自己才開始吃。
她道︰「你做的飯菜不錯,莫非,你以前都在侍候著我?」
他笑道︰「我也這麼覺得,不過,等你病好了,我也想吃你做的菜。」
「做菜麼?」她想了又想,「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菜,但我會試試的。」
他拉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我等會上山打柴,你一個人就在家里看看書吧,如果有小孩來找你玩,你別太理他們,省得被他們吵到累到。」
她笑道︰「知道了,你的傷也還沒痊愈,自己注意點。」
他們的對話、舉止,就像一對甜蜜的夫妻。
他走後,她坐起來,靠在牆上,拿起他買給她的書,細細地翻閱。
雖然她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但她並不慌不急,有他在她身邊,她很安心,潛意識之中,她就知道他是她非常重要的人。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這樣躺著,感覺很漫長。
她放下書本,掀起被子,伸腳下床,想站起來,全身卻痛得令她倒下來。
外面傳來鳥鳴啾啾,還有孩子們的笑聲,這些,都深深地誘惑著她,她不甘心地、一次次地雙腳踩地,終于成功地撐起自己的身體。
床邊,放著一把拐杖,那是他以妨不時之需而特地準備的。
她抓住拐杖,深吸一口氣,忍著劇烈的疼痛,一步步走出門口。
短短的距離,她足足走了半天,但是,外面的世界,值得她承受這種疼痛。
眼前,是一大片開闊的、綠油油的菜地,中間還有一個大池塘,池塘旁邊種著柳樹和桃樹,雖然不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但襯著湛藍無垠的天空和遠處的層層青山,已經夠美了!
她拄著拐杖,站在門邊,看著眼前的一切,微微的笑了。
這抹恬靜而安詳的笑容,令跑來跑去的孩子們,看得愣住了。
「沙沙——你的病好了麼?」他們這樣稱呼她,因為啊,叫她「姐姐」不合適她的年紀,叫她「大嬸」又不適合她好看得不得了的容貌,所以,她讓他們叫她「沙沙」,他們喜歡這個名字。
她微微一笑︰「應該準備好了吧。」
孩子們圍著她︰「那跟我們去玩吧……」
她笑笑︰「現在還不行。」
他們一臉失望︰「哦……」
村里很少有外人會來,而且「沙沙」還這麼好看,他們非常地仰慕她。
她笑道︰「要不然我教你們識字吧,屋里還有糕點,大家一起吃怎麼樣?」
孩子們的眼楮亮了,一個個跟得像小蚱蜢似的︰「好耶好耶……」
她讓孩子去搬凳子和石頭過來,以及屋里的書和糕點,讓他們圍坐在自己身邊,教他們認字。
這種時候,她的心理非常的寧靜,一如這里的與世隔絕,與世無爭。
她總覺得,這樣的寧靜,有種久違的感覺,令她想多多地享受這樣的寧靜。
一陣陣的笑聲,從這里蕩漾開來。
她看著孩子們可愛的笑臉,微微有些迷茫,她原來是這麼喜歡孩子的麼?
她隱隱地覺得,這樣的場景,似乎曾經無數次地出現在她的夢中,令她歡喜,令她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