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說話聲中,慧茹睡不下去,干脆坐起身來听他們在煩惱些什麼事。沒過幾分鐘,莊美婷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遞給男生的時候說︰「他說壩子里停了很多車,到處都是人,他找不到你們那兒的車在哪里。」
只要走的方向正確,一抬頭就能找得到要去的地方。但是如果一開始就是錯的,遠程遙控的人也沒辦法迅速地定位他所在的位置找出正確的途徑啊。
「大巴車上都寫了地名,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實在不行,就問問你旁邊的人。」男人之間也有可能存在著交流障礙。說完了這句竹馬就把電話還了回去。
「他說他問了,听不懂他們說的什麼。」
幾個人陷入沉默之中,面面相覷。跟別人問路是最直接省事的法子,但正常交流都無法建立的情況下,的確問了也是徒勞。
暫時想不到別的辦法,莊美婷在這邊也是干著急,嘴巴里卻不停地安撫著︰「老公,你再問問吧,看看車頭上寫的地名,別心急,再仔細找找。」
夏淺轉過身,牙齒輕輕地咬著下唇,祈禱他一定要順利地找到,一個在大城市生活了二十年的大男生,不要在一個小車站里失了方向的。不然,二師兄得多不放心啊。
這一次,吳拓很久都沒有再打過來,莊美婷不放心,撥了一通電話過去,夏淺他們只听到︰
「老公,你找到了呀,那就去買票呀,我們都快到了。」
「什麼?售票窗口關門了?怎麼會?」
前排的男生轉過去︰「怎麼可能,現在才五點鐘,我有一次晚上八點鐘才到五桂橋還坐到車了的。現在國慶高峰期,只有延後哪有提前的!」
莊美婷把男生的話轉述之後,滿是火氣的言語月兌口而出︰「你沖我吼有什麼用,又不是我讓他們關門的!」
慧茹往旁邊挪了挪,嘆了口氣︰「現在生氣也沒用呀,大師兄在那邊也心急,你就別火上澆油了,還是想個辦法吧。今天過不來就算了,反正國慶七天假期,大不了明天再過來。你們倆才分開一天,不用非得急著在今天見面吧。」
莊美婷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溫聲說︰「老公,要不你先回學校住一晚,明天再過來吧。」
「那你打個車去城里吃飯,再找個酒店?」
聲音陡然拔高︰「怎麼可能在哪里蹲一夜呢?你不是還發著燒嗎,一個人在那邊出了什麼事怎麼辦?我又不能馬上趕回來!」
周圍的乘客紛紛看了過來,夏淺也沒心思去注意他們的目光,只看到莊美婷紅了的眼眶,眼楮里泛著淚光,雙手絞著衣擺,夏淺低低地說︰「車站附近有很多旅店的,如果大師兄住不習慣的話,旁邊就有一個公車站,坐回城里住一個晚上也可以。」
莊美婷揉了揉鼻子︰「他從早上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一點東西都沒吃,渾身都沒力氣,說是挪都挪不動了,他跟我賭氣說要在那里蹲一個晚上,明天早上再去買票。你說這怎麼能行呢。」
這不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麼?夏淺有些束手無策了,滿臉焦慮地看向身旁的男生,這個時候不都是應該他們想出合適的解決辦法嗎,誰知對方是一臉無奈,他也不知道一個男生出門在外會遇到這麼多事情,反正他就算自己一個人來回深圳是從來沒有踫到過什麼麻煩。
「要不,你讓你爸爸過去接他一下吧。」
慧茹皺眉,這人以為自己是誰呢,人家的爸爸送了你去機場坐車不說,還得開上一個多小時車把你男朋友接回自己家,讓他住一個晚上,給他準備食物,最後再把他送上車?自己家的女婿都不見得招待得那麼周到,何況只是女兒的朋友的男朋友!她還真是說得出口。轉念一想,她這也是出于擔心,沒有考慮周全。
「不要去麻煩淺淺的爸爸了,看看哪個同學是成都的吧,讓他們幫忙過去接他。」在腦子里過濾了一邊,「盧偉安?」
夏淺看向莊美婷,問︰「你覺得這樣可以嗎?」拿出手機晃晃,「可以的話,我就給他打電話。」
在莊美婷點頭之後,快速地把電話撥了出去。盧偉安電話就擺在客廳的茶幾上,響起來的時候他正窩在沙發里看電影,身邊還躺了那只他一回家就愛粘著他的狗狗。拿起電話,看到夏淺的名字時笑了笑,直覺以為那姑娘應該是想問他是不是還在學校,剛想跟他炫耀一下自己現在的悠閑處境,那一句「喂,我在家呢」還沒說出口,就听她急急地開口「那太好了,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收起戲謔的神情,問︰「你怎麼了?」
「我沒有怎麼,是大師兄。」夏淺吸了吸鼻子,「他現在在五桂橋汽車站,說是身體不舒服,又找不到路,找不到住的酒店,找不到吃東西的地方。你是本地人,肯定比他熟悉,能不能請你幫我過去接他一下?」對方沒有回應,夏淺趕緊補充︰「我在回老家的車上,去不了。麻煩你了,拜托拜托!」
原本想說,又不是九曲十八拐的小胡同,汽車站旁邊一切設施都很齊全吧。听女聲隱隱帶著的哭腔,盧偉安沒有多問,站起身往臥室走去,安慰說︰「你別急,我換件衣服就過去,你把他的電話號碼發給我。」
>直到盧偉安掛斷電話那一刻夏淺還有些恍然,其實,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心里都是沒底的。盧偉安的家離五桂橋車站至少也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而她和他,不過是剛認識了一個月的朋友而已。他完全可以隨便找一個借口把這個麻煩推掉,而不是二話不說就應承下來。夏淺知道他是個多麼追求安逸和享受的人,這一次,欠了他一個人情。
微微放了心,帶著絲笑意轉過頭︰「他說他換了衣服就過去,把大師兄的電話給他。」
「嗯,」莊美婷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我給你大師兄打個電話。」
夏淺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听莊美婷說︰「你問問盧偉安,他找到你大師兄之後能不能帶他去吃個飯,晚上住他家可以嗎?」
慧茹看了她一眼︰「這樣不太好吧,麻煩他去接人,還把人帶回家,他爸媽也在吧?」
「那就帶他去找個酒店,不要太差。」
夏淺點點頭,把莊美婷的意思轉告給了盧偉安。剛抬起頭,又听到莊美婷說︰「怎麼辦,你大師兄手機欠費了。」
「那你給希寧打個電話,讓她在學校那邊給大師兄繳費啊。」現在只有慧茹還保持著該有的冷靜。
能不能就在這兒結束呀?夏淺握緊手機,她真的不想再听到任何的變故了。如果不是她一心一意地邀請他們去自己老家,這些不愉快都可以避免的,不要讓這趟旅程的記憶那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