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沒那麼喜歡你 夢想,就像擺在櫥窗里販賣的奢侈品,而我們,只是身無分文的窮

作者 ︰ 施亦薇

成都東區音樂公園,是在廢舊工廠建立起來的音樂互動體驗和數字音樂產業聚集園區。還在改建時就在微博注冊了官網,宣傳園區特色、未來規劃,旨在把它打造成為中國最大的音樂選秀平台。還未開園,就作為亞洲音樂產業的杰出貢獻攜手ChannelV舉辦了第十五屆全球華語榜中榜的頒獎盛典。

國慶的前四天,會以藝術展和創意展為主題的「雙年展」在世人面前揭開神秘面紗,每天上午、下午、晚上在成都大舞台會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文化特色演出。作為偽文藝女青年,夏淺和慧茹早就心生向往,出發之前就把東區音樂公園之行納入其中。在老家參加了婚禮,馬不停蹄地趕在結束的那天前去觀禮。而莊美婷,在跟吳拓匯合的第二天就被家里的一通電話召回了東北,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回學校。

這一次,夏淺難得發揮了她認路的本領,沿著街道兩旁的壁畫涂鴉,把慧茹領到了人山人海之中,兩個人到了門口,臉上都是壓抑著的興奮。如果沒幾個人,她們肯定會大笑著跑到音符雕塑下邊,而不是現在這樣矜持地笑著。

園區內還保留著五十年代蘇聯工廠辦公樓的建築,夏淺她們從一片紅白相間的鋼鐵管道中穿了過去,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迎接她們的,是連成一排的音樂商品小房子。風格迥異,在夏淺和慧茹眼里都是新鮮勁兒,竟然不知道要從哪一間開始看起。

「那邊。」慧茹手一揚,指著右手邊破舊的城牆門,上邊還殘留著幾顆閃閃的紅星,是革命年代的產物。

想起去年學校舉辦的朗誦比賽,慧茹正是穿了一套四五十年代工農紅軍的衣服,結束動作大踏步向前,右手臂彎曲成堅定的模樣。夏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姑娘敢情有著革命的熱血和情結。

看夏淺拖拖拉拉地走著,慧茹拉了拉她的手臂︰「你站過去,我給你拍照。」

真的難以抵抗的熱情啊,夏淺笑了笑,走到城牆下,很不應景地擺了一個剪刀手的傻氣pose。慧茹一臉嫌棄地把相機交給夏淺,自己走到她之前站立的位置,夏淺還以為她會親自示範當下最潮的拍照秘籍,誰知道慧茹過去之後雙手叉腰,笑得比剪刀手更加傻氣。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進了一家裝修風格古樸的書店,門口擺了兩盆翠竹,木質的書架上滿滿的裝訂成冊的古籍,只看了一眼,夏淺便心生敬畏,走路的腳步都放輕了許多。越往里,是古木色吧台,後邊的燈光昏暗,在角落里安置了幾把藤椅,透明的圓形玻璃茶幾,每個桌子中間都擺上了一盆淡紫色的風信子。視線上移,牆壁是同色的木頭小方格,每個格子里放的是不同歌手的照片,夏淺一個個數過去,有些竟然青澀到難以辨認的地步。

大概每個女孩子都有開書店的夢想,坐落在一個灑滿陽光的街角,透明玻璃屋,木質書架,兩張小桌子,坐在對面的少年少女想想就覺得美好。但是夏淺有些貪心,她希望自己的書店可以有兩層,或者更大,專門開闢一樓分設不同的小包廂,情侶專用的電影放映間,書架隔壁,要有一間閱讀室,為讀者提供各種特色的飲品倒不像是純屬娛樂的休閑方式了,她可沒想把這作為一種商業途徑。很多東西,不管是夢想還是目標,只要跟錢財牽扯上關系,總會帶上一點不被看好的色彩。

從音像店拐進去,連著幾間屋子都是樂器行,各種顏色的吉他掛在牆上,整整齊齊排列起來像是軍隊。正中間擺放了一台紅色的架子鼓,夏淺轉頭看了慧茹一眼,果然她的眼里流露出來的神色是歆羨。

「要不要進去看看?」

「算了,都不會樂器,看了也沒用。」說著,頭也不回地轉身進了對面的畫廊。

音樂,是慧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在來這所學校之前,她把四川音樂學院作為她唯一的安慰,一心想要去他們那里听一節正規的聲樂課。有時候,夢想對有些人來說,是擺在櫥窗里販賣的奢侈品,而我們,都只是身無分文的窮光蛋。越是留戀,就越刺眼,好像那些好不容易壓制下去,告訴自己要死心的念頭,在那一刻統統都活了過來,張牙舞爪,在現實面前傷得體無完膚。

望著牆壁上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藏獒油畫,每一幅都會留出一個角落寫下作者創作這幅作品時的故事。感受不到周圍人舉著相機 嚓 嚓拍照時的閃光,夏淺只是突然察覺到自己一直可以忽視的怯懦,她的夢想,早就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勇敢和堅持不懈,是一件多麼值得佩服的品質。而她,只是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做一個好人,仿佛那是她人生唯一的信條,收斂了個性,磨平了稜角,擁有和周圍那些人同樣的暗淡眼神,和他們一樣,似乎看起來就像是個好人。

樓上的展覽需要門票,身份證、學生證、軍人證、退休證,甚至是公交卡都能作為個人憑證領取。慧茹依然興致勃勃地舉著相機拍照,老式的筒子樓建築、形形色色看熱鬧的人群、旁若無人秀恩愛的情侶都被她一一記錄。

「大包不能帶上去哦。請在旁邊寄存。」

夏淺點點頭,反正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只把手機拿上,跟著慧茹排隊上電梯。排在前邊的是一家

六口,上到六七十歲的老太太,下到四五歲的小男孩,低頭笑了笑,這家人的文化素養真是不能比。

跟著人流涌進門,夏淺和慧茹先是去了未來家居展覽館,純白色的布置,很常見的木地板隔幾步就是一級台階,放眼望去,居然只放了一套沙發,一張床。夏淺和慧茹面面相覷,完全體會不到所謂的「未來」感。還是對面的彩木板牆比較有創意,好多家長帶著小孩在那邊推箱子尋寶,夏淺和慧茹過去之後,居然只把那邊當成了拍照的背景,一人拍了幾張照片之後就去了書畫長廊。

「你看,這個有趣。」

夏淺轉過頭,連著幾個半人大的相框里,不是我們現在正發行使用的人民幣麼?看角落上的介紹,居然是真鈔拼接而成的。

「這些錢,要是我的就好了。」

不屑地對慧茹撇了撇嘴,看她那點追求,一點都不去欣賞作者那嘆為觀止的高超技藝,咱們要,也要旁邊那歐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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