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朱壽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過關(求推薦票,求收藏)

作者 ︰ 酸棗面

二進院落的四角栽種著幾株古槐,樹下同樣落著一層濺落的花瓣。

樹上如傘蓋,堆滿綠葉白花,細風微雨盡洗塵埃,放眼望去,綠的嬌女敕,白的無暇。

枝葉白花輕擺,彌漫清香,好奇的瞧著從沒見過的陌生人走進院落。

二進院落呈長方形,沿著正廳和兩廂修出一條寬約一米的遮陰雨廊。院落盡頭正廳以及兩側各六七間的紅木豎欞宣紙房門都緊閉著。每個房前廊下都站著兩名挎著腰刀的兵卒。依稀能听到兩側有些房內有說話的聲音,說的什麼,听不清楚。

兵卒低聲道︰「正廳是孟指揮使大人的簽押辦公所在,廳後是指揮使大人的內宅。兩側左右第一排房間是兩位指揮同知大人辦公之地。第二排和第三排四房就是指揮僉事大人辦公所在,江僉事大人在第二排左邊的房內。」

朱壽笑著點點頭,目光飛快的掃了一眼兩側廂房剩下的有話音隱隱傳出的房間,這幾房想必是鎮撫司、經歷司等下級官吏辦公的堂屋吧。

江彬辦公的簽押房前兩名兵卒瞧到走過來的朱壽和孫大彪,看著兩人夾著和提溜的物件都是一愣,隨即一名兵卒躬身沖房門輕聲稟道︰「回事。」

「進來。」

紅木豎欞貼紙房門輕啟,守門兵卒躬身進內,跪倒稟道︰「回僉事大人,朱小旗已在廊下等候。」

「傳進來吧。」

「是。」

兵卒腳步極輕從開啟一角的房門走出,猶豫瞧著朱壽和孫大彪拿著的兩截秤桿和秤砣,低聲道︰「朱小旗官,大人喚你進去。只是這,」

孫大彪瞪眼,兵卒瞟了他一眼,平靜的看著朱壽。

「今兒就是因為此事才冒雨前來叩見僉事大人,兄弟可否通融通融?」朱壽低聲陪笑道。

守門兵卒猶豫了一下,身子側向一旁,但兩名門外守衛的兵卒的手幾乎同時握住了刀柄,眼中都閃過警戒之色。

「多謝兩位兄弟。」朱壽故作未見,滿臉堆笑夾著秤桿從開啟一角的房門擠了進去,孫大彪挑釁的晃了晃手里的秤砣,也跟隨擠進房內。

手上的青筋暴起,進房通稟的那名兵卒握刀的手猛地張開,嘴角輕顫了一下,過去將房門輕合,只是並沒關上,而是露出虛掩的一道縫隙。

朱壽瞧了一眼頭上烏紗身上朝服外都披著孝的江彬,他端坐在兩側都堆著厚厚函箋軍報的紅木大案後,垂目,手持毛筆,寫著什麼。

朱壽翻身跪倒,將夾著的秤桿輕輕放在青磚地上。孫大彪將兩個秤砣擺在旁邊,退後兩步,跪在朱壽身後。

江彬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抬起毛筆,將寫滿的箋紙放在一旁,又在左側大案上拿過一張箋紙,接著低頭寫了起來。

簽押房內鴉雀無聲,氣氛也變得壓抑起來,一呼一吸間原本通暢充足的空氣似乎也變得慢慢凝滯,朱壽身後傳來孫大彪透著緊張見粗的呼吸聲。

朱壽微抬眼瞥了一眼依舊奮筆疾書的江彬,悄悄活動了一下跪的有些酸疼的雙膝,暗暗打量著房內格局。

左側擺放一張頗有漢晉味道的紅木長幾,幾上放雕飾精致的紫檀托架,一把劍把嵌指甲大小綠寶石,劍鞘同樣嵌細碎寶石的寶劍托于其上,大紅劍穗垂懸而下,望之冷厲肅然。

長幾兩側紫檀托架上各擺放著一盆木石盆景,對于盆景,朱壽不懂欣賞,但覺著長幾寶劍盆景如此布置,殺栗之氣消弱,倒是給人一種風雅逸遠之感。

上方留白處懸掛一幅狂草中堂,是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

書寫之人運筆行雲流水,濃墨處如巨斧開山,運轉勾連處又如鐵戟銀鉤,整體格局給人大氣磅礡又隨心所欲不受技法所囿之感,字里行間肅肅然又透出一股濃烈的刀戟血煞之氣,可想見書寫中堂之人必是一位豪放不羈殺戮又極重之人。

眯眼細瞧,落款,大明洪武十六年逃虛子作大慶壽寺。朱壽恍然,知曉逃虛子就是助成祖皇帝謀奪天下的僧道衍。

抬眼偷瞟向依舊書寫的江彬,書畫本是怡情之物,但也能略窺喜好者之心志。姚廣孝助成祖謀取天下,你江彬掛此人之書,其志可想而知。

知曉江彬未來命運的朱壽在心里暗豎了大拇指。大俗話,人有大志,必圖大事,這句話很有些道理。

目光落在江彬伏案的紅木書案後,有一人高的紅木書架,匣裝、線本書籍將造型簡約古樸的書架塞得滿滿的。書架旁數尺遠,有一紫檀拱形門隔斷。

朱壽的目光剛瞟進去,江彬抬腕停筆,急忙收回目光,又做跪伏規矩之狀。

江彬輕吁了口氣,瞧著案上落筆箋紙,眉眼間露出滿意之色,左手拈袖,將狼毫探入白瓷筆洗內涮了涮,放回紫檀筆架上。微閉雙目,雙掌輕搓片刻,按在雙目上︰「這樣的天氣跑來,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朱壽將那番怪風掀翻大架砸折秤桿的鬼話,嘎 溜脆聲情並茂的講述了一遍。

江彬放下雙手,睜眼瞧向青磚地上放著的秤桿、秤砣,眼眸深處冷厲乍起即逝,似笑非笑道︰「這倒是奇聞,不過,蔣百戶前腳剛走,東八里堡就刮起怪風,似乎有些太巧了吧。」

「卑職也覺著是巧,不早不晚偏在蔣百總走後刮,卑職也覺著實在無辜。大人,這怪風來的實在突兀,卑職根本來不及反應。唉,天風毀損朝廷量具,雖非卑職之過,但卑職畢竟看護不周,有虧職守,因此斗膽來向大人請罪。」

江彬瞧著朱壽垂頭喪氣一副苦不堪言的德行,淡然道︰「既是怪風所為,自去向蔣百戶講明,怎麼跑到我這里來請罪?」

朱壽抬頭瞧向江彬,白淨稚秀的臉上堆起笑容,嘿嘿笑道︰「卑職覺著蔣百總不會信卑職的話,弄個不好卑職會再多個欺哄上司的罪名,那卑職可就冤比竇娥了。」

江彬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你又怎麼敢肯定本官就信你這套鬼話?」

朱壽干脆道︰「大人一定會信卑職的話,因為卑職對大人的忠心,大人知曉。因此就算卑職話里有不實之處,大人也知道卑職的苦衷。」

江彬微笑道︰「你倒是越發乖巧了。」目光掃到案上放著的一封拆口的信函,微皺了一下眉,露出厭惡之色。

听江彬話里的味道,再瞧他的神色,朱壽知曉這次的冒險過關了。接下來就要見好就收了,弄巧成拙這種蠢事是萬萬不能做的。

朱壽嘿嘿笑道︰「卑職斗膽敢請大人示下。」

「來人。」

虛掩的房門聞聲開啟,守在門外的兩名兵卒快步進來,躬身道︰「請大人吩咐!」

江彬揮了一下手,一名兵卒躬身退了出去。

「去將余吏目喚來。」

「是。」兵卒轉身快步出房,這次虛掩的房門合上了。

片刻,房門開啟,一名年約三旬開外,黑瘦臉膛,淡眉豆眼,蓄著三綹鼠須,頭戴展腳襆頭,身穿素青色胸前練鵲補子官服,腳蹬黑面軟靴的從九品吏目躬身而進,躬身道︰「卑職余利本見過僉事大人。」

「互相打個招呼吧。」江彬點頭道。

朱壽忙站起身,躬身施禮道︰「東八里堡小旗朱壽見過余吏目。」

余吏目抱拳笑道︰「不敢,朱小旗年少有為前程遠大,就直呼利本大名吧。」說話間,豆眼微閃,掃了一眼地上的秤桿秤砣。

江彬揮手道︰「客套話以後有得你們說。余吏目這事就交給你了,還有今後東八里堡商稅上繳由你負責。記住了,只管收賬。朱小旗的事辦完後,去百戶所與蔣百戶知會一聲,東八里堡的商稅就不勞他們費心了。」

余利本淡眉微顫,躬身道︰「卑職記下了。」

江彬瞧向朱壽,淡淡道︰「回去好生當差,像今日這等渾蠢的話,本官不想再听到。」

朱壽白淨略顯稚女敕的臉上露出幾許羞澀笑意,躬身道︰「今兒是走投無路,才斗膽到大人這撞天鐘。大人對卑職的恩德,卑職感激涕零。卑職保證下次來,一定是讓大人開心的事。」

江彬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折斷的秤桿和秤砣上︰「這個就先放在這吧。」

「是。」

三人躬身退到門前,朱壽後側一步,笑著恭請,余利本滿臉堆笑,不再謙讓,出了簽押房。

簽押房內又恢復了安靜,江彬緩緩收回瞧著毀損量具的目光,冷哼了一聲,眼神又落回案上那封信函上,兩片薄薄的嘴唇抿得緊緊的。

朱壽並不知曉,這封信函與自己有關。是景陵衛千戶秦鐘在回返景陵的路上所寫,又命親隨即刻送至保安衛交予孟明哲。信的內容只有一個,就是討要朱壽去給他當貼身親隨。

今早孟明哲拿著信函興沖沖來找江彬,不想江彬看完信函,斷然拒絕,口氣極其堅決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孟明哲從沒見過江彬如此面冷,連自己都不給面子,既敗興又十分疑惑問其緣故。

江彬冷笑答復,朱壽是東八里堡一案的局中人。無論秦鐘是何用意,讓朱壽離開,都是自付把柄與他人的蠢事,因此絕不能讓其離開咱們的控制。孟明哲默然片刻未發一言但神情有些古怪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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