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朱壽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審問

作者 ︰ 酸棗面

朱壽疾奔的身形詭異的向右一扭,帶著淡淡微腥的漆黑袖箭擦著耳旁射了過去,身體一彈,又如離弦的勁箭射了過去。

孫大彪臉色猙獰,身形不退反進,陰冷暴虐的雙眸內寒光倏忽間已到眼前之際,低沉的兵刃出鞘聲響起,一道寒光如電般在刺來的劍尖已踫觸到咽喉汗毛的剎那間,將長劍磕開。

竹竿韃子左手如鷹爪抓向疾奔過來的朱壽,右手手腕輕抖,長劍又如鬼魅般從一個刁鑽的角度刺向孫大彪握刀一側的脅下。

朱壽抬左手迎向鷹爪,在兩手要踫觸的剎那,腕肘突如蛇般靈活綿軟的彎曲,手掌從鷹爪大拇指一側滑了進去,化掌為雀尾勾住鷹爪,右手與此同時快速跟進,化掌為拳,又快又狠的擊打在勾住的鷹爪手背,清脆的掌骨碎裂聲響起。

竹竿韃子臉色大變,身子向後趔趄了一步,刺向孫大彪脅下的那一劍也不得不迅疾收回,意圖再變招,回刺朱壽。

可是隨著劍勢收回,手握腰刀的孫大彪如跗骨之蛆竟隨劍勢同步跟進,沒有絲毫猶豫已到了竹竿韃子身前,腰刀爆閃著冷厲的寒光劃空劈下,淒厲的慘叫與血箭同步,一條握著長劍的胳膊噴著血漿摔在了毛氈上。

刀芒再起,朱壽陰冷的聲音響起︰「不要殺他。」尾音裊裊,朱壽的身影已從氈幕破開的口子射了出去。

朱壽雙腳剛踏在松軟潮濕的草地上,微眯著眼還沒等瞧清馬欄內的情況,一股勁風從身體左側襲向頸部動脈,後脊骨的汗毛孔瞬間乍起,沒有絲毫的猶豫,抬手護住左頸。

手腕踫觸滑膩但頗有力道的拳背的瞬間,一團黑影貼身跟進,朱壽急忙快速後退,燭光從劈開的縫隙射出,瞧著小韃子側身跟進,欲用肩背撞擊自己的前胸,朱壽眼中突然露出古怪之色,抬手去擋。

清脆中透著甜美的冷笑在耳旁響起,未等朱壽的手踫觸到肩頭,小韃子突然詭異的轉身,錦袍內彈出修長的腿踢向朱壽要害。

朱壽推擋的手在小韃子抬腿的剎那間快速落下擋住要害,身子隨即向邊上一扭,兩人的動作迅疾一氣呵成,可給人的感覺卻仿若兩個熟悉的同門在練拳一般,對對方的套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軟靴被朱壽手腕擋住,正要順勢卡住腳踝,小韃子身子突然前傾,軟靴卻同時回撤與朱壽的手相踫,猛地用力,借勢如一支離弦的箭倒射而出,在數米外翻了個空翻站住身形,縱身躍上身旁站立的蒙古馬,雙手抱住馬頸,大眼內全是震驚不敢置信之色,猛地一夾馬月復。

那匹原本正在悠閑吃著女敕草,不斷翻著白眼不滿瞧著在馬欄內爭斗影響自己食欲的兩人,做夢沒想到其中一人竟然躍上了自己身上,正發懵之際,肚月復傳來劇痛,疼得長嘶一聲,幾乎沒有助跑,就硬生生躍出馬欄,在氈包後劃了個弧形,隨著小韃子嘴里清脆的 哨聲,向草甸深處放蹄狂奔而去。

站在馬欄內的朱壽眼中也全是震驚不能置信之色,喃喃道︰「虎尾、熊靠、鶴踢,這是我以八極拳為母,糅合太極和形意自創出來的醉打山門招式,這個時代怎麼可能會出現。」

我結合的這三種拳法,沒有一個是應該在這個時代出現的。八極拳就算按傳說起源,最早的雛形也應該在明嘉靖與萬歷之間的年代,形意拳更是始創于清初。

沒有這三種拳法做基礎,又怎麼可能有這一招。

朱壽迷惑不解的沉思了好半天,依舊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這麼詭異的事出現。抬手揉了揉已成川字型的眉心,將疑惑放進心里,轉身撥開縫隙進入氈包內。

那名失去右手的蒙古韃子仰躺在地上,灰白的臉上全是濃痰,朱壽瞧了一眼依舊發狠往他臉上吐膿痰的孫大彪︰「你不覺著惡心嗎?」

孫大彪使勁啐了一口,暴怒的嚷道︰「壽哥,這雜碎是漢人,他他娘的是漢奸。要不是壽哥說要留他一條命,俺早剁碎了這狗雜碎了。」

朱壽微皺眉頭︰「擦擦。」

「哦。」孫大彪抬腳在那人的臉上使勁搓著,片刻,抬開腳,瞧著滿臉泥漿已瞧不出模樣的混蛋,嘿嘿笑道︰「壽哥,擦好了。」

這他娘的還不如不擦。朱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蹲子,平靜的瞧著眼前這張泥臉︰「姓名。」

泥臉冷冷的瞪著朱壽,眼中全是怨毒仇恨之色。朱壽輕抬腳面,溫柔的踩上那只被自己打碎手骨的左手,一點點很細致的碾壓著。

「啊……!」那名假冒韃子的男子猛地張嘴淒厲的慘叫起來,身體劇烈的扭曲哆嗦著。

「我的耐心很有限,從現在起每三個數,我就切下你一根手指。」話音落下,短刀也落下,將露在腳面外的尾指切了下來。

慘叫聲立時淒厲到了極點。

男子疼得身子直抖︰「你、你不是說要、要數三個數嗎?」

朱壽將腳從手掌上挪開,瞧著沒了尾指血流如注的手掌,笑眯眯道︰「剛才是還你射我那兩箭,從現在開始。」話音落下,短刀也再次落下,無名指整齊的被切了下來。

「啊……,你、你他娘的又沒數數!」男子淒厲暴怒的吼道,混合著濃痰泥水的臉已成了花臉,汗水如溪流般從臉上流淌下來。

朱壽笑眯眯再次揚起握短刀的手。

「呃說,呃叫楊季青,是山西榆次人。」

朱壽陰沉臉問道︰「以前做什麼的。」

「曾在平遙錢家駝隊做過幾年掌頭,十年前領著駝隊過戈壁灘時遇到了沙暴,手下的駝工和三十駝貨全都被沙暴卷走了,就我九死一生活了下來。沒臉回去見掌櫃的,又走投無路,在大漠挨凍挨餓大半年,一狠心就投了土默特部。」

朱壽靜靜地听著楊季青有氣無力的述說,沉默了片刻,冷笑道︰「沙暴?」握刀的手再次舉起。

「我沒騙你,真的是遇到了沙暴。」楊季青驚恐地叫道。

短刀閃爍著噬血的寒芒落下,中指也被完整的切了下來。

「啊……!我日你祖宗!」

短刀並沒停止再次揚起要落之際,楊季青嚎哭著嚷道︰「呃說,呃全說,不要再砍了。」

朱壽冷冷的看著他,將滴淌著血珠的短刀鋒刃緊貼著食指。

楊季青哭嚎著述說自己屠戮手下駝工搶奪商貨並打算將商貨賣給突厥塔塔爾部後遠走高飛,可不想塔塔爾部首領烏力吉見他就一個人領著三十駝茶葉棉布絲綢貨,起了歹心,想入夜黑吃黑。

也是這雜碎命不該絕,正巧趕上蒙古土默特部清剿流竄至蒙古北部戈壁灘周圍的塔塔爾部殘余,一番激戰,塔塔爾部兵敗逃遁。

楊季青得救後,就將三十駝商貨獻給了這次圍剿大軍的右翼吉囊,巴圖蒙和的第四子巴爾蘇•博羅得。

吉囊見他仗義,又有一身的好功夫,就收為幕賓,厚禮相待。

這一次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是因為護衛吉囊最小的王子娜仁托雅來見自己的乳娘阿娜日,也就是那個韃子老婦。

當年阿娜日是王妃陪嫁的奴隸,因王妃生產女乃水不足,恰趕上阿娜日同時期生下個孩子,沒到一月就死了,因此有女乃水喂養娜仁托雅。吉囊大悅,就抬閣免了奴籍。娜仁托雅從小吃她女乃水長大,對她感情深厚。因此總時不時來看望她。

那名蒙古百戶阿日斯楞真是阿娜日的獨子,吉囊打發他跟隨保護娜仁托雅,也是念在他征戰近一年,一直沒有回去見過自己的娘,這一次也算是公私兩便。

阿日斯楞仗著自己驍勇,素來桀驁不馴,輕視大明邊鎮官軍,再加上這一次又有楊季青這樣的高手護衛跟隨,因此就帶了四名親隨。

他們一行是今兒上午到的,因蒙古正在大同與明軍交戰,吉囊怕有事,命令見了當日就回。朱壽他們再晚來一會兒,娜仁托雅一行就離去了。

那小韃子竟然是個王子。朱壽臉上露出驚疑之色,隨即恍然,若不是王子,又豈能穿繡著金線的上品錦袍,只是在這破舊的氈包內,自己沒往這方面想過。

還是經驗不足啊。朱壽在心里暗自檢討著。小王子妖媚的樣貌在眼前閃過,娜仁托雅,這好像是個女人名字,人妖還是女扮男裝?

「壽哥,太可惜了,要是活捉了那小癟犢子,那可是,」

「這塊肥肉太大,咱們如今沒那麼大的嘴,真活捉了他,怎麼處置反倒是個麻煩。」朱壽打斷孫大彪懊惱的話語,淡淡道。

孫大彪一愣,沉思了片刻,默默點點頭。是啊,跟著壽哥傾巢而出本就是擅離職守偷溜出來搶劫的,若再弄這麼個韃子小王子回去,天知道衛所那些長官老爺們會怎麼對自己這幫人。

朱壽瞧向楊季青,微笑問道︰「你們是如何發現我們的?」

「最早听到你們來的是她。在那片酸棗荊棘林外你們的腳步很重,可到了那片雜林,你們停了下來,過了一陣你們奔向這邊的腳步就變得輕重不一,她就對自己的兒子說,有大約七八個人不懷好意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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