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疾行過通州一路狂奔,隨著地勢漸漸崎嶇高聳,暮色晚霞放射著金光揮灑而下,官道兩側綿延起伏的綠樹叢林的枝葉尖梢都泛起片片金輝。
在拐上一個緩坡,朱壽收回望著遠處綿延山脈的目光,瞧了一眼毛皮已被浸濕,喘息聲見粗的軍馬,滿意的笑了笑,輕輕扥扥韁繩,軍馬如釋重負的甩了一下大厚嘴唇子,放慢了速度,扭頭大眼既驚懼又迷茫的看著朱壽。
朱壽嘿嘿笑道︰「老子只是看你不順眼,修理修理你,不是想要你的命,不用這麼看著我。」
軍馬又瞧了片刻,這才放心的搖晃了一下脖頸,朱壽瞧著下了緩坡越來越近的一處村落,抖動韁繩,趕著馬車下了官道進入左側距離林子還有十余米遠的一片青女敕草地上,勒住韁繩,下了車。
車簾掀起,孟小菊臉色有些蒼白探頭,疑惑的看著朱壽。朱壽笑道︰「日頭馬上就落山了,這距離居庸關還有二三十里的路程,這馬今兒讓我差點累散了架子,再跑下去,明兒咱們就得步行回東八里堡了。因此今天是無論如何過不了關了,不遠那個小村子也是過關前最後一個村子,兩個選擇,一呢咱們今晚就在這湊合一宿,二呢去村子里找戶人家借宿。」
孟小菊挑簾出來,朱壽將她抱下車,愜意的伸了個懶腰,霎時間勾魂攝魄的玲瓏曲線展現在朱壽面前,朱壽的雙眼隨即聚焦緩緩挪動,眼中有了要燃燒的跡象。
烏力黛攙扶著李嫣然從車內下來,沃菲婭緊隨其後。孟小菊背負著小手,興奮地笑道︰「這里景致多好,然妹妹咱們今晚就在這過夜好不好。」
李嫣然美眸閃動著迷離之光瞧著青山綠草錦緞一般的精致,也興奮地點點頭。
朱壽戀戀不舍的收回瞧著孟小菊腰臀曲線的目光,轉而又賊忒兮兮看向李嫣然,嘿嘿笑道︰「丫頭坐了一天車了,身子骨都僵了,快活動活動,過過血,不然該腰酸腿疼了。」
李嫣然不疑有他,乖巧听話的點點頭,舒展開雙臂,盡情的伸了個懶腰。那極盡夸張令人噴血的大幅度曲線讓朱壽的眼瞬間亮了好幾度,眼中的火焰已有燎原之勢。
孟小菊看著朱壽極度有著別的強烈味道的眼神落腳點,猛然想起自己剛才好像也這麼著過,精致如凝脂美玉般容顏立時浮起兩酡釅紅。
急忙羞臊的挪開瞧著李嫣然極盡夸張翹起彎曲的腰臀的目光,但隨即又冷冷的看向一旁肅身站立唇角露出曖昧笑意,藍褐大眼蕩漾濃濃春水的烏力黛和沃菲婭。
烏力黛和沃菲婭的余光瞟到,隨即都不自然的微垂下頭,但都在心里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朱壽雙目微眯,緩緩收回目光,意猶未盡的深吸了口氣,突然開口問道︰「烏力黛你真正的主子是劉瑾還是那位錦衣衛都督同知于永?」
烏力黛猛地抬起頭,媚態十足的俏臉瞬間沒了血色望向朱壽。
朱壽瞧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想說,那我就不勉強你。」
烏力黛急忙翻身跪倒,沒了血色的櫻唇顫抖了幾下,顫抖著說道︰「回主人的話,奴婢明里是听從劉公公的指示,暗里奴婢是于大人的人。」
朱壽微挑了下眉梢,有些驚異的看著竟然真的實話實說的烏力黛,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們是在波斯被賣還是到了中土才被于永買去的?」
「回主人的話,奴婢原是波斯最大的奴隸販子哈立德的歌伎奴隸,十二歲時跟隨哈立德到了明國,被于永大人相中,買了去,一直到現在。」
「奴婢比烏力黛姐姐晚了兩年,也是十二歲被賣來明國的。」
朱壽淡淡道︰「劉瑾對我有所顧忌我倒能理解,可于永我和他並沒什麼瓜葛,他怎麼也攙和進來了。」
烏力黛叩頭道︰「于永大人並沒有想對公子您有什麼不軌的企圖,是真的,奴婢對天發誓,他將奴婢二人交給劉公公,並沒交代奴婢要在主人身邊刺探些什麼,只是告訴奴婢要奴婢竭盡全力取悅公子。」
朱壽一愣,轉而一笑道︰「他的算盤打得倒是長遠,不過你們既然听命劉瑾,他于永又豈會不與我結梁子。」
烏力黛抬起頭,妖媚的小臉已是淚流滿面,哽咽道︰「主人或許以為昨日奴婢求您救命是在演戲,可奴婢對天發誓,那都是真的,主人您知道嗎,六個鋪子數十名姐妹只有我二人,其他都……于永大人是知曉這一切的,劉公公向他要人,他將奴婢二人交給劉公公,心里清楚主人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就是再喪心病狂也絕不會做出絲毫出賣主人的事。」
「等等,劉瑾向于永要的你們兩個,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皇上並不知曉?」朱壽皺眉道。
烏力黛淒涼的一笑︰「皇上自然是知曉的,因為就是主人讓錢寧跟皇上求情,皇上才將奴婢送與主人的。劉公公是知曉奴婢是于永大人的人,要想讓奴婢暗中監視收集主人的情報,就必須將奴婢從于永大人手里移交給他。」
朱壽沉默了片刻,說道︰「也就是說皇上只是將你送給我,並不知曉劉瑾暗地里做的這些勾當?」
烏力黛猶豫了片刻,低聲道︰「奴婢不敢妄猜。」
朱壽目光閃爍看著烏力黛,半晌微笑道︰「就這麼點事竟然還環套環圈套圈,還真是給我面子啊。」
烏力黛美眸閃動著感激和濃濃情意,低聲道︰「主人好比這東升天際的明月,雖無昊日焚毀世間萬物的威勢,可卻有將他們隨時打進無盡陰冷黑暗的能力。」
朱壽笑了一下,靜靜的瞧著烏力黛和沃菲婭美眸內越來越濃的引誘勾魂媚態,淡然道︰「這一路上我一直在琢磨我是尋個罪名殺了你們呢,還是出了居庸關過延慶山時就直接將你們兩個扔到山下去。」
烏力黛和沃菲婭聞言臉色大變,媚態瞬間消失,驚怖中又透著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帶微笑的朱壽。一旁靜听的孟小菊和李嫣然臉色也是一變,精致的小臉也露出蒼白之色,美眸也驚恐的瞧向朱壽。
烏力黛暗暗咽了口唾沫,眉眼再起勾魂的媚意,強笑道︰「奴婢不信主人會舍得辣手摧花。」
朱壽微笑的活動了一下雙手,指骨交錯發出連綿清脆的聲響,淡淡道︰「我現在就給你增加這種信心。」輕快的邁步走了過去。
烏力黛和沃菲婭的魂險些嚇出來,急忙伏地連連叩頭,哭喊道︰「主人饒命,主人饒命,奴婢對天發誓心里絕沒有一絲想害主人的心,求主人饒了奴婢吧。」
「壽哥不要,饒了她們吧。」孟小菊驚叫道。
李嫣然也嚇得透出哭腔︰「壽哥,小菊姐說的是,她們、她們其實也挺可憐的,你饒了她們吧。」
朱壽停住腳步,冷冷的看著不住叩頭驚哭的烏力黛和沃菲婭︰「你們運氣不錯,我的女人都替你們求情,她們的面子我不能不給,回去告訴劉瑾,這份情我記在心里了。」
「奴婢不能回去,回去依舊是死,奴婢懇求主人收下我們吧,我二人願做牛做馬服侍您。」烏力黛叩頭哭道。
朱壽回頭沖兩女曖昧的一笑,兩女都羞怒的瞪向烏力黛。朱壽轉回頭之際,臉色又陰沉下來。
烏力黛抬頭淚流滿面哀求道︰「主人既然發慈悲饒過我們,難道您就忍心看著我們再入虎口喪命,奴婢姐妹不想死,求主人救救我們吧。」
朱壽淡淡道︰「你們這套對我沒效果,我對你們沒有一絲興趣,之所以饒過你們,放你們一條生路,是不想嚇著我的女人。」
抬眼瞧著夜幕降臨變得有些模糊的緩坡,沉默了片刻,說道︰「回去告訴劉瑾,就說我朱壽說了,他若敢動你們一根頭發,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取了他的狗命,走吧。」
烏力黛和沃菲婭淚眼對淚眼,轉而都淒涼一笑,對朱壽重重叩了個頭,慢慢站起身來。
烏力黛抬手擦去香腮上的淚水,抽泣低聲道︰「雖然有主人保我們性命的話,可我們依舊沒有膽子也不願再回去,看起來奴婢姐妹只能遠走他鄉,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躲起來,了此殘生。」
話音落下,烏力黛將尾指蜷起放入口中,吹出的卻不是清脆的哨音,而是仿若風聲或嗚咽聲的幽沉長音。
片刻,對面已變得漆黑的山巒叢林內一道黑影急如閃電疾奔過來。朱壽一個箭步擋在孟小菊身前,伸手將李嫣然也拽到身後,微眯著眼警惕的瞧著倏忽間已到近前的黑影,是一條通體漆黑長腿細腰長脖小頭的狗。孟小菊和李嫣然驚得緊貼在朱壽後背,嘴里低聲驚叫著。
這條狗飛奔到烏力黛身前,並沒跳起撒歡,而是趴伏在地,一雙泛著寒光的狗眼直直的望著烏力黛。
烏力黛從粉頸上摘下貼身的一塊玉件套在狗脖子上,沃菲婭也幾乎同時將掛在粉頸的玉件摘下,走過來,也掛在狗脖子上。
朱壽疑惑的問道︰「你們這是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