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事,回來的晚,只能更一章了。抱歉!
朱壽微皺了下眉,隨即嘿嘿笑道︰「我這點銀子你也都瞧到了,還沒熱乎呢,就快花沒了。不能坐吃山空,這練兵還要抓緊才是,不然吃飯都要成問題了。」
秦鐘笑著目露猶豫,朱壽淡淡道︰「又犯老毛病,有屁放。」
「是,這毛病卑職一定改,卑職是想對壽哥說,您給卑職買府宅的四萬兩銀子,卑職進城的時候已如數交給二夫人了。」
朱壽驚喜隨即疑惑的看著秦鐘︰「不對啊,你要不掏銀子替那小王八蛋還賭債,府宅怎麼來的?」
「保安州最出名的地下賭坊叫三合,老板宋玉,綽號宋三郎,與東廠一名外圍暗探有些交情,但卑職保證他不是東廠的人,他知曉是東廠辦差……因此這銀子他又給退了回來。」
朱壽沉默了一下,微笑道︰「古往今來恐怕只要人存在這世上,黑、道、這種見不得光用不正當手段謀取利益的職業就可能一直存在,我不是聖人,對他們沒有天然的排斥性,既然想套個交情,也罷,只要他們不是太過分,弄出家破人亡逼良為娼的勾當,我不會無聊去找他們麻煩,還有一條不許對兵卒詐賭,這是死規定。」
秦鐘躬身道︰「卑職會警告他們的。」
朱壽目光瞧向對面池塘外青磚小徑旁,抹著白灰的院牆探出的饑渴光禿枝椏以及隱隱探出的高脊烏瓦,笑道︰「隔壁鄰居的府宅也很氣派嘛,是商賈還是官宦?。」
秦鐘臉上露出詭異的笑意,笑著沒有答話。
朱壽目露奇怪的還沒等看向他,院牆突然傳來咚咚聲,朱壽愣住了,緊接著憤怒道︰「對面的王八蛋在砸我家的牆……」
「砸仔細了,要不大不小,要月亮拱門。」對面沉悶的砸牆聲中傳來熟悉的嚷嚷聲。
朱壽眨了眨眼,慢慢扭頭看向滿臉詭異笑意的秦鐘︰「進府時,我依稀覺著我那位老丈人搬家的車隊好像沒走多遠就停下了,這對面住的該不會是我老丈人一家吧。」秦鐘笑著點點頭。
「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買下這麼好的一處府宅,你不會告訴我隔壁也出了個敗家子,被你一鍋端了吧。」
秦鐘嘿嘿笑道︰「回壽哥,我在送兩位夫人進城時,才知曉,你的老泰山劉老爺不僅早就在保安州有府宅還有一家酒樓和綢緞莊,最巧的是,劉老爺的府宅就在您的隔壁,您們翁婿是鄰居。」
朱壽無言听著對面熱火朝天的砸牆聲,半晌,感慨的笑道︰「說實話,我是真沒想到我這位老丈人竟然如此深藏不露,當初他對我說,將來會將一半家產分給我,我還真就沒在意,我以為他那個破大車客棧就算分一半,能有幾個銀子,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
秦鐘嘿嘿笑道︰「壽哥您要是不願意兩家變一家,要不卑職過去阻止?」
朱壽笑了,玩味的說道︰「你說呢。」
秦鐘躬身笑道︰「壽哥要是沒別的吩咐,卑職去瞧瞧事辦得如何了。」
朱壽微笑點點頭,秦鐘快步出了涼亭沿著蛇形青石小徑向左側拱門走去,站在拱門口,扭頭瞧了一眼負手瞧著砸牆的朱壽,臉上閃過復雜之色,回頭,出了拱門……
秦鐘邁步出了府宅大門,沿街走了十余米,身後傳來恭謹的聲音︰「大人,事都辦利索了,把總孫長福在連順死後,就快馬去宣鎮報信。」
秦鐘負手並沒停下,目視前方,點點頭,道︰「這一次借由連順的死將佛子臨世的消息傳及宣大一線,你估模宣府總兵官張俊會明白其中的深意嗎?」
「小的不敢妄言。」
秦鐘臉色一沉,淡淡道︰「本官沒讓你妄言,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身後的聲音惶恐道︰「是,小的愚鈍,小的以為,新到任的宣府鎮守吳公公是老祖宗得寵的干兒子,應該早就得著宮中的消息,張俊若有什麼不解疑惑想必會親自登門請教吧。」
秦鐘眉梢輕微顫動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說道︰「命令府里安插的探子徹底沉了。」
身後沉默了片刻,聲音透著小心恭謹道︰「大人,那兩名探子是廠公爺親自吩咐的,小的……」
秦鐘冷笑道︰「你原話告訴張銳,就說我秦老七說的,他要是不讓那兩個探子從佛子進府起就徹底眼瞎耳聾,他的眼和耳朵,我保證很快就會真的瞎掉聾掉的。惹了佛子,他自以為憑仗的那人救不了他。」
身後的聲音沒有一絲猶豫道︰「是,小的即刻就將大人的話傳給廠公大人。」
秦鐘負手又走了片刻,來到橫街口,裝作隨意扭頭瞧去,除了數十米外有幾個行人和一輛馬車緩緩沿街過來,並無人跟在身後。
秦鐘轉回頭,並沒沿著橫街向左走回主街奔回甕城軍營,而是反方向沿橫街向右走了二三十米突然拐進一條巷內。
在一處不起眼的民居院門前駐足,飛快的左右瞧看,民居的院門無聲的開啟一角,秦鐘閃身而入,院門迅速又關上。
片刻,一只紅嘴身有雜色的鴿子從院內振翅飛起,噗噗啦啦向東而去……
夜幕還未月兌去最後一層黑紗,保安州還在一片死寂的氛圍內時,甕城的城門和州東城城門幾乎同時開啟,八十余名兵卒仿若被趕得驚恐羊群排成兩列飛奔而出,沿著官道向東八里堡方向而去。
「不許偷懶,把吃女乃的勁使出來,誰敢偷奸耍滑,我你媽弄殘了你!」
「說你呢,你個癟犢子玩意,昨晚沒吃飯啊,使勁跑,誰敢掉隊,我削死他!」……胡侃、孫大彪等人厲吼不時在官道響起。
保安州駐守兵卒們都喘著粗氣使勁跑著,雙眼都敬畏謹慎的偷瞧著在隊列兩側,同樣開始微喘粗氣的孫大彪等兵卒,昨兒從下午到近半夜讓他們心膽俱寒驚心動魄的一幕在每人的腦海中不斷閃現……
昨兒下午,在甕城內領餉驚怖瞧到血腥殺人一幕的四十多兵卒,驚恐之余,瞧著只剩下江彬一人從營房翻出花名冊點名,眼神都開始閃爍,心里都暗暗涌起一擁而上擒了此人,領功的念頭。
正在眼神交流,底氣一鼓再鼓之際,甕城城門口值崗的四名兵卒驚恐的尖叫起來,瘋了似的飛奔進來,嚷嚷道,總旗大人被殺了。
隨著震破耳膜瘋了般的驚叫,四十余兵卒好不容易鼓起的那點勇氣瞬間徹底煙消雲散,都呆若木雞看著沉靜如淵,對總旗連安被殺仿若未聞,英俊的臉上浮動著陰冷的笑意,兩片薄薄嘴唇依舊吐著沒有絲毫感情的一個個人名的江彬。
片刻,十幾名兵卒實在承受不住心里如山崩般強烈的沖擊,雙腿一軟癱在了地上。
江彬停住念名,冷冷的看著沖過來尖叫的兵卒們。
其中一名兵卒失控的大聲嚷嚷道︰「兄弟們,他們殺了總旗大人,咱們要是讓、讓他們跑了,千戶大人一定會宰了咱們的,大伙兒一起上,抓、抓住他!」
兵卒們身子一顫,看向江彬,可不到一秒的時間,又都飛快的將眼神從那雙冷到極致讓他們恐懼欲死的雙眸上挪開,紛紛低垂下頭。那四名兵卒也激靈打了個冷戰,也不再嚷嚷了,怯懦的後退著,頭也低垂下來。
江彬緩緩收回瞧著他們的目光,合上花名冊,轉身邊向營房走去,邊鄙夷的說道︰「一群狗都不如的廢物!」
江彬的辱罵對士卒沒有一絲反應,可當他的身影剛進入營房,士卒們幾乎同時抬起頭,如同卸掉肩扛數百斤的麻包一般,都虛月兌般喘了一口大氣。
片刻,一名兵卒低聲顫抖打氣道︰「兄弟們,咱、咱們就守在這里,不能讓他跑了,等、等千總大人來了,死到臨頭時看他還能囂張跋扈。」
兵卒們都無聲的點點頭,雙眼都死死地盯著江彬進去的營房。等了盞茶功夫,孫大彪等人抬著連順等人的尸首進來,扔在地上,嘻嘻哈哈進了營房。
兵卒們眼楮更亮了,除了那名領頭的小旗和一名卒子外,殺人的凶徒全都在了,這下千總大人來了,就更好交差了。
可不曾想千總大人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正在焦急時,那名落單的卒子興高采烈的回來了,進了營房也不知說了什麼,他們竟然全都要走……
看著他們嘻嘻哈哈往翁城外而去的身影,雖有擒賊報功之心,但卻無其膽的兵卒們嘴里冒苦水之際,差點驚駭致死的消息從千戶所報信來的一名兵卒嘴里嚷嚷而出。
千、千總大人听聞弟弟被殺,暴怒要來報仇,可剛出了千戶所官署,竟然也讓人給殺了?!
而且听那名報信的兄弟說,如今官署內的把總大人並沒因千總大人被殺,而召集兵馬全城戒嚴,抓捕凶手,而是關閉官署大門,躲了起來。
兵卒們失魂落魄呆如木雞站在甕城營房前,直到日落西山,夜色拉開帷幕,繁星掛于蒼穹夜空,那名拿花名冊喊名字的滿身酒氣回到甕城,兵卒們才都醒過神來,再瞧著江彬的眼神驚恐中已透出敬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