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沉思了片刻,吳仁操點點頭。
「多謝大人。」徐杏憐轉身走向自家的馬車,腦海瞬間閃過一張似幻似真的模糊笑臉,壓下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吳仁操不放心的努了下嘴,幾名衙役過去圍在馬車四周。「將他們全數帶回州衙,封了酒樓,告訴伙計,本官給他們東家的期限只到掌燈時辰。」
吳仁操沉聲吩咐道,看著徐杏憐上了馬車,衙役將哭爹喊娘連聲求饒的徐松踹翻在地,綁了個結實,一名衙役跳上了馬車,這才徹底放心轉身走回官轎,轎簾落下,吳仁操顫抖著深喘了口氣,雙手握緊,臉上全是婬邪得意的笑容……
朱壽背負著手,淡淡的看著衙役看守遠去的馬車背影,一旁的秦鐘覷眼瞧著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壽哥似乎猜錯了,以卑職看,是一箭三雕。」
朱壽靜默了片刻,收回目光,瞧著上了封條的酒樓大門,嘆了口氣︰「看來要再找家館子了。」
劉保本氣得雙眼冒火,緊握著雙拳,身子都輕微顫抖起來,听到朱壽不咸不淡的調侃話語,郁悶至極的瞪向朱壽,使勁一跺腳︰「你還有閑心吃飯?!你他娘的到底還是不是我女婿,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這幫雜碎封我的店,騎在我頭上拉屎!」
朱壽撲哧一笑,瞧著周圍閃開的人群內聞言紛紛投射過來的異樣眼神,低聲笑道︰「看起來這街上還是很有些人認得和知曉岳丈大人是這家酒樓東家嘛。」
劉保本氣得使勁一跺腳,拂袖怒氣沖沖沿街急行。
「岳丈大人你這是要去哪啊?」
劉保本頭不回,暴怒的吼道︰「還能去哪,回府!你他娘的眼里沒我這個老泰山,丫頭總會有我這個親爹的,我去問問她,她老子要死了,她管不管!」
朱壽撲哧一笑,快步追上與他並行,睨眼瞧著氣得臉色漲紅的劉保本︰「岳丈大人你這可是告刁狀。」
劉保本猛地站住,悲憤的看著朱壽︰「我就問你一句話,你他娘的究竟管不管我?」
朱壽滿臉堆笑道︰「岳丈大人這話讓小婿惶恐的很,小婿和春華妹子怎敢做有悖人倫大不孝之事,小婿可是孝順之人,一定會為您老養老送終的。」
「你少拿這話虛哄我,我就問你今兒這事你打算怎麼著?」劉保本聞言臉上怒意消了大半,但依舊悻然的問道。
「老七這陣子你那點本事,他們也多少見識了些吧。」
「是,不僅卑職教授的錦衣衛隱藏追蹤拿人抓捕等基礎活,大彪他們大致能上手,就連壽哥您所提示的那些新鮮法子,卑職和他們也都有所領會。」
朱壽有些驚異的看著秦鐘,前世從特種兵出身的兄弟那瞧見听到的一些特種訓練的法子竟然在孫大彪等人身上有所復制,讓朱壽很有些得意。
腦子臆想了片刻將來自己這支照葫蘆畫瓢不倫不類的特種軍隊馳騁戰場的虛構場面,娘的,穿越幾百年,我這才叫一招鮮吃遍天呢,咧嘴嘿嘿笑了,但也隨即醒過神來。
朱壽直接屏蔽劉保本清晰疑惑自己有毛病的眼神,笑道︰「這段日子光顧上和狼打交道了,沒想到他們竟有這麼出息,很好,今兒就讓他們出去試練試練。」
「是。」秦鐘躬身答道,嘴角露出報復的笑意喜色。
「這次讓可朗帶隊。」秦鐘和劉保本都是一愣,愕然不解的看著朱壽。
朱壽笑道︰「可朗的小師妹嘛,這小子又對人家傾慕多年,這回讓他好好表現表現,這喜事就十有八九成了。」
劉保本疑惑的看著朱壽,道︰「那徐小姐不是你看中的女人嗎?讓給可朗?!你還真舍得。」
朱壽的笑聲仿若被踩了脖子,嘎然止住,噎的險些沒翻了白眼,使勁喘了口粗氣,沒好氣的看著劉保本︰「你這純粹是造謠,誣蔑我的人格,還有岳丈這話誰說也不能你說。」
劉保本不屑的冷笑道︰「造謠?!你小子今非昔比,身份貴重,不然能從京里一次就帶回兩個,依你如今的身份三妻四妾本就是再平常不過之事,只要不是始亂終棄,這他娘的與人格有甚關系,再說了,只要你小子良心沒讓狗吃了,只要我那丫頭始終是老大,替你掌著家,打理著生意,我才懶得管你娶多少進門呢。」
朱壽無語的看著劉保本,半晌,狠狠地伸出大拇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劉保本鄙夷的撇了一下嘴,若不是如今酒樓被封有求于這個越看越不順眼的女婿,他早就將咽回肚里的偽君子三個字如數奉上了。
「還有那徐家父女你都答對好了,還他娘的大方地忍痛割愛大方的送給了史可朗那小子,我可是你岳丈泰山,我的酒樓你打算怎麼著?」
劉保本乜著眼問道。朱壽強忍住要暴打自己老丈人的沖動,深吸了口氣,悻然道︰「就兩張破紙,你總不會連紙都不會撕吧。」
劉保本瞪大雙眼,怔怔的看著臉色見青的女婿︰「就這麼簡單?!」
朱壽翻了個白眼,拂袖走向幾米外瞧著門臉不錯的酒樓。
劉保本眨巴著眼瞧著朱壽的背影,突然咧嘴笑道︰「對啊,真是急火攻心,氣糊涂了,我他娘的如今這身份,漫說是兩張州衙封條,就是拆了州衙官署大門,誰他娘的能敢把我怎樣!」
煩躁盡去,腦子立即前所未有的清醒,猛地想到還有更大的利益有求于這個女婿,十萬兩銀子幾個字在腦中閃現,激靈打了個冷戰,剛要邁步,猛地轉身,嚇了身後走神的秦鐘一跳。
劉保本動如月兌兔一溜快跑來到自己酒樓門前,被攆出站在門口,早就望眼欲穿瞧著劉保本,卻不敢過來打攪的伙計們,看到東家飛奔過來,急忙見禮。
劉保本壓根就沒理他們,直接沖到門前,以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架勢,干淨利落又囂張無比的將見濕的封條撕了下來,揉成團,扔在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緊接著臉上瞬間笑開了花,以前所未有的溫柔,笑喊道︰「賢婿慢走,等等為父。」
已來到酒樓門前的朱壽打了個哆嗦,縱有千般不願,也只能停住腳步,眼角輕顫,心里發狠道,少一錢,你就給我玩蛋去!
門前滿臉堆笑迎客的伙計瞧到朱壽陰險的神情,一股寒意瞬間從後脊梁骨冒出,也不由自主激靈打了個冷戰,驚怔的張不開嘴了。
朱壽轉身,清秀的臉上全是一團和氣的親切笑意,看著氣喘吁吁飛奔過來的劉保本。
「賢婿,其實還是回自家酒樓吃著舒服,不過既然賢婿有雅興嘗嘗這破館子的菜,沒啥說的,還是老夫請客。」
朱壽笑了一下,沒接話,瞧向秦鐘,淡淡道︰「告訴可朗,雖然這次他唱主角,但那雜碎是生是死,要由你老七決定。」
秦鐘臉色微變,看著朱壽,突然感覺呼吸有些發澀,躬身問道︰「卑職能否知曉壽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朱壽干脆道︰「人情,你上了我的船趟我的水,我就必須讓你站我的隊,他既然是劉瑾的人,那這個人情我給你,雖然不大,聊勝于無。」
沉默了片刻,朱壽笑了,接著道︰「當然你可以不要,繼續當你的差,不過我還是想給你個忠告,做事太糾結,會把自己弄瘋的,在這個世上能對你所求有所應的佛,也許只有我這一座,機會錯失,可是沒後悔藥吃。」
秦鐘身子一顫,感覺呼吸越發發緊,已有些喘不上氣來,艱難的躬身道︰「壽哥的話,卑職會用心去想的。」朱壽靜靜地看著他,半晌緩緩點點頭。
秦鐘用盡全力深吸了口氣︰「壽哥若沒別的吩咐,事不宜遲,卑職即刻去通知可朗他們。」
朱壽笑道︰「不急,吃了飯,再去也不遲。」
秦鐘有些擔憂道︰「卑職怕那雜碎萬一迫不及待……」
漆黑的瞳仁閃過滿意之色,朱壽臉上的微笑露出鄙夷之色︰「放心,那雜碎今兒之所以弄這麼一出,心里的盤算是既能諂媚邀功又能騙色,因此他會先威逼利誘,事不成,才會恢復豺狼本色,我估模著天黑前,他應該不會下手的。」秦鐘默然片刻,贊同的點點頭。
朱壽轉身邁步進了酒樓︰「大彪和老蔫他們就不必參加了,殺、探、隱、捕、財,這次那雜碎生死未卜,就可朗的捕部一部出馬吧。」
秦鐘眉梢輕動,急忙笑道︰「壽哥說的是,大彪殺氣重,老蔫喜歡下黑手,讓他們出馬確實大材小用了。」
「看來你這個師父對他們是真的很有信心,很好。挑個最好的雅間,不點菜了,將你們館子擺得上席的拿手菜都上了。」
劉保本聞言感覺心髒一陣收縮,臉上的笑容輕微哆嗦著,你女乃女乃的,你這小子宰你老丈人有癮啊!
酒樓掌櫃聞言喜笑顏開,連連躬身施禮,嘴里嚷嚷著︰「快引三位貴客上樓,天字號雅間。」伙計急忙引著朱壽一行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