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齊侯親迎
車隊駛出密林後,走了幾天,都沒有再遇到盜匪。義信君為了防止夜長夢多,便快馬加鞭地向齊趕回。
如此日夜兼程,終于在三個月後來到了齊境。一入齊境,義信君便厚禮相贈,送回了處至的軍士。
只是那白衣劍客,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居然一直沒有提出要離開。不過他後來也沒有做過窺視衛洛洗澡的事,對他心有顧及的義信君便不好強求。
進入齊境後,眾人明顯地放松了。
如此過了一月,終于來到了齊都臨淄。
齊臨海而建,建築多以石制為主,可是齊人卻又以精細出名,于是他們的石頭房子,建得如一般的木房子一樣,精致而結構復雜,這一點,與晉人完全不同。
車隊浩浩蕩蕩。
離臨淄還有五里時,衛洛便發現,城門處浩浩蕩蕩的盡是人頭晃動,馬車招搖。難不成,又是聞美人而動的?
衛洛剛想到這里,面前一晃,義信君遞來一頂紗帽,命令道︰「戴上!」
衛洛一怔,這一路來他都沒有令自己戴上紗帽,現在戴上有個什麼用?
想是如此想,她還是溫馴地戴上了帽子。
馬車漸漸駛近。
不一會,便來到了離城門一里處,正式與迎接的人群相接觸。
城門處,密密麻麻盡是馬車。再一瞅,衛洛赫然發現,這些馬車旁,全是持戈軍士。
數千持戈軍士嚴陣以待!
她的心中一緊,連忙掉頭看向義信君。
義信君華美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這笑容有點冷,有點沉。
他那桃花眼中,溫和的光芒在轉為銳利。
他感覺到了衛洛的注視,緩緩轉過頭來。
他靜靜地盯著衛洛,目光中閃過一抹憂傷混合著羞愧的表情。片刻後,這表情又全部消去。
他伸手摟著衛洛,握著她的肩膀,令得她靠在自己懷中。
低下頭,將臉埋在她的秀發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沉聲說道︰「洛,晉侯迎我來了。」
衛洛一驚!
義信君說到這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桃花眼緊緊地盯著她,徐徐說道︰「洛,緊跟我側。記住,你乃我婦,在這里,一切有我承擔。」
他很是慎重地交待到這里,頭一湊,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喃喃說道︰「洛,我真不願讓你看到那個骯髒老朽的匹夫,看到那些人。可是,我又很高興,真的,我很高興。若不是我是齊國的義信君,我拿什麼來得到我的洛?」
他的聲音沙啞,有著隱隱的憂傷,還有著飄渺和無奈,慶幸和歡喜。這種種情緒,實在太過復雜,太過復雜了。
衛洛听到這里,感動莫名。她伸手緊緊地反摟著他,低低地說道︰「天下間這麼多的丈夫,只有素才會珍視我這個婦人,心心念念,恐我失望,恐我受屈。素,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在你身側。我是洛啊,我不是尋常婦人啊。」
義信君听到這里,漸漸的,華美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頭一低,花瓣般的嘴向下覆向衛洛的小嘴。
剛剛覆上,外面便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主上,君侯親迎。」
義信君一頓。
他慢慢推開衛洛的雙肩,沉著臉幫她順了順衣襟和紗帽。一轉眼,他的臉上便浮出一個莊嚴的笑容來。
他縱身跳下馬車,衛洛正在猶豫,是跟著跳下,還是等他迎下時。外面傳來一個老弱的,隱隱還帶著痰咳的聲音,「義信,孤侯你多時了。」
這老弱的聲音中,隱隱帶著某種小心。
這時,義信君恭敬的笑聲傳來,「臣勞君侯親迎,歡喜之至。」
「快起,快快起來。」
這聲音有點急促,因為歡喜,還有點顫巍巍。雖然只有一點點,可衛洛還是感覺到︰齊侯老了。
透過車簾縫,衛洛看向外面。
她看到了一個頭戴侯冠,約模五六十歲,身材矮胖,圓圓的臉上瓖著一雙綠豆眼,嘴厚而齒黃的老者。他的臉上皺紋雖然不多,卻臉色發黑,眼神渾濁無光,眼袋很大。
這便是齊侯了。
齊侯此時正伸手緊緊地扶著義信君,朝著他上瞧下瞧的,綠豆大的眼楮中,光芒大作,竟是一副痴迷歡喜相。
衛洛看到他這個模樣,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義信君敢以兩城換自己,敢把自己帶回齊國。因為,眼前這個齊侯,他是真的可以控制住。
在齊侯的身後,站著上百個權貴。這些權貴,多是臉色虛白或發黑,腳步輕浮,雙眼帶著幾分色迷,渾然腐朽不堪。那緊靠在齊侯身後的幾個權貴,更是眼光飄忽,臉色青中帶黑,看向義信君的眼神中,諂媚中帶著敬畏。
她再轉頭看去,見只有離齊侯最遠的那些權貴,才或者悍勇,或者清瘦凜然。不過這些人在對上義信君的目光時,也是閃避的多。
正當衛洛細細打量之時,外面的齊侯牽著義信君的手,便準備向回走去。他剛走了一步,義信君便是掙月兌了他的手,朝他深深一禮,朗聲說道︰「稟君侯,義信此去新田,已得一婦。此婦將為我妻。」
他這是宣告的口氣。
外面的齊侯聞言一怔,片刻後,他抬頭看向義信君,在對上他銳利的,咄咄逼人的桃花眼時,他竟是畏縮了一下,喃喃說道︰「善,善!君大了,可娶妻了。」听到這里,義信君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後。
這時,齊侯又補充道,「然,君未冠禮,娶婦待冠禮後再取不遲。」
這一次,饒是義信君臉色微沉,齊侯也沒有退縮。他只是說完這話便低著頭,似有點不敢對上義信君的目光。
這時,一直侯在馬車旁,看得津津有味的白衣劍客突然把車簾揭開,令得衛洛回頭瞪向他後。他嘻嘻一笑,頭一伸,將嘴迅速地朝衛洛的左頰一印,發出一個‘叭唧’的輕響來。
偷襲得手,他居然不將唇移開,而是吹了一口氣在她的臉上,笑眯眯地說道︰「這義信君太也無能,我說你這婦人不如跟了我罷。」
他說話時,吐出的清爽氣息都撲到了衛洛的臉上。
衛洛臉孔稍離,怒視著他,壓低聲音喝道︰「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請自重!」說罷,她緊張地看向外面。幸好,他頭這般伸進來,那車簾布便蓋在他的頸背上,依然把馬車里的情景給遮住了。再說,齊侯在那一邊,權貴們自也在那一邊。這一邊只有一些面無表情的軍士。
衛洛緊張地向外面打量時,白衣劍客嘆息一聲,頗為痛苦地嘟囔道︰「無趣,真是無趣。」說罷,他收回頭去。他頭一縮,衛洛便松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白衣劍客突然轉過頭看向她,一臉若有所思地問道︰「姬言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需自重。難不成,夜黑風高,無人知曉之時,我便可以為所欲為了?」
這,這,真是豈有此理!衛洛當場一噎。
與此同時,馬車的另一側,義信君盯了齊侯兩眼後,微微一笑,說道︰「此事稍後再議。」
說罷,他大步來到馬車旁,對著衛洛伸出右手,笑道︰「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