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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頭鎮內,景家大院內,景山背著雙手,盯著面前的魚缸在出神,但是魚缸內卻已經看不到一條金魚了,只有那碧綠的池水在里面『蕩』漾著。
一名管家打扮的人從門外跑了進來,來到他近前,低聲道,「老爺,車隊已經順利出了鎮子了。」
景山松了口氣,然後點點頭,「好,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內。」
那名管家『模』樣的人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又沒有出來。
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景山開了口,「阿四,吧,什麼事?」
見景山這麼問自己,阿四不敢隱瞞,就將日本人的部隊已經直奔礦山去了這件事情告訴了景山,還剛才在鎮口位置听到了礦山那里傳來的激烈槍聲。
「哦,是嗎?」
轉過身,景山背著手在院內慢慢走著,而那個叫阿四的管家則留在了他的身邊,亦步亦趨的跟隨著。
景山似乎在欣賞院內那些翠綠的花草,那樣子悠閑極了,渾然不把即將到來的危險放在心上。
好一會兒,景山這才停住了腳步,沒有回頭,而是淡淡的問道,「阿四,你跟著我有十年了吧。」
阿四恭敬的低著頭,答道,「老爺,我到景府也有二十一年了,那時候你風華正茂,正意氣風發呢。」
景山似乎也被他觸動了那早就塵封的記憶,不禁發出一聲長嘆,「是啊,一晃你我都老了,頭發也都花白了。」
阿四慢慢低下了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情。
景山沒有再什麼,而是要回屋去,阿四陪著朝屋內走去。
剛走到大廳前的台階上,院門就被人砸響了,而且還夾雜著日本人的呼喊,听上去聲音頗急。
景山朝阿四一擺手,示意他去開門,阿四急忙跑過去,把院門打開了,頓時一群如狼似虎的日本兵從外面沖了進來,站滿了整個院子。
呼啦一聲,人們分開到了兩旁,中間空出來一條胡同,幾名日本軍官簇擁著廉川康夫少佐走了進來。
大皮靴被擦的烏黑 亮,下面釘的鐵掌踩在地面上發出了 的脆響,幾個日本軍官身體都挺得筆直,臉上溢滿著殺氣。
從人群中走過來,廉川康夫少佐在日本軍官的簇擁下,來到了景山跟前,站在台階下抬頭望著景山。
景山一身團花唐裝,手中拄著一根拐棍,下頜上的一抹胡須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著,他的目光低垂,看著腳下的青石台階,看都不看來勢洶洶的日本人們。
廉川康夫朝前走了一步,然後臉上浮現了笑容,朝他一拱手,「景老先生,幸會啊幸會,廉川冒昧前來,望請恕罪。」
「你我分屬不同番邦,道不同不相為謀,沒有來往正常,沒什麼恕罪不恕罪的。」景山這才緩緩睜開眼楮,不卑不亢的道。
「景老先生,貴國有那麼句話叫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不知道你是否听過呢。」廉川康夫也是一臉從容,絲毫沒有因為景山的話不客氣而『露』出不悅,反而是更加恭謹客氣,「不管怎麼,我們是客,您如此待客之道有些不妥吧。」
「客有不經主人邀請就自來的嗎?」景山冷哼一聲,把青藤拐杖用力的在地上頓了兩頓,發出鏗鏗之聲,「你們破門而入,這跟強盜有什麼區別?」
「八嘎,普天之下,都是大日本皇軍的統治之地,你竟然敢這麼話,死啦死啦的。」一名日本軍官拔出了指揮刀,朝著他高高舉起。
「耀本君,不要這麼粗魯嘛。」
廉川急忙阻止了他,這才轉過頭來看著景山,「景老先生,如今牛頭鎮在我們大日本皇軍的統治之下,你們的什麼東北軍、南京『政府』都已經鞭長莫及了,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們合作。」
「那不可能,你就別痴心妄想了。」景山態度十分決絕,拄著拐杖朝屋內走去。
在他身後,廉川康夫臉『色』變了一變,但是他強自按捺住了怒火,踏前一步突然喝道,「景山,難道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不顧了麼。」
景甜兒!
這句話讓景山身體一顫,終于停下了腳步,他慢慢轉過身來,手扶著拐杖盯著廉川康夫,嘴唇微微抖動著,「廉川康夫,沒想到你們日本人這麼齷齪,連用孩子威脅這種手段都用上了,就憑你們還想統治中華民族這泱泱大國,痴心妄想!」
冷冷一笑,廉川康夫背著雙手踱向景山,陰森的好像一頭看到獵物的狼,「景老先生,你的女兒如今在我手中,所以希望你能夠好好考慮一下,,然後再答復我。」
景山憤怒的咆哮道,「別做夢了,就算是甜兒在你們手中,也別想我能給你們當走狗。」
這時候,一名日本兵從門外跑了進來,一臉驚慌的來到了一名軍官身邊,低聲著什麼,隨即那名軍官的臉『色』也變了,急忙來到廉川康夫身邊,將情況匯報給了他。
在那名日本軍官匯報情況的時候,廉川康夫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等那名軍官講完之後,他的臉已經變得跟豬肝差不多了,
在他們話的時候,景山就站在不遠處的大廳門口,身邊是管家阿四,再遠點的地方站著幾個日本兵,等待著廉川康夫的命令,隨時可以抓人。
景山眼楮看著台階下的廉川康夫,聲音卻是朝著身後的阿四的,「阿四啊,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听到景山這麼一問,阿四的臉『色』變了,頓時變得支支吾吾,好半天也沒有出一句完整話來。
一聲長嘆,景山搖著頭朝大廳內走去,滿是感慨的話語順風飄了出來,「沒想到啊,沒想到,阿四你竟然也——,唉,你對得起榮嗎。」
阿四心中受到了觸動,景山的榮就是他的妻子,父母當年都是死在日本關東軍手中的。
緊隨景山走進了大廳,阿四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的眼淚流了下來,「老爺,我也不想啊,是日本人抓走了榮和紅紅,拿他們的命威脅我,我迫于無奈才做出了這錯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