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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飛身上馬,沖著王子晉把手一揮︰「待我入朝,你持此令來尋我,只要你有那膽子!」呼哨一聲,十余騎一起縱馬,破拉拉地揚長而去,直指北地邊關。
王子晉掂了掂那面令牌,笑了起來,膽子?我有的是,未必差過你李大總兵!
雲娘娘看著他和李如松沒大沒地打交道,也是捏了一把汗,最終的結果居然不壞,心頭更是歡喜,如此一來,不等朝廷張榜招賢,自己這邊也算是找到一條參與朝鮮戰事的門路了,此番紹興之行,當真是意外的收獲啊。不過……她低頭看了看那條滿眼淚水的狗,微微蹙眉道︰「這條狗,你要養麼?好似也不是什麼名種,到了北地不知道能不能活。」
若只是養一條尋常的狗,自然不須顧慮許多,可是這條狗,明顯是王子晉和李如松之間的話題之一,等到了朝鮮,萬一李如松忽然問起來,王子晉回答這狗我回去就炖了吃了,或者沒養好死掉了,或者被別的母狗勾引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保不齊人家就要翻臉,那時候,搞不好就要殺頭了!
所以這條狗,還真的要好好養上一養,而且最好是能帶到朝鮮去,讓李如松睹物思人一把,不至于太過難搞。反正這條狗已經被利用一回了,也不在乎多一回吧?是以雲娘娘才有此問。
王子晉倒不在乎,中華田園犬本來就是生命力旺盛的犬種,到哪都能活,反而是那些所謂的名種狗才真的難伺候呢!當然,這要是一條愛斯基摩犬,另當別論,可徐渭也不可能養出一條愛斯基摩犬啊?
他蹲去,把這條狗抱了起來,沖著徐渭的家門磕了一個頭,如今人將末路,他倒也不在乎這點禮數了,也是因為其人並不在眼前︰「青藤居士,這狗我便代你養著了,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死它!」
等了一回,屋子里毫無動靜,那狗淚眼凝望,嗚咽不休,卻不掙扎,看來也是接受了自己的新命運了。王子晉這才起身,抱著那狗,走了幾步,雲娘娘也靠過來,模了模它的皮毛,輕嘆道︰「青藤居士一生顛簸,臨了這般淒涼……這狗兒,你給它取個什麼名字?」
旺財?不不,太俗了,何況剛才我就給它取好了名字——王子晉忍著肚子里的笑意,鄭重其事地點頭道︰「是,我決定了,要叫它鄭板橋。」
「哦?這名字倒也別致,不知語出何典?」看樣子,雲娘娘是讀過不少書的,那時候人讀書好的標準之一,就是對于典故熟悉。
可是,就算是當世最博學的鴻儒,也不可能知道後來會出個願為青藤門下一走狗的畫家吧?因此王子晉起名的典故,注定是牆里秋千,風流無人能賞了,人生之寂寞,由此可見一斑吶!也只能含混過去了。
等回到船上,已是當日深夜,船在海上靜靜地航行,因為逆著風,來時慢了許多,而意外的收獲,使得雲娘娘和王子晉對于前路的期盼又加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