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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就此成了火山口,躊躇滿志的王家屏坐上去剛一年就受不了了。其實能做到這個位子的,沒有一個是白痴,誰不知道這里面那點事?可是權力的爭奪就是這樣,明打明地要權,那是暴力奪權,鐵定要被打死的,所以文官們就扛著禮制的大旗來,這一次他們的理由上次逼著嘉靖皇帝不許認自己親爹時貌似要充足一些,而且之前在張居正統治下,言官們受到的壓迫也更強一些,如今的反彈就格外強烈。
內閣的閣臣也很無奈,因為萬歷皇帝要立三子為儲君的理由,起來也不是那麼理直氣壯——不代表沒理,朱常洵確實是身份朱常洛要高一些,這方面也講究個子憑母貴的。可偏偏,鄭貴妃也只是個貴妃,她要是皇後,那真是天下太平了!不,也太平不了,言官們不甘心這麼一直被壓制下去,總會找出理由來跟皇帝搗蛋的,可是總不會這樣激烈了吧?
「國亂思忠臣吶……」萬歷皇帝揉了揉眉心,他確實是有些累了,原本想要接過張居正的事業,做個好皇帝,可是至今都深陷朝臣爭奪的漩渦之中,無力擺月兌,只能躲在宮里,從一份份奏折上來治理朝政。
司禮監掌印太監張鯨從外面走進來,輕手輕腳地,手里捧著一碗羹湯,放到皇帝的書案上,也不敢話,就垂手站在一邊。
萬歷端起碗了,拿勺子喝了兩口,順手點了點桌子上的卷宗︰「這就是東廠查到的,那王秀才的所有情報?」
張鯨趕緊道︰「是,原本也沒這麼快,要派人到南邊去。可巧,錦衣衛李同知的人剛從蘇州回來,也查過這個人,順手就拿了過來。」他抬頭看了看萬歷,隨即又低下頭去,加了一句︰「老奴也已經叫東廠的人下去查了,恐怕沒這麼快,得再過幾日。」
萬歷把碗里的羹兩口喝完,放在桌子上,抿了抿嘴,出了會神,道︰「你看過麼?看看,。」
張鯨拿起卷宗來溜了兩眼,其實這東西他早就過了眼了,不然也不敢同意提督東廠的張誠往這里送,眼下不過是應付一下而已。很快溜過,他放下卷宗,心里斟酌了一下,順帶想想石星給自己送來的那一大串珍珠,美滋滋了一會,才垂手道︰「這個人,雖然詩書上不見什麼文名,卻也算個人才,起碼會掙錢。他和蘇州的那座青樓交往密切,這雲樓是當年潮汕海寇林鳳的余孽,素來跑日本的買賣,故此多知彼處的虛實。老奴看來,這倒是個能辦事的。」
萬歷點點頭,忽地嗤笑道︰「日本兵向朝鮮,下一步就是我大明,遼東已經是兩面受敵,土蠻連年作亂,哪里還能再多這麼個敵國?朝鮮是非爭不可的,朝鮮亂,則遼東亂,遼東亂,京城就不太平了!可笑朝廷里外,居然有那麼多人,什麼屬國相爭,天朝不宜有所偏向,哼,書都讀到什麼地方去了,見識還不及這一個市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