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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晉看著,鼻子也覺得發酸。他身為一個金牌大茶壺,雖然從業時間不長,可是也見識到了這些青樓女子們的艱辛生活。要侍候好那些客人,真的不是往□□一躺就能完事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況且,只要有些希望的,哪個好女人願意當姐?這不是後世,笑貧不笑娼的年代,在這個禮教統治的年代,即便是最底層的人民,也會有相當主流的價值判斷,當姐對于她們,也是一種巨大的心理負擔。
賤籍,這個因為所謂的倭寇身份,而留下來的賤籍,是籠罩在雲樓上下,老老少少身上的一朵巨大的陰雲,大到讓人絕望的地步,大到讓她們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孩子,可能都要這麼一直生活下去,就會覺得人生都沒有了半點光明,就會有種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沖動!
想到這里,王子晉忽然對還遠在蘇州的雲娘娘起了極大的敬意,要不是她,這個團體還能一直堅強地生存到現在嗎?還會這樣充滿生機和希望地,去搏取哪怕是最微薄的一點希望,向著陽光下的生活努力嗎?
當他回過神來時,發覺樊素也已經不笑了,而是趴在他的懷里放聲大哭,哭得真是肝腸寸斷,也不管自己的眼楮會不會腫,也不管嗓子會不會花,因為她明天就不用再陪男人了,因為她或許以後都不用再去陪那些她不願陪的男人了,不用再這樣精心地保存自己了!
王子晉抬了抬手,想要抱一抱她,這時候的樊素,當真是叫人心疼到了極點。可是他猶豫了一下,最終只是抬起了一只手,也沒有抱住樊素的身子,只是伸到她的後背上輕輕拍著。那似乎,不是發自內心的憐惜,而只是表示溫暖的安慰關懷而已。可是他的內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王子晉自己也有些迷惘了。
最終還是男人較理智一些,錢掌櫃先擦干了眼淚,又去勸住了陳淡如,蠻倆人,樊素則是最後才冷靜下來,很有些戀戀不舍地離開了王子晉的懷抱,一面用絲巾擦著臉上的淚水,一面很幽怨地白了王子晉一眼。這一眼就白得王子晉很有些心虛,這花魁到底是花魁,對于男人的心理敏感到了極致,看來自己剛才的動作中顯出的猶豫,一點都沒有瞞過她啊!
恢復了儀態的陳淡如,由于希望的出現,顯得更加容光煥發,也不管紅腫的雙眼,就向王子晉先行了一禮,王子晉自然連忙還禮,辭讓一番,才能好好話。
「若要出使,雲樓這里,無論人力物力,只要王相公需要,開了口,自當全力奉承,哪怕是要停了雲樓,停了海上的船隊,也值得。」陳淡如一開口,就顯示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心︰「這一次,是關系到咱們雲樓的子孫後代的大事,若是不搏一搏,怎能甘心?這麼天大的擔子,壓在王相公一人肩上,奴家想起來都要寢食難安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