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金縷衣 九十七、京城皇宮(二)

作者 ︰ 朝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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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蔚藍,秋高氣爽!

李彥搖著紙扇,立于微風之中,遠遠望見三個人影越走越近,沈有勝瘦弱的身形漸漸清晰。

「沈兄!此去千山路遠,弟特來餞行!」李彥拱手,含笑道。

沈有勝苦笑︰「由貴入賤,方知人情冷暖,李大人有心了!」他不是沒有懷疑過李彥,但一點證據都沒有,也不想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李彥在亭中擺了一些簡易的酒菜,兩人對面而坐。

「沈兄,不知將來有何打算?」李彥開口問。

沈有勝對酒寂然,從武狀元到雲麾將軍,他的仕途可謂一帆風順,即便如此,猶且熬了十幾年。如今又被流放夏州,且不知多少年才能回京,更無論其他了。

「李大人笑了,沈某能得全『性』命,守衛邊關,殘喘余生,已足矣!」沈有勝嘆息道,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又將空杯重重放于桌上,心似有不甘。

李彥搖搖頭,也學著他又是嘆息又是不甘,道︰「沒想到沈兄之志只此而已,枉費皇上一片心意!可惜!可惜!」

沈有勝听了,不解道︰「李大人此話怎講?」

李彥輕蔑一笑,道︰「劉大人宰相肚量,公私分明,街頭爭斗,不過雞『毛』蒜皮的事,為何如此煞有介事?此可疑之一!皇上素來大事化事化無,此次為何大張旗鼓?此可疑之二!沈侍郎剛正之臣,沈兄之事若是落在他人手中,他人反而會看在侍郎的份上開一面,然皇上偏偏將沈兄當場交給了侍郎,其結果可想而知!此可疑之三!重判沈兄流放,卻為何偏偏要選夏州。別處在下不清楚,然夏州正是沈兄大展拳腳之處,且毅王之令不受皇上節制,到時候,以功論賞,不是正合沈兄之意?此可疑之四也!」

沈有勝听了,沉思半晌,原本身在其中,只想著前程堪輿,卻遺漏其中關節,如今著李彥點醒,半信半疑。

「如此來,皇上刻意安排此局,目的是」沈有勝始終想不通皇上這麼做,對大局有什麼好處。

李彥故意點點頭,嘆息道︰「皇上一番苦心,也是愛惜沈兄乃將相之才,怕到時候兩營對陣,父子反目可就」著低頭喝酒。

李彥後面的話雖沒有出來,但沈有勝何等聰明,一點就通。孝仁帝與兩位王爺始終要王對王分個高下,而沈文是個鐵桿的昺親王派,沈有勝只衷心皇上,到時候忠孝抉擇,這也是他一直所不敢想象的。沒想到皇上不僅他想得遠,還幫他把後路都鋪好了。沈有勝想到此處,不禁感慨!

「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李大人當頭棒喝,沈有勝感激不盡!」沈有勝毅然抱拳道。

李彥折柳送給沈有勝,也站起拱手,道︰「好!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沈兄保重!」

沈有勝重拾自信,笑道︰「告辭,李大人後會有期!」罷大步而去。

李彥目送沈有勝消失在遠方,不禁長舒一口氣。

正要回府,卻听見身後「噗嗤」一聲笑,待轉身,一個紅衣紅裙的女子映入眼簾,正是當晚救了李彥一命的趙萍。

「李大人真行,將人賣了,還要讓人對你感恩戴德!」趙萍緩緩走近,所過之處,風停塵落。

李彥顧左右而言他,拱手道︰「趙姑娘別來無恙!當日匆匆一別,還沒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慚愧!」

趙萍撅嘴,一笑︰「原來你都知道,那怎麼當時不幫我辯白,還讓那混賬東西胡八道?」似嗔似怨,似喜似恨!

李彥習慣了曾冰鴻和何琦的外柔內剛,什麼事情都順著自己的意思,卻從未猜測過女子的心思,一時怔在當地,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訕訕笑道︰「在下也是事後推斷的,當時並不知情,姑娘見諒!」

趙萍食指點點下巴,若有所思,道︰「這樣啊,這次就放過你吧,不過有條件」賊兮兮地看著李彥,神秘地笑笑。

李彥腦子有些短路,實在想不透趙萍意欲何為,木然地點頭,道︰「姑娘但有苦衷,在下定當竭力!」誰知道她會提出什麼古怪的條件,李彥以謹立身,沒敢把話的太滿。

趙萍卻不知道李彥心里的九九,開心地跳了起來,道︰「真的,那你帶我去宰相府見識見識,好不好?」著,歪膩膩地搖著李彥的手,祈求澄淨的眼神,我見尤憐!

李彥暴汗,一個看不見『模』不著的曾冰鴻已讓何琦心中糾結不已,若是現在公然帶一個陌生且美貌的女子回府,那結果可想而知,一時不知如何抉擇,支支吾吾道︰「這這」

「呵呵」趙萍見李彥躊躇不定,急得團團轉,突然捂著嘴咯咯笑了,道︰「逗你的,宰相府有什麼好看的」

李彥徹底被打敗了,搖頭苦笑而已。

「不過這個條件你既然答應了,我隨時要討回來的,走了」趙萍走就走,搖擺著腰肢,往京城方向去了。

李彥看了,心知趙萍的出現絕對不是巧合,卻不知是敵是友,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走著瞧。又行十丈,卻見一人倒臥在草叢之中,張口睜眼,看見李彥時,突然『露』出畏懼的神情。李彥視而不見,心內卻震驚不已,暗道︰「太大意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盯上,看來該把寇子他們叫回來才行!」

一路無話,李彥剛只何府門外,後面聖旨就來了。

「李大人,皇上召見!」順子自然不敢讓李彥下跪,忙扶著他的手,笑道。

李彥正要去準備官服,順子卻拉住,道︰「李大人,轎子就在外面,不必驚動何宰相了。」

李彥疑慮,不知孝仁帝何事如此著急,只得點頭應承。有順子帶路,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將李彥帶到了御書房。

「微臣叩見皇上!」雖然兩人心知肚明,但時機不到,誰也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

孝仁帝明顯十分疲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順子,賜座!」

順子還沒動作,李彥忙道︰「微臣不敢!」這個時候若是孝仁帝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恩賞,那麼流放沈有勝罷黜劉本的罪行都會算到孝仁帝頭上,一旦昏君之名坐實,孝仁帝就舉步維艱了。

順子錯愕停手,看著孝仁帝。

孝仁帝擺擺手,嘆息一聲,道︰「吧,當日朝上為何要『逼』走劉本?」

李彥見孝仁帝問得直接,心知此處肯定絕對的安全,于是敞開心扉,道︰「皇上可知一縣之臣與一國之臣的區別?」

孝仁帝道︰「願聞其詳!」

李彥道︰「一縣之臣,維護一方百姓,自然要親力親為,明察秋毫,萬事都該以百姓為先,清正廉明。而一國之臣,維護的卻是皇上。如今劉本為相數十年,名聲在外,然皇上卻囚于政治漩渦之中,猶如陷入泥淖,越掙扎越無力,這是一個國之臣子所為?」

孝仁帝點頭,道︰「愛卿言之有理,只是國中無人可用,如之奈何?」

李彥又道︰「當年宋高宗趙構懦弱,屢向金屈膝,卻有岳飛韓世忠張俊等文武之才無數,而宋孝宗勤政愛國,力圖革新,卻只知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張浚。臣斗膽請問皇上,可知其中緣故?」

還沒有人敢這麼跟孝仁帝話的,但介于李彥與孝仁帝特殊的關系,孝仁帝甚至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反而仔細思考。一旁順子看了,不禁暗暗抹淚。

「敢問愛卿,莫非是宋孝宗太過集權,濫用御筆朱言,而約束了人才進階?」孝仁帝越越覺得有道理,不禁嘴角一扯,喜形于『色』。

李彥道︰「皇上所言甚是,宋孝宗帥不過志大才疏的張浚,將不過李顯忠、鄒宏淵之輩,唯一可用之臣虞允文伐金之處病死,朝中實在無人可用,重用其為皇子之時的舊臣,又都是阿諛奉承之輩,大臣發對之下,不得已外放。也因此宋孝宗不再相信身邊的人,而不得已使用御筆,事事躬親而為。」

孝仁帝搖頭苦笑,雖然李彥句句不提其話中錯字,但意思卻十分明顯,道︰「高宗朝有恢復之臣,無恢復之君。孝宗朝有恢復之君,而無恢復之臣。果真如此!」

李彥不管孝仁帝的感慨,繼續道︰「宋孝宗一力想恢復中原,奪回所失之地,治國練兵,然當時金國皇帝英明,國家大治,兵強馬壯,卻不是對抗的最佳時機。宋高宗末期,秦檜專柄,國家毀敗不堪,民心正疲,國家羸弱,正該整頓吏治,恢復斗志之時。然宋孝宗急功,又開戰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此其不智所在也!」

「依李愛卿所言,莫非朕的方向錯了?」孝仁帝有些驚訝,他一直都是渾渾噩噩,就是兩位王爺都蒙在骨里,卻不知李彥看出了多少。

李彥嘆息道︰「皇上沒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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