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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大,排行第三,然前面兩位哥哥生下沒多久便夭折了,待生下傅老大時,父母害怕出現前面同樣的事情,便給他取名為傅伯存。
傅伯存沒有十分的才華,讀了幾年詩書,趕上了三甲的最後一名,成就了他一個城門官的職位,仕途也從此止步。不過傅伯存安于平淡,幾十年如一日,也為他博得了「傅老大」的聲名。
今天是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天,昨下午一幫子屬下湊份子在醉仙樓給他擺了一大桌子酒菜,為他送行,直到宵禁才散。
傅老大雖然沒喝醉,但總覺得腦子暈沉沉的,兩眼皮發澀,卻怎麼也睡不著,跳得厲害,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傅老大沒敢回家,一夜和衣在城門樓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听見有人叫喚,一咕嚕爬了起來,問道︰「怎麼回事?」著親自跑到外側去看著。
「有人想進京,可是開城門的時間還沒到…」這邊一個守衛解釋道,畢竟這個時刻十分敏感,吳侯造反之事讓他們風聲鶴唳,萬一此刻放進一個『奸』細進來,可就吃不了兜著走,所以按部就班是不二的選擇。
「快開城門…咱家有急事要見皇上…」城下的人一身員外郎的打扮,高聲尖叫著。
傅老大眯著眼仔細瞧著,待他看清楚時,心內一驚,忙喊道︰「快…快…快開城門,城下的是內務府的總管劉公公,皇上身邊的紅人…快…」
一連五個「快」讓下面守門也睡意全消,門剛剛吱呀地開了空隙,劉全便拍馬趕到,擠了進來。
劉全要務在身,沒有諸多計較,揮灑著馬鞭,催促著坐騎快速奔馳著,清脆的馬蹄聲響徹整個京城,路上巡邏的士兵見了,也趕緊避開一條道路,目送著走遠。
「傅老大,今日好早啊!劉總管怎麼那身打扮,不是傅老大提醒,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為首的士兵怪道。
傅老大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不論好事還是壞事,對我們來都不見得是什麼好消息,今天各位可要打起了十五分精神…」
「是!」所有人听言都答應一聲。
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雖然傅老大身份不高,但眼力卻是極好,認事極準。原本松懈之人,也都收起了玩鬧的心思,不再交頭接耳,各自認真地守著自己的崗位,緊張地環顧四周。
眼看著開門的時間就要到了,傅老大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背抄著手,遠遠地往外看著。本來正是城外之人趕集的時候,一個個挑著擔子爭著搶著往里面擠,然今天卻一個人也沒有。城外不到兩里,便是郊區,那里的繁華熱鬧不輸京城,然而此時竟不同尋常地安安靜靜的。
「傅老大,該開城門了,昨日太後下了懿旨,今日準備巡游,正是從此門出去…」一個守衛上前提醒道。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怎麼沒人告訴我?」傅老大恍然大悟,雖然問話,卻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
「昨天承魏來通知時,大家都正喝道盡興,就沒出來,往後便忘了,是以今日才想起來…」那守衛歉然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如往常一般注意點就是了,開城門吧…」傅老大終于松了一口氣,暗暗責怪自己太多心了。
「是!」守衛忙下面通知去了。
傅老大也晃了晃酸脹的腦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跟著也下樓去了。
然而在他轉身的瞬間,遠處便出現了濃濃的灰塵,漸漸響起了振聾發聵的馬蹄聲。
「老大…老大…有人…」那守衛話還未完,一直利箭便穿透了他的喉嚨,飛濺的鮮血,淋得傅老大滿頭滿身都是,把他驚呆了,竟不知閃避,一動不動地站著。
「師父,心…」傅老大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推倒在地,一直飛羽白花花地堪堪從眼前掠過。
接著又是如蝗的飛羽憑空而下,傅老大趕緊推開身上正在瑟瑟發抖的徒弟,喝道︰「快…快…快關上城門…」
底下的人早不需要他的吩咐,已經將大門關得嚴嚴實實的。
而傅老大又轉頭,推搡著他那徒弟︰「快去宮中報信,『亂』黨來了…」卻見他一動不動,也被嚇壞了,傅老大不得不踢了他兩腳,喝道︰「快起來,不然來不及了,記住,千萬不可走大路,抄路…快…」
「可是,師父你…」傅老大的徒弟哭喪著道,然抬起頭時,傅老大的胸前腳上已經多了十幾只箭,兩眼爭得大大的,嘴巴微張,卻沒了半點聲息。
「師父…」即便他叫得再大聲,傅老大已經听不見了,想起師父的遺言,這才振作精神,往樓下跑去,貼著城牆,鑽進了巷子。
京城對于他來太熟悉了,就是閉上眼楮,他也能找到皇宮的所在地,可是憑著他這微的職位,能見到皇上嗎?他此時什麼也沒有想,只是拼命地奔跑著,因為他只記得傅老大臨死前得那個「快」字。
………
睿親王府。
「王爺,一切都準備好了…」
睿親王安然地坐在椅子內,仔細地再將原來的計劃過濾一遍,哪怕是一個微的細節,也不曾放過,確定沒有破綻了,這才張開雙眼。
「很好…」睿親王劉謹道。
「另外,城門口那邊傳來話,『亂』黨已經進城了,是永州軍,江彬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其實這一切都是秦朗告訴他的,而秦朗卻有是听葛老猜測出來的,這時候劉謹話語一出,手下還以為是劉謹有神機妙算,各各嘆服不已。
「王爺英明!」
「大概有多少人?」敵人就在眼前了,然而劉謹並不著急,反而耐心地問著。
「千軍萬馬,不計其數…」那打探消息的自己逃命還來不及,怎麼會去細心地數數,只是憑著自己的心里感受出來的。
「未必,能輕易避開眾人的耳目,最多也就五六千人。況且他們的目的是皇上,必定會全力攻入皇宮,還無暇照顧我們,不必著急!」眼見一干手下都臉有懼『色』,劉謹鎮定道。
「是…」
「一切安計劃進行,有敢懈怠者,殺無赦!」劉謹突然臉『色』一肅,沉聲道,接著大手一揮,「都下去吧…」
劉謹並沒有表面的鎮定,眼見手下離開,便急急忙忙地往後院走去,其中一群妻妾與家丁正在等著他的消息,眼見劉謹進門,眾人都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暗暗舒了一口氣。
襁褓中的孩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緊張的氣氛,竟也一聲不敢吭,一雙大眼楮轉過來,怔怔地看著劉謹,似乎也在期待著什麼。
劉謹見了,寬慰一笑,向所有人都點了點頭,便徑直往臥房走去。
眾人沒有劉謹的吩咐,一動不敢動,待听見劉謹 當一聲關上了房門,又都心內一驚,繼而听見房內「嘎嘎」的聲響,又都有些期待。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終于打開了,原本整齊的房間,門口出現了一個大坑,一排排長滿青苔的台階不知道通向哪里。
「快點,沒時間了,下了通道,一直往前走,路上自然會有人接應你們…」劉謹道。
眾人听言,都沒有話,默默地一個挨著一個心翼翼地往里面走著。直待最後一個走完,劉謹又重新將通道合起。
又往花園走去,重新開了一道門,悄悄地鑽了進去。
………
劉全趕到皇宮後,快速地換好了衣衫,馬上就要上朝了,以他的經驗,皇上此時正在御書房內更衣,便跑來過去。
遙遙見順子正守在門外,心內吁了口氣,放慢了腳步,重新調整好氣息與心態。他在永州已經耽擱太久了,若是上朝再提起宣旨的事情,勢必會招來大臣們的一番責難,到時候只怕皇上都保不了他。因此劉全便想著,提前先給孝仁帝听了,事情也就不會上綱上線那麼嚴重了。
劉全正想著,眼見孝仁帝正好出門,忙搶步上前,跪安道︰「皇上萬福金安,奴才劉全辦事不利,請皇上恕罪…」
孝仁帝心內一緊,道︰「怎麼了,江彬還是不肯撤兵?」
劉全忙跪下磕頭道︰「江刺史已經退兵回永州,只是奴才因為染恙,途中耽擱了許多行程,這才晚到了幾日,請皇上責罰…」
孝仁帝關切問道︰「怎麼突然病了,嚴不嚴重?下次這種事,就讓下面的太監去做就行了,也不必事事親力親為,你的忠心朕都知道。」
劉全可謂感動得稀里嘩啦,沒想到一句謊言,卻換來的孝仁帝的如此關愛,心中的興奮早已蓋過了慚愧。
「謝皇上關愛,奴才已經沒事了。」著上前扶著孝仁帝,一同上朝。順子倒是乖巧,悄悄地立在一旁,恭敬地彎下腰去。
然而劉全突然想到江彬的話,不禁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想到︰「難道是他在聖旨上做了手腳,過了今日早朝,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兩人正走著,突然一個黃『色』衣衫的侍衛闖了進來,跪下道︰「皇上…」
「大膽奴才,心驚擾了聖駕,你擔待得起碼?」劉全喝道。
那侍衛忙磕頭請罪,急道︰「皇上…『亂』黨…『亂』黨進京了…」
「『亂』黨?」孝仁帝皺眉問道。
「是,永州江彬…」
听言,劉全癱軟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