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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的氣氛變得意外的緊張,所有的官員幾乎不約而同地三五成群地議論著,然而除了恐慌,卻拿不出任何的辦法。
只是孝仁帝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閉目養著神。
若是從前,誰也不會覺得怪,因為太子劉堪病愈後,朝會一直都是劉堪主持,劉圩從旁協助。孝仁帝便像個雕像一樣,如今天一般安靜地坐著。
劉堪何曾遇到過這種事情,記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時地瞅著安穩的孝仁帝,不時地往著門外,是不是亂黨這麼快就殺到了。若是真殺到了怎麼辦?逃跑的話,一生的前程就算完了,不過不逃跑,只怕性命都要丟在此地。
「皇上,請速速派遣御林軍保衛皇城!」最先開口的是何常在,太子雖然參政,但真正代表至高權力的御林軍還在孝仁帝手中。
其他人也趕忙跟著附和,現在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御林軍的身上,只要能撐得了一時半刻,等到附近州縣的勤王之兵趕到了就好。
不過孝仁帝沒有開口,杜孝衛也無動于衷。
「皇上…」有些膽的開始哭出聲來了。
這時候,順子弓著腰走了進來,站在了劉全的位置上,道︰「皇上,奴才辦事不利,讓太後與十六王爺逃走了…」
孝仁帝听言,這才睜開眼楮,揮一揮手,道︰「杜孝衛!」
「奴才在!」
「去看好大門!」孝仁帝有氣無力地道,沒有哪個皇帝被人殺到家門口還十分高興的,且此時的孝仁帝正感覺自己的身體與這個朝廷一樣,都快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是!」看著杜孝衛穩健的步伐,與自信的口吻,在場的人都心里安定了一些。
………
「統領,我們怎麼打?」
杜孝衛有些怪,為什麼這麼危急的時刻,孝仁帝還是不肯相信于他,而非要派個言官在他旁邊唧唧歪歪。是以當李彥問起他怎麼打時,干脆果決地回答道︰「迎頭痛擊!」想以此來嚇退他。
然而李彥卻撫掌贊嘆,道︰「好,痛快!亂黨之所以能夠悄無聲息地逼近京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覺,除了借助了吳侯謀反的東風之外,還有就是他們的速度夠快,人員夠少。」
杜孝衛對此嗤之以鼻,這些東西誰都知道,在他看來李彥此舉,有種自賣自夸之嫌,但杜孝衛從不輕易得罪任何人,更別是皇上身邊的人。
「那大人以為,末將應該從何處入手?」杜孝衛道。
李彥見杜孝衛表面平靜,甚至恭順,但骨子里有股傲氣,從這句問話便可以看出,他對皇上的這次安排的不滿。
他也知道,朝廷中所有的人的看法也一定與杜孝衛一樣,認為皇上是為了派個「判官」來制約杜孝衛,以防他胡作非為。
「皇城!」李彥思忖道。
京城最外層為外城,中間為內城,最為核心的部分是皇上的居住地,即位皇城。
如今亂黨清一色的騎兵,又有太後為他們開門獻關,一路暢通無阻。而御林軍雖然人數眾多,且勇冠三軍,但畢竟有多年沒有參與過戰爭,沒有經過殘酷的生死洗禮,難免臨陣怯場。
若是選擇在內城與外城,一旦被亂黨沖破防線,進了皇城,御林軍投鼠忌器,反而步步受制,倒不如選在皇城,與亂黨背水一戰,方能絕處逢生。
杜孝衛听言,臉色一肅,沒想到李彥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大人高見,如此末將便依計行事。」杜孝衛道。
李彥听出杜孝衛話中有推月兌責任的成分,並不點破,道︰「好,杜統領心行事,下官雖然為皇上指派,並不想指手畫腳,成為統領的包袱。不過但有任何用得著下官之處,統領盡管開口。」
杜孝衛此話不過在試探李彥,沒想到李彥一口應承下來,且句句心月復之言,通情達理,毫不做作,既讓他感動,又覺得對脾氣,不禁開懷一笑。
「多謝大人!」杜孝衛拱手真心道。
「杜統領,你我都是在為京城的百姓著想,也就不必如此客套了。」李彥拱手回道。
杜孝衛又是一怔,李彥若是為皇上效命,他自然不會怪,沒想到的是,李彥的心里想得卻是京城的百姓。
「莫非李彥選擇在皇城,為的也是不多傷無辜的緣故?」杜孝衛如此想著不禁對李彥肅然起敬,此時對李彥已是真正的拜服。
………
馬如狂風,箭如閃電,人如無雲,鋪天蓋地般卷進了京城。
還好正值清晨,京城中的百姓大多還在夢中,只有幾個趕早的商販,可憐地死在了箭羽之下。
溫農一馬當先,竟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一路暢通無阻,直奔皇城而去。
「二弟,回不去了?」溫農的心早已將到了冰點,如此燒殺下去,叛賊的名號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臉上,這輩子是沒法抹去了,可憐自己一顆雄心壯志,卻不料報國無門,淪為亂黨,被世人唾罵。
「未必,听我的就是,到時候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溫化一邊催著快馬,一邊向溫農解釋著。
「這…是!」溫農大喝一聲,加快了腳步,再一次跑到了隊伍的最前列,他此時已經不知道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只是固執地選擇了相信溫化。
沒有任何的號令,所有人都唯溫農馬首是瞻,他們或許有如溫農一樣的熱血報國之人,但此時也都固執地選擇了相信溫農。
只因為一種無法言表的兄弟之情。
………
破舊的房屋內,兩個無法安睡的人,各懷著心思,正在焦急地等待著。
「吱呀」秦明突然闖了進來,他甚至沒有拍暗號,可見他是多麼的著急,不過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憂,低聲道︰「進京了,刺史大人派兵殺進京城了…」
秦朗心內一喜,嘴角微微上揚,不過並沒有笑出來,而是轉頭看著葛老。
對方卻臉色蒼白得嚇人,因為病得太久,連喜怒也表現得不夠明顯,不過緊緊皺著的眉頭,已經表示出了他的擔憂,微弱地問道︰「怎麼會是今日,怎麼是這個時候?」
葛老的話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眼前的兩個人。
「不對嗎?」秦明沒有發現其中任何的問題,直到葛老問起,也思索不出怪之處。
秦朗沒有話,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們,一臉的迷茫。其實自從秦明活躍起來後,他便很少話了。
「不對,不對,一點都不對!若是要出制勝,他們早就應該到了,至少要現在早兩天,甚至三天。如今卻等到劉全進京時才到,只怕刺史大人也該到了。且時辰也不對,不早不晚,正是上朝的時間,所有宮中的人正是最為警覺的時候,卻又是大多數百姓還沒有起來的時候,如此突襲,效果最弱。」
秦明此時也想到了問題的關鍵,越是人少,越需要混亂的場面來造勢,越是偷襲,越需要在所有意想不到的時刻,然此次突襲卻處處有悖常理。
「葛老…那我們該怎麼辦…」危難的時候,兩位少年都看向了病床上的老人。
「快,想盡一切辦法,通知刺史大人,一定要他暫緩進攻…」葛老道。
「這,可能嗎?」秦明疑問道,如今江彬的軍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且此時暫緩進攻,等到其他的緣軍一到,還不是自尋死路。
秦朗卻拍案道︰「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必須盡力一試。秦明,你留下來照顧葛老,我想辦法出城,勸諫刺史大人…」
不等秦明反對,秦朗已搶出了門外。
………
「報…」
江彬意氣風發地坐于馬上,重鎧騎兵護在周圍,遠遠地听見偵查兵長亮的嗓門,精神一震,心內期望著能得到好消息。
「報,啟稟刺史大人,溫將軍已經攻入京城,正在皇城之內與御林軍廝殺…」
「好!」江彬點頭道。
「鄰近州縣有什麼動靜?」江彬謹慎地問道。
「還沒有…」
「如此甚好!」江彬大笑道,沒想到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只要攻下了皇城,便可以如曹操一般,挾天子以令諸侯。等孝仁帝不行了,再退位給劉詵,一切都不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此時的江彬似乎看到了美好的前景正在向他揮手。
「太後與十六王爺呢?」江彬遺留的一絲冷靜,問出了一個理智的問題。劉詵雖然不中用,到底是他的外孫,且沒了他,往後做事就沒那麼光明正大與肆無忌憚了。
「還沒找到,不過听里面傳來消息,太後與十六王爺已成功逃出,只是暫時還不知去向…」
江彬點點頭,只要他們沒有落在孝仁帝手上,便大可放心了,江彬相信,太後江汶既然能夠輕而易舉地打開京城的各路大門,就一定有辦法逃出京城。
「好,知道了,再探…」江彬道。
江彬抽出長劍,動員一番,然後大手一揮,軍隊便如潮水一般向京城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