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金縷衣 一百八十七、雲動(10)

作者 ︰ 朝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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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正與笑官下著棋,老六皺著眉頭模著胡子不耐煩地看著,兩眼直冒金星,眼見老三來了,這才如釋重負一般笑逐顏開,迎了過來。

老三暗暗運起真氣,這幾日老六為了趕超老七,逼著與他對練,無所不用其極,是以老三不得不防備著。若是一不心被他偷襲,斷了兩根肋骨,就只好自咽苦果了。

「叫我回來做什麼?難道計劃有變?」老三遠遠地站住,話雖問著笑官,眼楮卻看向老六。

「大人派人送來消息,太子準備謀反了,我們還有些時間,軍師的意思是,可以再做得穩妥些。」老六搶著道,對老三的防備不管不顧,欺近身前,拉著他。「既然江州與關州的兵馬已經匯集,沒有理由讓九州吳侯獨善其身,且听他們正在回京的路上,軍師讓我們前去截住他。」

老三見笑官點了點頭,便無奈地跟著老六從另一個出口出去了。

地下道路寬敞,足可容納兩輛馬車並排行走,兩邊都是青石壘成,整齊無縫,巧奪天工。老六走在前面,手中拿著火把,老三靜靜地跟在身後,誰也沒有話,頭頂上似乎能听見轟隆隆的馬蹄聲與呼喊聲。

凡五十步出便有另一個入口,門口各有兩個士兵把守,眼見兩人經過,皆肅然敬立,老三或點點頭,或滿意地拍著他們的肩膀。這些士兵原本都是老三嘯聚山林時所帶領的山賊,然而經過兩年的艱苦訓練,現在都是一等一的士兵,讓他不禁有些感懷。

老六一路看了,也不禁有些羨慕。他原來手下也有一些混混,不過因財聚,因貧散,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個。承蒙李彥收為麾下,才能一展所長。

約有半個時辰,兩人中途又轉進另一路口,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路口漸漸狹窄,僅能容一人通行,老六放下火把,重又前面帶路,模黑走著,漸漸往上,走了一段階梯,推開頭頂上的蓋子。

刺眼的光亮讓兩人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楮。

「兩位爺,這是準備去哪?」兩人爬出洞口時,竟是一間臥室,一個干瘦的老頭守在洞口旁邊,陪笑道。

老六抖落身上的塵土,呸了一句,問道︰「怎麼,知道我們今天要來,特意守著?」

老頭笑道︰「爺笑了,老漢還有前面的生意要照顧,怎麼好長時間窩在房間里,不是惹人生疑麼?」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

「老漢一輩子賣馬,之所以沒走過一次眼,憑得是老漢的這雙耳朵,能听見別人听不到的一些東西。」老頭笑道。

老六與老三對視一眼,果然人人不可看。

「邵老!」兩人敬佩地拱了拱手。

「不敢!老漢先出去了,後院已為兩位爺準備快馬,隨時可以出行。」老漢也拱了拱手,將身邊的竹筒煙拿著手上,快速出門。

………

東宮!

太子劉堪現在看見什麼也沒有胃口,即便是太子妃的搔首弄姿也不能引起他的半點注意,只是不停地看著門外,經常詢問著身邊人當下的時辰。

「現在什麼時辰?」

「回太子殿下,現在是申時一刻…」

………

「現在什麼時辰?」

「回太子殿下,現在是申時一刻…」

「剛剛不是申時一刻嗎?現在怎麼還是申時一刻?時間難道停止了嗎?還是你在欺瞞本太子?是何居心?該當何罪?來人,給我把他拖出去…」

「太子殿下,奴才冤枉」

「什麼?你本太子冤枉你?本太子會冤枉你嗎?有這個必要嗎?」

「不不不,太子殿下英明…」

「好吧,看在你態度誠懇的份上,就打你十幾百板子算了…」

「太子殿下,你還是殺了我吧!」那人淚眼婆娑,感覺折磨也是死,還不如一刀來得干脆。

「本太子成全你,給你個痛快,絞死算了…」

「太子殿下,奴才錯了,奴才…」還不如挨板子。

「滾…」劉堪大喝一聲,可憐的人,被罵罵咧咧地月兌走了。

這時胖瘦兩個官員正趕進門,眼見此情此景,正準備勸解,然見劉堪烏黑的臉,以及抖動發白的嘴唇,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時候的劉堪背負著太大的壓力,不然他發泄一下,不定會把他逼瘋的。現在正是進攻的最為關鍵時刻,任何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暫且放在一邊。

「太子殿下…」兩人漸漸接觸,瘦官員在兩人之中明顯擔任了領導的角色,而胖子更多的時候願意听命行事。

劉堪忍住對他們的責罵,輕聲問道︰「準備得怎麼樣了?」

瘦官員上前拱手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所有的人馬都準備好了,等到戌時,皇上就寢,我們便可以發出突然襲擊,一舉將之拿下,然後將皇城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只見劉堪還有些猶豫,胖官員瞧見瘦官員的一個眼色,接話道︰「只要皇上在我們手上,相信,杜孝衛定然不敢輕舉妄動。再逼迫皇上下旨,命令杜孝衛率兵與江彬決一死戰,到時候我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天下必定成太子掌中之物。」

劉堪听得熱血沸騰,雖然每次朝會上離龍椅只有幾步之遙,但只有今日才感覺它是如此的親近,仿佛只要自己伸手,便能抓住一般。

「可是,皇上能夠乖乖听話嗎?」劉堪疑慮道。

「太子殿下,聖旨只需要蓋上打印就是,到底是不是皇上親筆,還不是太子了算?」瘦官員解釋道,他實在沒想到劉堪問出如此白痴的問題,但又不能解釋的太過露骨,只有半隱晦地講出了道理。

劉堪問完也覺得多余,因此沒等瘦官員講完便點頭了。

「好…一切就拜托兩位愛卿了…」劉堪突然向兩位拱了拱手。

「不敢!」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也是狂熱至極,終于等到這個時刻了,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就看今朝這一戰了。

………

睿親王府!

「王爺,剛剛傳來消息,太子殿下已經聚集人馬,看來今天晚上就要行動了…」

「具體什麼時辰?」劉謹問道。

「這個,還不清楚…」

秦朗站在身側,突然問道︰「多少人馬?都聚集在什麼地方?」

那回話的人並沒有馬上答話,而是看了看劉謹,見睿親王點頭,這才賠笑道︰「事情一直都是溫、馬兩位大人負責,大概五千人馬,也許更多,大多在東宮與兩位大人的府邸周圍活動。」

沒再其他問題,劉謹便揮手讓來人離開了。

「有什麼收獲?」劉謹相信秦朗的話不會無的放矢。

秦朗躬身道︰「王爺英明,奴才的半點心思都逃不過王爺的眼楮。」拍完馬匹,這才進入正題︰「杜孝衛雖然被派上外城守衛,但皇上身邊不可能不會有人保衛,單單溫、馬二人聚集的五千烏合之眾,能成多大氣候?看來太子不準備正面圍攻,而是想突然襲擊。因此以奴才之見,太子選擇的攻擊時間肯定是皇上防備最為懈怠的時候,也就是皇上就寢之後一個時辰左右。」

劉謹點點頭︰「這麼看來,戌時最為合適。」

「不錯,不過皇上既然有意逼反太子,能夠沒有半點警覺?不會做好準備?太子此舉,只怕要凶多吉少了。」秦朗看著劉堪的臉色,心翼翼地擇詞,眼見劉謹陷入沉思,也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劉謹想了一陣,突然又道︰「怎麼不了,我正听著…」

眼見劉謹並沒有表態,心內一陣緊張,不得不暗自給自己打氣,這才鼓起勇氣,繼續道︰「奴才以為,王爺可以趁此機會,暗中幫助太子殿下拔去皇上的內樁,讓太子的行動變得輕而易舉。」

劉謹依舊沒有什麼,而是在洗耳恭听著,似乎猶豫不決,又似乎另有打算,讓秦朗心內十分不安。

正忐忑之時,劉謹又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怎麼不了?」

秦朗暗暗覺得事情變得不妙,但又不敢此時退縮,不然真只有死路一條了,于是強自按捺住心中的恐懼,陪著笑臉,道︰「王爺,奴才的話已經完了,還請王爺裁決!」

劉謹後知後覺,這才恍然大悟一般,道︰「這個計策不錯,只是不知道昺親王現在在想什麼?」

秦朗听言,暗暗舒了口氣,看來自己是多慮了,原來劉謹考慮的時昺親王的行動。襲擊昺親王府失利讓劉謹從心里上對昺親王更加的重視,做起事情來也變得畏首畏尾。

秦朗笑道︰「王爺不必擔心,奴才料定,昺親王定然不會插手此事。」

劉謹眼楮一亮,這才仿佛岸上的魚回到了水內,恢復了一點活力,疑惑問道︰「為何?」

秦朗道︰「王爺,若是此次是劉圩謀反,王爺會馬上插手嗎?」

劉謹想了想,搖頭道︰「不會…」

「不錯,目的都是相同的,既然有人代勞,又何必急于出手呢?何不讓太子殿下將皇宮中的內情打探清楚,且擔了惡名,再來收拾殘局呢?」秦朗接過劉謹的話道。其實這一切都不過是安慰劉謹的話罷了,現在最主要的是鼓動劉謹出手,一旦錯失了良機,便什麼都不過是一句空話,悔之晚矣。

「好,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劉謹終于消除顧慮,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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