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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八點多鐘,月松從睡夢中醒來,推開窗,看見窗外的柳枝上,一夜間就掛滿了新芽。那些新芽,女敕女敕的,黃黃的,掛在柔軟的柳條上,曉風吹來,隨風『蕩』漾,就像一群天真無邪的孩兒,坐在父親輕推的秋千上,『蕩』起,落下,越『蕩』越高,天真的面孔在春風駘『蕩』中飄舞著無邪的笑聲,那笑聲穿過柳林,穿過窗帷,穿過時光,忘卻了戰火,忘卻了死亡。
新生,是美好的,也是苦澀的,正如月松的新生的美好與苦澀一樣。月松生在羅溪,長在羅溪,走出羅溪後,就走進了軍校,走出了軍校,就走進了軍營,走進了軍營,就走進了戰火。正是在戰火中,月松真正懂得了什麼是兄弟之情,當月松被炮彈震暈,從暈厥中醒來時,月松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失去兄弟的苦痛。也正是在戰火中,月松真正撞見了古書中所描繪的愛情,當月松中彈倒在灄水河邊,從死亡中醒來時,月松第一次看見了令人怦然心動的女人。
初春的上午,陽光燦爛的柳林邊,春風穿過的窗帷前,風華正茂的熱血青年羅月松,從浪漫溫馨的美夢中醒來的羅月松,正式墜入了愛河,初次嘗到了愛戀的甘甜與苦澀,這就是新生的羅月松,就像柳條上新生的女敕芽一樣,純美,自然。
月松洗涑完後,穿戴整齊,邁步走出房間。一走進祠堂里,就看見兄弟正熱火朝天地喝著稀飯,吃著饅頭,嚼著酸蘿卜。看著兄弟難得如此悠閑地吃著熱飯菜,月松忽然覺得自己這個隊長當得還行,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對不住三百手足。
天氣好,心情好,月松沖著兄弟們吼了一嗓子︰「娘的個西皮,都吃著的呢!也不等等我,真不夠哥們!」
歐陽秋月一手拿著個饅頭,邊啃邊走到隊長身邊,一伸手,︰「客官,您請坐,請上——坐——!」大伙兒一听,都嘻嘻地笑了。
三哥站在桌子邊,大聲喊道︰「上茶,上——好——茶!」大伙兒一听哈哈地笑起來。
調皮的四妹也過來了,腰一扭,還『蕩』了兩『蕩』,兩手交叉,放在腰側,尖著聲音學女人,︰「喲,官人,里面請——!」還用手攔著月松的後背,對著大伙兒高聲叫著,「姑娘們,伺候著!」
兄弟那受得了這一逗啊,一個個笑得人仰馬翻的,連一向臉像上凍了一樣的超哥,都把嘴里的稀飯噴了老遠,只有鐵蛋,「呵呵」地一邊笑著還在一口一口地咬著饅頭。
雷航讓了個位子,又給隊長端了碗稀飯,把盛著酸蘿卜的碗往隊長面前移了移。月松『模』『模』雷航的頭,︰「這還差不多,彪子,想當正隊長吧,學著點,嘿嘿!」著還故意冷笑了兩聲,端起稀飯就喝了一大口,拿起筷子在桌上戳了兩下,夾起幾根酸蘿卜就塞嘴里了,嚼著樂著滿臉得意。
這時,老村長匆匆地走進來了。月松放下碗,迎上去,問︰「老村長,您吃了嗎?」
老村長把月松拉到一邊,神神秘秘地︰「別吃了,走,我帶你去見個人。」
月松回頭對彪子︰「彪子,讓兄弟們就在這兒待著。」彪子點點頭。月松跟著老村長往外走。
不多一會兒,老村長帶著月松來到柳樹林里,老遠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正蹲在柳林里抽煙。月松和老村長走近了那漢子,那漢子站起身,伸手和月松握手。月松禮貌地和那漢子握手。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武漢地下黨鋤『奸』隊隊長周大海同志,這位是第五師特戰隊隊長羅月松同志。」老村長。
月松對周大海敬了個軍禮,大海對月松︰「月松同志年輕有為啊,屢建功,在鄂豫抗戰戰場上,已經是赫赫有名了,鬼子都聞‘思’喪膽了,哈哈!」
月松禮貌地笑了笑,︰「我挺佩服你們做地下工作的,那麼能忍,這個我不行,哦對了,老丁怎麼樣了?」
「哎,羅隊長,地下工作是不能隨便打听的,我都懂了,你得學著點,是吧,大海?」老村長提醒月松道。
「沒事,羅隊長不知者不為過嘛,再了,羅隊長也是關心與自己一起戰斗過的戰友嘛,是吧,老村長?」周大海同志很能理解人,又轉頭對月松︰「羅月松同志,我代表師部,向你傳達重要指示。」
「是!」月松立正敬禮。
「不必敬禮,這不是在大部隊里,是秘密戰場。近來日軍進攻隨宜地區日益猛烈,調動了大批裝甲部隊,還有飛機不斷轟炸,**第五戰區已經有些吃不消了,一直想找個辦法解決日軍的飛機坦克,可沒有大量重型武器的**,一時也找不到很好的辦法,目前,只能從日軍飛機坦克的油料上做文章。」周大海同志得很細致,估計是想讓月松充分認識到行動的重要意義。
月松目不轉楮地盯著周大海,專注地听著。
「**第五戰區司令長官親自批準,派遣了一只特別行動隊,空投到敵後,任務是炸毀日軍位于木蘭山的軍用油料庫,讓日軍的飛機坦克斷了糧食,就能減少日軍飛機大炮對**的威脅。為了能保證完成任務,**又請新四軍派長期在敵後作戰,有著豐富的敵後作戰經驗的隊伍協助**特別行動隊完成任務。
師部也考慮到,進來日軍對我根據地進行了持久的大掃『蕩』,雖然我軍準備充分,沒有造成大的人員傷亡,但日軍裝甲部隊對主要公路的長期封鎖,也嚴重影響到了我軍的後勤補給,因此,師部指示,由師部特戰隊協助**特別行動隊,共同完成這一特別任務。」周大海繼續。
「大海同志,請問,兩支隊伍合在一起,到底是誰了算啊?」月松很擔心指揮,所以這麼問了。
「哎,既然是協助,當然是以人家為主,但是,關鍵時刻,我們也絕不能丟掉我們的主動權,請羅隊長注意把握好分寸。」周大海。
「是!保證完成任務!」月松敬禮答道。
「羅隊長,請率領特戰隊,務必于明日佛曉前,趕到雙峰山飛來峰頂,掩護接應空投的**特別行動隊,行動代號‘饑餓’,行動口令‘稀飯、饃饃’。」周大海又給月松囑咐一些注意事項。
月松知道這次任務的艱巨『性』,雖然從來沒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帶著兄弟們完成艱巨的任務,但現在戀愛了,怕萬一有個閃失,傷心的人就又會多了一個,于是想把昨晚寫的那封自己覺得有些拙劣的信,交給老周,或許老周能把信轉給丹楓。月松想,不管文辭是拙劣,還是優美,丹楓看見了信,總還是會有些驚喜的,就像自己看見了丹楓的信,無論丹楓在信里些什麼,月松都願意一遍又一遍地去品讀,去鑒賞一樣。
可是,任務在身,大家都忙著正事,自己怎麼好意思為了女兒情長的事,去勞煩組織呢?更何況是艱難地戰斗在隱秘戰線上的老周呢?
老周辭別老村長和月松,正準備悄悄地從柳樹林離開。月松忽然張嘴喊了一聲︰「哎,老周同志!」
老周轉身問道︰「還有事嗎,月松同志?」
月松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扭扭咧咧地︰「哦,沒事。」
老周看著月松欲言又止的樣子,故意︰「沒事啊,那我走了。」完,老周邁開步子就往前走。
月松急了,忙︰「哦,老周,你認識二團衛生所的蘭護士嗎?」
老周轉過身,笑著︰「那丫頭啊,認識,師長的寶貝佷女嗎。」老周見月松一個大男人,竟然臉上忽而就變得紅潤潤的了,早猜出了七八分,就又問道︰「有東西帶給她?」
月松呵呵的笑著,從懷里掏出那封帶著體溫的文辭拙劣的煙盒紙,交給老周,︰「不許偷看!」
老周接過來,故意裝作要打開的樣子,月松上前就搶,慌忙地︰「哎哎,別拆!」
老周和老村長哈哈哈地大笑起來。老周︰「瞧你急的,放心吧,我不會看的,走了!」完,向老村長和月松招了招手,從柳樹林悄悄地離開了。
月松送出了信,心里美滋滋的。又接到了新任務,心里不禁有蠢蠢欲動的感覺,但考慮到自己是隊長,覺得還是沉穩點好,于是走進院後,就讓雷航把彪子叫出來了。在跟彪子商量了之後,決定馬上行動,于是,讓彪子集合隊伍。
月松走到隊伍前,︰「講一下,兄弟們,只要鬼子還在我們的國土上,我們的兄弟姐妹父老鄉親們,就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們就不能忘記了自己作為軍人的使命,更不能忘記我們是手中拿著整個新四軍最好的裝備的特戰隊。現在,鬼子的飛機大炮坦克車,正在我們的土地上橫行霸道,正在我們的土地上燒殺搶掠,今天,我們又接到了一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那就是,炸掉鬼子的軍用油料庫,讓他們的飛機坦克沒油喝,看狗日的鬼子還能猖狂多少天。兄弟們,有沒有信心?」
「有!」兄弟齊聲喊道。
「好,具體任務,路上再講,5分鐘後,全體集合出發!」月松覺得自己這個隊長越當越懂板了,心里不禁有些美滋滋的。
月松辭別老村長後,帶領兄弟們,日夜兼程,火速趕往雙峰山飛來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