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精神恍惚、心神不寧的呆滯模樣一直持續到下午的課堂,腦海里不斷盤旋出子惜看她時的哀怨眼神,和她悲戚的言語,一種罪惡感久久盤踞在心頭揮之不去。
子惜說︰今天這樣你要我怎麼去相信?把你當要好的姐妹,勸小冽和你和睦相處,可是,不是讓你懷著這樣的目的接近他。
子惜說這話的時候滿目的失望和悲憤,她眼眸帶水央求道︰冉冉離開吧,就算沒有小冽你還有程明風,可我除了小冽什麼都沒有了。
冉冉的心揪成一團,陣陣的疼。
下課鈴響,許多已經同學收拾書本和筆記出了教室,她卻完全沒有察覺已經下課了,直到幕憐靜來叫她一起走。
冉冉扭頭看到門口等著的李學長,讓他們先走,說程明風會來接她。
幕憐靜瞅著沒打算走的夏冷冽和稜子惜,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捏了捏衣角,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夏冷冽坐在位置上悠閑的翻閱著手里的課本,稜子惜在旁邊陪著也不出聲。
其實,教室里還有一個人沒有走,那就是猛偉,他深情目光時不時的瞟向冉冉的位置,手里捏著期末各科考試科目的復習筆記,那些筆記是他花了兩周才整理出來的,他的手心已經捏出汗,卻遲遲不動。
過了幾分鐘,猛偉終于坐不住,顫抖著手捧著筆記,強裝鎮定地朝著冉冉所在位置走去,越靠近他的心跳越快,感覺要蹦出來一樣,他絕不能錯失這麼好的機會。
「冉冉,我們回去吧」
離她不到半米距離時,低沉而溫潤的嗓音在門口驚現,猛偉尋聲望去,正打算伸出的雙手立刻停滯在空中,倚在門口的那個人太耀眼,太攝目,他定在那里,眼睜睜看著那個人牽走冉冉,然後看著夏冷冽和稜子惜也離去。
猛偉哀怨望著門口半響不動。
程明風載著她去一家普通的餐廳吃了晚飯後才驅車回住處,無數燈影靠近又遠去,仿佛一場場錯過的繁景,來不及看清就呼嘯飛離,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余光瞟到漫無目的側首看窗外的冉冉,也跟著沉默不語。
途中,程明風接到電話,他掛了電話明顯加快車速,不一會兒車子停在白色柵欄前,他轉頭說有公事急需他回去處理,讓冉冉先回屋。
冉冉會意點點頭,不多問,解開安全帶徑自下車。
程明風看到她進屋,方才收回灼灼的目光,放心地發動引擎絕塵而出。
冉冉有氣無力經過客廳,見到幕憐靜正襟危坐在沙發上,先是一愣,後才吃驚的問,「你不是和李學長出去了嗎?」
「吃完飯就回來了」,幕憐靜風輕雲淡回答著,起身朝冉冉走去,拉住她的手嚴肅的說,「我有話跟你說」
「嗯」,盯著幕憐靜嚴肅的神情,不知為何,她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跟程明風離開這里,離開這個令你傷心痛苦的地方,就像當初離開C大一樣,去一個跟過往完全無聯系的地方重新開始」,幕憐靜緊抓著冉冉的手,眉頭緊擰。
「可是,就算我想走,程明風未必會和我一起,他的工作…」
「冉冉!你該很清楚,就算你到天涯海角程明風都會義無反顧跟去」,幕憐靜打斷她的話,頓了一下,又哽咽的說,「冉冉,你清醒點好不好,藍木楓死了,死了!在你面前的是夏冷冽呀」。
「我知道」,冉冉埋首低聲說,一道傷在內心被撕裂。
「你喜歡夏冷冽麼?」,幕憐靜直勾勾的看著她,鄭重的問。
冉冉怔住,一時之間回答不上來,低頭不敢看幕憐靜凝重的臉龐,不自覺握緊拳頭,指甲掐進肉里生疼,思緒紛繁復雜,壓的她心口喘不過氣,許久之後,松開捏緊的拳頭,迎上幕憐靜的銳利的目光,「我愛的人叫藍木楓,我該愛的人、正準備去愛的人是程明風,我會和他一直在一起」。
「那麼,為了子惜,為了你,也為了一直默默陪在你身邊的程明風,離開吧,越遠越好,我們都離開這里」,幕憐靜帶著哭腔,猛得一把抱住她,哭著說,「冉冉,子惜她,子惜她」
幕憐靜泣不成聲,話哽咽在喉嚨,針扎般難受,咽不下去出不出來。
「冉冉,和小靜一起去留學好嗎?至少你們不用分開」,稜子惜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眼眶微紅望著擁在一起的兩人。
「可是,留學申請日期已經截止了」,冉冉搖頭說著。
「申請就放心交給我,你只需要帶上你自己和程明風就可以了」,稜子惜拍著胸月復自信滿滿的應承著,嘴角極力掛著笑意。
這晚,徐徐清風安靜而沉默,冉冉站在屋門口眼楮不眨一下的凝視那一株楓樹,內心像被這晚風滑過一般,一股微恙的冰涼和酸楚。
「冉冉,你杵在門口干啥」,稜子惜端著一杯紅酒,紅著臉貓著微醉的步伐靠近,笑嘻嘻的說,「今晚我們不醉不歸,今晚我們一醉方休,今晚我們同床共枕,今晚我們共享年華,今晚,我將終身難忘!」
稜子惜手舞足蹈的亂喊著,笑的眼角淚花不停外流,舉著酒杯一飲而盡,大笑轉身離開,孰料腳下一個不穩 當一聲撞在門上。
冉冉趕緊扶起她,一手奪過手里的高腳杯,一手拉過她瘦若柴骨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半扛著她往屋里走。
稜子惜眯著艷麗眸子看微蹙眉的冉冉,突然一臉歉意的說,「冉冉,對不起,千千萬萬個對不起,可是也只能說對不起,我也沒辦法,我只想保護我的小冽,小冽對我很重要,很重要,我知道我很自私,我一直都做著自私的事,我猜像我這種人要是死了,只配下地獄吧」。
「你真是喝醉了,都開始說胡話了」,冉冉無奈的搖頭,將稜子惜扶到沙發上坐下,又拿一個靠背墊在她後背,將酒杯放在茶幾上也坐了下來。
稜子惜順勢靠倒在她肩頭,臉紅撲撲如熟透了的隻果,低聲重復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冉冉盯著天花板幽幽的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事情放在誰身上都會感到不安、恐懼,不信任是人之常情,我理解」。
「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你和小靜永遠都是我的好姐妹」,稜子惜忍住奪眶的淚水,半響,穩住情緒才嘿嘿笑道,「難得一次同床共枕,良宵一刻值千金呀,走,上去看看幕小妞把床鋪好沒,我真是艷福不淺呀,一次泡倆大美妞,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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