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子不是你 (壹佰肆壹)各自遠走

作者 ︰ 玖年不見

稜蕭縱使一路風雨歷經滄桑大小磨難咬咬牙都挺得過,終是抵不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慟,在注視夏冷冽抱著一襲紅裙的稜子惜走出醫院那刻,身心負荷不起沉重的創傷而倒下,昏迷不醒。

送行的僅是稜子惜身前要好的那幾個,因此她的離開安靜而又干脆。

一行人一襲黑衣赤腳駐足與淺海區,海水徜徉于膝蓋間肆意流傳,涼意直達骨髓穿透進心髒,苦苦眷戀在海上的殘陽溫暖不了濃郁愁苦的心。

落日黃昏,天際是一片沉默的緋紅,無聲地染紅一朵又一朵卷雲,余暉映在波光粼粼海面仿佛無數橘紅色的花在海上盛開,海霧濛濛暈染出朦朧之色更是呈現出一幅寧靜、祥和的景致。

子惜她說︰深海底下黑暗一片沒有陽光,她的小冽孤單一人,肯定害怕。將她化作塵灰飄蕩在海中去尋她弟弟的足跡,去陪那個她疼了一生的稜冽。

昨日還在懷里的人,鼻翼間甚至還存有她淡淡香味,今日只剩灰白灰燼,夏冷冽緊緊扣著懷里潔白如玉的盒子,沉沉地道,「至始至終子惜都愛著你,從未變過,她說有人是來不及緊握而有人是無法緊握,你要知道不是子惜把你拒之千外,而是命運把她拒之千外」。

「是我辜負了她的盛情,是我對不起她一片痴情」,李瑞凱盯著逐漸西沉的日落,眼中惋惜、內疚、難過的神情復雜交錯。

夏冷冽謹慎地將骨灰盒遞給李瑞凱面前,「子惜最愛的終究是你,她定希望你親自送她最後一程」。

李瑞凱搖頭,「不管怎樣她最終選擇的是你陪她走過最後時刻,也是你一直不離不棄,你比我們任何人都有資格」,他對夏冷冽同樣存在歉疚,在他看來夏冷冽無怨無悔默默陪在子惜身邊,而子惜卻一直愛他。這對夏冷冽來說一定無比痛苦,所以在最後成全他。

夏冷冽知道他會錯意也沒有心情多說其他,只小心翼翼打開盒子,灰白的骨灰似沙粒、青煙頃刻間隨著強勁的風在空中遠揚,纏綿渙散的青灰恍若是她最後的瞻仰和作別,隨即就散在海角盡頭。

海風很是張狂,吹得發絲凌亂、衣衫亂飛,卻怎麼也吹不干冉冉她們臉頰上的道道淚痕。

風一直吹,帶著停止的心跳再也回不來。

九月初的天,陽光仍是明媚,天仍舊湛藍,海依然遼闊。

繁華的鬧市區仍然人來人往人聲鼎沸。

幕憐靜像一只無頭蒼蠅深埋著頭漫無目的的蕩漾在大街上,路人撞到她肩頭踩到她後跟,向她發各種傳單,她都不管不顧,只一直向前走,一直向前走,直到喧囂越來越遠。

一切都塵埃落定,她的心反而被掏空卻又說不出的沉甸,壓的她喘不過氣,手伸進衣服兜里,指甲緊緊地扣著一張飛機票。

再走下去也不會再有一個稜子惜猛然跳到她面前,她累了,順勢倚靠在路邊梧桐樹下,斑斕的陽光穿過樹蔭間隙照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她閉目強迫自己不去想子惜不去想李瑞凱。

越是不想,腦海越是浮出,為了自己為了子惜也好,她都應該毫不猶豫地跟李瑞凱走,心中卻一直有另一中聲音讓她難受、不知所措。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道臉頰已經被鏤空下來的光曬地火辣辣的燙,一串悅耳純粹的小提琴音悠揚入耳,音律干淨美妙不摻雜絲毫雜念渾然若來自大自然來自四季來自世間萬物生命之聲。

幕憐靜之所以懂得琴弦里流淌出的意境,讀幼兒園那會兒被逼著學小提琴,時常和冉冉一起翹課去玩沙、和泥、抓蟲子,後來分開了才發現聯系兩人的唯有小提琴,後來很認真的學了許多年。

她為之一振不禁睜開眼尋聲望去,穿著淺灰色T恤和短褲身形修長的男子倚在長凳旁,拉小琴的動作流暢,舉止優雅溫潤,臉上線條剛毅稜角分明偏偏眼底溫柔似水。

幕憐靜正沉浸在漫漫之音,好半天才發現長凳上放著休閑帽,而過路的行人竟往里面丟錢,大多是女子,年輕女孩又佔一大半,她不知行人的施舍是因男子的樣貌還是琴音。

但她覺得惋惜,賣藝真是為這天籟之音大打折扣。

等曲終幕憐靜拍著巴掌朝男孩走進,男子眉頭微挑有些吃驚但很快神色恢復先前的平靜,他收起琴伸手示意她坐。

幕憐靜心情正亂也不怕生大方坐下,看了一眼推起的紙幣正想調侃幾句,男子將琴伸到她面前說道,「要拉一曲嗎?」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沉穩中透著成熟,幕憐靜不客氣接過,卻不知道從何開始,索性閉眼亂拉一通,琴聲緩而急,急而快,節奏找不到一絲溫和的美感,嚇的旁人以為她發瘋避的遠遠地。

只有坐在她身旁男子專心致志地聆听著,看著她的眼神時而流露出贊賞時而陰郁,緊蹙的眉頭直到音律戛然而止才舒展,接住幕憐靜遞過來的小提琴淡淡的道,「拉得真好,把傷痛、糾葛拉的活靈活現」

幕憐靜一怔,苦笑回答,「獻丑了,達到不到你心如中水的程度,拉不出原汁原味自然之聲來」。

他撫著琴隨意撥弦,叮鈴清脆之聲即刻呼之欲出,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笑,「等你越過心里那道坎也就差不多,經歷過,看透了,悟徹了,便可置身世外不帶個人心緒撥弄琴弦」。

「「人活著怎能逃月兌一個情字呢」,眼前這個人不知道他姓什麼,是干什麼的,只是偶遇的路人甲,是最不輕易吐露心事的人,然而正因為兩人生活並無交集往往更容易傾訴,所以幕憐靜對著身邊埋首的陌生人問道,「喜歡一個人便希望時時刻是看到他,想跟他在一起,可是兩個人之間永遠隔著一道傷痛,那該怎麼辦呢?」

原本只是想說出來心里好受些,並不期待男子的回答,他卻很認真地道,「在一起不一定相愛,同樣分開不一定不愛,如果在一起是痛苦和折磨,分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幕憐靜嘆口氣,唇角動了動卻說不出下文,她和李學長是相愛了,在一起是順理成章,然,成人之美的那個人是子惜呀,那個深愛著李學長的子惜阿,她如何心安。

男子目光落在遠處在垃圾桶里尋瓶子的年邁老人,迅速收好小提琴挎在肩上,拿過帽子起身,離開前他留下一句話,「愛情之美,在于終止于恰當的時機」。

幕憐靜愣住,茫然的眼神頓時清亮起來,注視著穿著人字拖洋洋灑灑走遠的男子豁然站起身大喊,「喂!謝謝你!能否告知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揮著高舉過頭的右手,只說了一個字,「賈」。

幕憐靜注視著他,看著他將帽子的錢悄悄放進拾荒老人一兜里,然後帶上帽子走遠了。

姓賈麼?她在心底重復了一遍,忽地無奈的笑起來,賈亦假,看來他們以後不會見面了,縱使相逢也不識吧。

幕憐靜將飛往洛杉磯的票拿出來輕柔地撫模著,嘴角勾起苦澀夾雜著釋然的笑意,順手將機票丟棄進垃圾桶里。

她仰面看著藍天,迎著徐徐夏風,輕快地向著B市火車站而去。

當火車鳴笛聲響起,車子轟隆隆的動起來後,幕憐靜掏出手機分別給兩個人發了一條信息。

致李瑞凱︰「李學長,無論我有多麼愛你,無論我如何對你好,也無論我怎樣無怨付出,永遠也比不上子惜,那個用生命去愛著你的子惜。就算我們相愛,我們在一起,我們的愛情里永遠有個子惜,你忘不了,我更忘不了,盡管是子惜要成全我們,我也做不到,學長,誰都可以陪你終老,唯獨一個我不行,因為子惜那樣愛你,因為子惜那樣愛我」

致冉冉︰「親愛的冉冉,對不起,這次是我棄你而去,我們一人一次算是扯平了。不要為我惋惜,我只是做了最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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