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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錦熙沖秦明韜拱手道,「城外明軍雖多,但昌化先鋒營已練兵三月有余,屆時里外夾擊,攻城明軍不足懼!但大人抄沒了瓊州的縉紳官吏,今日,便已是天下之敵。如此為事,則天下文人筆墨攻訐不停,朱明武力討伐不停,以一府之力敵天下,此誠不可為也!」
秦明韜笑了笑,覺得這個書生還不知道五個穿越者所掌握的知識的威力,想起幾月前送給史班的那幾個火繩槍工匠,心底不以為然。秦明韜看了看城外明軍軍營,點頭道,「那又如何?」
李錦熙這些天想這些人心上的道道,想得急了。他是個年輕書生,雖然聰明,但一身的君臣之氣未除,在秦明韜面前倒沒有太多心計,以為秦明韜也會和他一樣,焦急這些,聞言喜道,「大人若開科舉,禮遇縉紳,或可重得天下士人之心。明軍對文官武官甚苛,卻又無制衡之術,假以時日,天下必將大亂,屆時大人登高而呼,必然是應者雲集,大事可為。」
秦明韜看著這個侃侃而談的書生,不禁皺了皺眉頭。穿越前十幾年的現代教育,在秦明韜身上留下的烙印太深了,要想讓他接受八股取士那套觀念,想讓他和那些滿口聖人之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士大人一起作事情,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不禁搖了搖頭道,「此事以後再。」
李錦熙還要再,秦明韜已經自顧自走開,下了城牆,看得李錦熙愣了半天。梁老大看了看秦頭領的背影,對李錦熙道,「幾個頭領是先宋遺民,在勃泥國生長,素來不重禮數,先生想服秦頭領興禮教,怕難成功。」
李錦熙突然想起秦明韜是勃泥國生長,擔心百姓不服一個他國之人為主?心里突然一個咯 ,眼楮一轉,問道,「我看秦頭領容貌,和宋端宗趙?畫像頗有相似之處,或是趙氏後人逃到勃泥國的後代?」這話倒是李錦熙隨口編的。但梁老大也沒見過什麼世面,立馬信了,一時眼里也是連放異彩,頗為自己領導的血統驕傲,喃喃道,「哦?我倒是不知道,先生有機會,定要問問秦頭領。」
李錦濤點了點頭,轉身看了看雜亂的戰場,嘆道,「都兩個多月了,那先鋒營的呂頭領,也該來了。」
…
瓊州府里的眾人不知道,此時呂策的軍隊一路直行,已經逼近澄邁了。
呂策一揚鞭,策馬上了一個山丘,見遠處澄邁城牆隱約可見,對傳令兵喝道,「所有部隊進入戰斗隊形,加大偵察力度。」幾個衣著鮮明的傳令兵一聲得令,高舉傳令牌,策馬往前後去,把命令傳開。十幾分鐘後,長蛇般的隊伍在原野上停了下來,四散開來擺出戰斗陣型。三千長槍兵列在兩翼,兩千火槍兵和一百二十門大火炮布于中軍,拖著據馬糧草等物資的民壯跟在最後,全軍徐徐朝澄邁推進。
這段時間,先鋒營人數迅速增長,不可能再按以前的編制管理。呂策把手下五千人分為五個旗,每旗設旗總一名。每旗又有五個司,設千總一名。每司下設五局,設把總一名,每局四十人,又分五個隊,每隊設隊正一名。形成五五制的軍事編制。
其中有兩個旗,共兩千人配備了二九式步槍,做為野戰主力。這兩個旗還裝備了牛皮鼓和牛角號組成的軍樂隊,在行軍打仗時鼓舞士氣。
五源谷的偵察兵大咧咧地在澄邁附近策馬狂奔,目中無人的樣子,讓澄邁明軍心底起火。沒多久,澄邁城里除了留下守城的千余人,便都出了城列好陣,在野地里擺開了決一死戰的陣勢。
呂策仔細觀察著前面的明軍部隊,都是些廣西衛所旗軍,卻沒有看到雲南貴州土兵的身影,估計滇黔土兵做為精銳都被抽調到瓊州府城下了。呂策見這些雜兵也敢出城野戰,冷哼了一聲。旁邊的趙益顯然也覺得被明軍看,叫道,
「師父,膘字旗請戰!」
呂策見趙益一臉的殺氣,身後五百騎兵躍躍欲試,不禁笑了笑,喝道,「輪不到你。傳令,威字旗火炮做散彈漫射!火槍上彈準備!」
明軍顯然知道五源谷的火炮厲害,還不等這邊開炮,已經仗著人多,全軍沖了過來。五源谷火炮只做了一輪齊射,明軍前鋒,就像一陣毫無規則的潮水涌到了兩百米外。六千刀甲之士的沖鋒,一時讓戰場前方灰塵滾滾。這股明軍到了瓊州後一個多月?連下無數州縣,氣勢正盛,滿臉的驕憾之色。偶爾在頭上炸開的散彈,並沒有讓他們高漲的斗志動搖,只有一個念頭,
沖過去,便是勝利。
當明軍舉著大刀,歡呼雀躍地沖到五源谷陣地兩百五十米外時,便以為自己已經離開五源谷大炮統治的區域,嗷嗷叫著撲向那些滿臉女敕氣的五源谷新兵。但他們根本不明白,自己將面臨的是怎樣的屠殺。
趙谷眯著眼楮,看山字旗第一排士兵們都換好子彈,拖著聲音喊道,「瞄準∼」
兩百五十名火槍手熟練地把步槍舉到了肩上,瞄準了正前方的目標。
「放!」
趙谷一聲令下,兩百多把步槍同時響起, 里啪啦連綿響起的步槍發射聲,匯成一道巨大的響聲。煙霧像變戲法一樣從兩百把槍的後面涌了出來,彌漫在步兵陣線前。一排槍剛放完,隨著命令,後面一排士兵趕緊補上來,沖到煙霧外面端起了步槍,
「瞄準∼」
趙谷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隨著這一排排的煙火在涌動,指揮刀對著空氣狠狠地虛砍一刀,
「放」
「瞄準∼…放!」
「瞄準∼…放!」
胯下戰馬不安地踢著泥土,呂策欣喜地看著前面的戰場。在領先幾百年的武器面前,明軍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割麥子,這簡直就是割麥子。前裝線膛槍的精確度,也許和後世的步槍沒法相提並論,在僅僅一百多米的距離上,面對面的槍斃,也只有三、四成的命中。但在十七世紀的澄邁縣城兩里外,這看似可憐的命中率,已足夠將面前這支雜牌明軍的士氣,震得片甲不留。
僅僅三十秒,山字旗和虎字旗兩千支步槍只放了一次,就槍斃了五、六百個沖上來的明軍士兵。沖在最前面的明軍勇士們,一時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驚訝地發現自己棉甲上突然涌出了血液,蹣跚著倒在了草地上。
沒有中彈的明軍士兵,一臉詫異地看著身邊紛紛倒下的戰友,與生俱來的恐懼不由自主地佔據了腦海,一時還沒打定主意轉身逃跑,但腳步已經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等到他們用踉蹌的步伐沖到五十米外,準備砍倒那些據馬,柵欄的時候,火槍兵已經重新上好了子彈,第二輪四次排射又開始了。
鮮血,像花朵一樣,從一具具中彈的**上綻開。
五十米的距離上,那一排看似脆弱的據馬,竟成為不可逾越的天塹。明軍發起攻擊僅僅兩分鐘,就有一千多條生命,倒在了這短短的兩百米沖鋒距離上。
這不是戰爭,這是屠殺。
明軍將領這才意識到前面這支怪部隊,不是短矛兵,是火繩槍軍。明軍中軍的軍鼓被奮力打響。沖在前面的低級軍官大聲鼓舞著士氣,
「那是火繩槍兵!一沖就潰!沖過去就勝了!」
士兵們在鼓舞下稍微抬起了縮在肩膀里的頭顱,勉強又邁開了步子朝前面做最後一輪沖擊。明軍四千多士卒,全沖到了戰場中間,離五源谷火槍陣地不過一百米。
但四千多步兵,想在兩千支線膛槍前沖過去,卻是談何容易。光是在陣陣槍彈襲擊中砍倒那排據馬,便是不可能的任務。
一具又一具軀體,倒在了那排據馬前面,像撲火的飛蛾,證明著這個時代的落後。
潰逃毫無懸念的出現了,兩分鐘,三輪十二排齊射,明軍就失去了三成的兵力,這仗沒法打。哪怕知道只剩下最後一百米、五十米,沖過去就可以面對脆弱的火繩槍兵,但一次次的沖擊失敗還是讓士兵們失去了信心。敗陣的恐懼,向傾倒的多米諾骨牌一樣從一支明軍部隊,滾向另一支明軍部隊。就是最冷血的明軍將領,也阻止不了這後退的洪流,只有慌張爬上了自己的馬,向澄邁逃去。
超越這個時代的線膛槍,僅僅是第一次揮起鐮刀,便輕松收割了一千多條年輕的生命。
呂策看著戰場上那些逐漸遠離的背影,知道不需要拿辛苦練出的步槍手拼刺刀了,終于放下了緊張的心情。舒了口氣,呂策狠狠揚起了馬鞭,喝道,「全軍反擊!」
牛角吹起,令旗搖擺,兩翼苦候命令的新兵如猛虎出閘,沖向了前面那群待斬的羔羊。野戰的勝利已經沒有懸念,呂策希望能夠把攻城的時間也省卻下來,他看了看遠處的澄邁縣城,又呼喝道,「膘字旗,隨我去搶門。」
趙益可不喜歡做打掃戰場的事情,听見這聲號令,滿臉歡喜地回到了呂策身邊。膘字旗五百騎兵在呂策率領下,看也不看那些狼狽奔逃的明軍,追著逃得最快的幾個明軍將領,直直向澄邁縣城西門沖了出去。
澄邁縣城西門城樓上的守將正凝神听著遠方戰場的聲音,猜測著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見煙塵滾滾中,幾個明軍高級將領騎著馬,奪路向西門逃來。守將趕緊下令,「打開城門!」但城門剛剛打開,卻見那還沒消散的煙塵里,竟又沖出來了一支騎兵隊伍。
那守將定眼一看,那黑色的旗號上,分明寫著一個大大的「呂」字!
明將一入城,守兵便試圖將城門關上,但已經來不及了。那城樓不過兩米高,上面守軍吃了一陣扔上來的手榴彈,還差一點才關上的城門便一動不動。五百個騎兵仗著鋼盔和胸甲,頂著弩箭擠進澄邁縣城。呂策指揮著騎兵沿幾條大道四散開來,像扔蘑菇一樣像城牆上扔著手榴彈。趙益則帶著一百多精兵跳下了馬,用手榴彈掩護,從樓梯沖上了城樓。
城外正在潰逃的明軍主力本來是朝著澄邁縣城跑的,但好不容易逃到城牆不遠處,卻見到澄邁縣城城牆上,此起彼伏地出現了手榴彈爆炸的景象。毫無斗志的逃兵們失去了最後的向心力,不敢再往澄邁縣城里逃,紛紛四散開來向樹林野地里奔去。等到最後面的兩千火槍兵,也出現在城牆上守軍的視線?時,所有的抵抗停止了。
城里的戰斗已經結束,呂策狠狠地把五源谷五色旗,第二次插到了澄邁衙門前,又轉身喝道,「兩個火槍旗,留下來接收澄邁縣。其余所有人,隨我出城,追殺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