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二 一六二節 沉重的時代

作者 ︰ 石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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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漿白色的帆布剛一掛起,便被獵獵北風吹得 口里水深不夠,船舶本來就是錨在岸邊的海里的。帆纜手在復雜的索具間爬動著,呼喝著,操作著這些龐大而精巧的木頭機械。借著風向,滿載著貨物的艦隊在水手的嘈雜呼喝中轉過了身軀。

破開了東海的浪濤,一百多艘帆船直往南面而去。

怒獅號開得很快,轉眼就沖出了台灣海峽的黑潮,率領艦隊在台灣北部的海岸上搜索著。南方的太陽暖暖地灑在身上,莉很快就熱得額頭沁汗,撒嬌般地要龐寧幫她月兌下貂裘大衣。

看到美人肩頭那雪白的肌膚,龐寧色心又起,忍不住在辣妹胸前輕揉了一把。

異國女郎輕作申吟眼楮一閉,再打開時候已經是霧眼朦朧,不出的媚態動人,一時把龐寧看得呆了。女郎咯咯笑了起來,便是一頓粉拳打過來。

兩人正鬧著,測量員付賽斯從船艏走了過來,手上拿著龐寧的寶貝六分儀。

「殿下,這里是東經一百二十一點六,緯度二十五點一」

龐寧這才想起正經事情,哦了一聲又看了看史班寫給他的紙條。紙條上寫了金瓜石金礦的具體經緯度,不過這六分儀的誤差在正負零點二度,換成距離那就是二十多公里。

艦隊在海上打仗的話,二十多公里的誤差還能接受,來回搜索一下有希望用望遠鏡找到目標。但是在陸地上挖地球找礦,誤差在二十多公里那是災難性地。

總不能把長寬四十公里的區域挖個遍吧。

龐寧癟了癟嘴。還是打開了地圖。見南王又研究起那張高精度地東番島地圖。付賽斯聳肩道。「殿下。這礦位地圖上是標地清楚。但是我們也知道自己地精確位置在哪。可不好找。」

這也正是龐寧所煩心地。這陌生地地方哪里能辨認出自己相對地圖地位置?胖子看了看一臉茫然地美女茱莉。不由得嘆了口氣。

龐寧要找地是基隆金瓜石金礦。這玩意是東亞儲量最大地金礦。找到了這東西龐寧就發財了。筆記本電腦里找到了精確地經緯度。但是龐寧又沒有gps導航。拿著個經緯度數據也找不到位置。筆記本里也有金礦地地圖位置。不過這年頭台灣是個野人島。要對上地圖明白自己在哪也不容易。

但船?突然傳來了趙如地呼喝聲。「師父。那里有個海角像鼻頭角!」

趙如一直在船+觀察海岸。龐寧聞言喜上眉梢。快步跑了過去。望遠鏡里看到地是一個高聳地山脊。從遠處海岸突兀地插進海里。看輪廓確實有點像地圖上「鼻頭角」地線條。龐寧用力地拍了拍船舷。大聲命令道。「轉舵!一百四十二度。看能不能找到三貂角。」

和地圖上標識地一模一樣。過了這個海角。海岸突然就轉了九十度。由東西走向變成了南北走向。

船隊果然在南面找到了另外一個海角,確認了自己所在的地圖相對位置。

仿佛看到無數地金子在眼前訕訕發亮,龐寧興奮地捶了捶趙如的肩膀,笑道,「好!記你一功,好久沒加爵了吧,師父升你做上等能手!」

上等能手一個月能拿二十四兩月俸,趙如現在地十七兩又多了不少,起每個月二兩的普通水手是絕對的高薪了。但趙如從龐寧這邊蹭的好處也多了去了,有時候動不動賞個幾百兩,倒真不在乎這麼點月俸。看著上等差辦李羨慕的眼神,趙如笑了笑,但他似乎想到什麼,吶吶地,

「是不是太快了?這麼下去不是快升到頭了?」

南海國的爵位依次是勞役、民戶、差辦、能手和功臣,趙如升到上等能手,上面就只剩下三個功臣等級,確是快到頭了。龐寧聞言愣了愣,稍作思量,張口便跑起火車來,

「如何會到頭?再上面還有子、伯、侯、公,這每一級又分三等,有得你升了。」龐寧大概算了算,突然發現自己地這些等級要發出去的薪水很嚇人,吐了吐舌頭又補充了一句,

「這些爵位叫‘上爵’,要靠功勞,不像前面地爵位可以熬年份得到。也不能傳給所有子女,只能由一個指定後代繼承。」

話音一落,龐寧就看到趙如的眼楮亮了起來,付賽斯幾個也是一副振奮地情,看著龐寧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旁邊地幾個水手听到了這話,悉悉索索地就傳了出去,最後竟讓整船人興奮不已,個個都是一臉歡欣,滿懷期待地看著這邊,似乎精神氣都不一樣了。

龐寧倒沒想到,隨口設計的爵位有這麼大的效果。

其實龐寧沒有仔細想,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公侯稱號的誘惑力太大了。所謂「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又所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雖然五源谷的等級制度起傳統的爵位一點不遜色,但卻輸在幾千年的文化積累。這個時代的人們,依舊是把「公侯」的名義看做最高人生目標的。

南王的性子是有功必賞,這麼多仗打下來,不少海盜已經頂著差辦的頭餃了,在南海國算是上流人。南王的賞罰分明讓一眾海盜們覺得自己有希望打拼出一個「上爵」光耀門檐。不,海盜們簡直已經忘記自己是海盜了,封侯的潛在可能

開始覺得自己是帝國最驕傲的海軍。

如果以前為南王賣命是為了銀子,賺夠了就懶了。海盜是殘酷血腥的干活,那些差辦、能手的頭餃能得便得,得不到也罷,讓自己的兒孫們去熬年份吧。按北王地法律,三四代人就是什麼都不干,也總能熬到最高的功臣爵位的。而現在不一樣了,現在這些水手水兵們突然發現自己的事業是如此神聖偉大。

如果有一天頂著一個「子」、或者「伯」的稱號,在親兵地擁簇下騎著高頭大馬回到家鄉,修一個公侯才能擁有的深宅大院,立起幾塊華麗的功德牌坊,便是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都會覺得榮耀吧。

艦隊打了個轉,開始往鼻頭角開回去。當龐寧听到測速員的匯報時,不禁訕訕地看了眼帆布,看了眼上面那些滿腔干勁,在桅桿間來回跳躍的帆纜手們。逆風的條件下,這些王八蛋們居然讓怒獅號開到了五節,便是和紅毛艦隊大戰的戰場上,他們也不曾表現這麼好。

這便是封侯的誘惑啊…

這就是這個時代啊。雖然史班可以跨越兩百年創造出「電」,雖然董學普可以跨越三百年造出「司法公正」,「全民教育」,但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如何大公無私奮不顧身,我們穿越的都是一六二二年,都是這個時代啊。

五年,十年,我們也沒法讓百姓忘記讀書人地尊榮。二十年、三十年,我們也沒法讓《民商法》消滅家法、族法。無論穿越者的蝴蝶翅膀如何扇動,他依舊是這個時代,他依舊是這個中國。他是如此的大,他是如此的重,我們改變再多,他也不曾變。

龐寧站在?樓上,時笑時蹙,一時竟想得痴了。

……

艦隊泊在了鼻頭角西面兩公里處,各個商隊地水手都被龐寧發動起來,上岸尋找金瓜石金礦。

按地圖所指,金礦就在海邊南面三公里一片區域。但這年頭沒有公路,一上岸就是原始森林。龐寧帶著一隊人馬走在密林里,撥開蕉葉子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啪一聲打死手背上的一只怪蟲子。龐寧皺著眉頭看著手上地包,又懊惱地看了看這片地形復雜的林地。

趙如見師父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走過來道,「師父,這里海拔低,瘴氣黎區深處還重,不燒掉林子怕要出事。」

龐寧點了點頭,四顧看了看道,「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土人部落,燒林子惹來土人攻擊也麻煩。」龐寧想了想,道,「李,組織水兵偵查地形。」

看似簡單的找礦工作顯然有不少麻煩,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搞定的,計劃必須向現實妥協。艦隊幾千人都下了船,在海邊開拓出一片平地開始修建臨時的寨子。三千關寧潰軍也參加了勞動。這些遼人得到了南王的五錢銀子後,情緒立刻就穩定下來了。

被南海人從韃子鐵蹄下救下來,有白米飯吃有銀子拿,當兵還舒坦,這日子還有什麼好地。

「早知道南海國這麼好,當初就不當兵了,逃到南海去。」

「你懂個啥,我听張相公,南海人共產共妻,這規矩我們哪里受得了?劉麻子,你受得了和別人共用婆娘不?」

「…你別,張相公的話也不能全信。他也沒到過南海,不得也是被人哄了。你看那個南王吃女圭女圭肉不?我看那南王挺和善,倒像個商人…呸呸呸!我掌自己嘴!嗨,怕什麼?如今還能怎樣?走一步看一步吧?」

龐寧站在高處,滿意地看著遼人們,或者新南海人們很守規矩地在工地上忙碌著。來自北方地遼人身高體壯力氣不,論重活的話,四個遼人能當五個瓊州人用,龐寧開始考慮是不是留一些遼人在金瓜石做礦工了。

付賽斯騎馬跑了過來,下馬匯報道,「殿下,南面三里有個土人寨社,怕有兩三百人。」

龐寧想了想,和趙如道,「你去交涉,帶兩百水兵去,再拿些馬和鐵器去,讓他們遷寨子到遠處。願意遷最好,不願意遷就開槍嚇嚇,實在不行打掉。」

但麻煩顯然不止這些,李傳回來地消息更驚人,

「殿下,西邊三十里處有個干系臘人的石堡,駐扎著兩百多人,好像還有炮。」

龐寧了愣了愣,西班牙人也在台灣基隆有據點嗎?怎麼航海史上提及很少?這年頭地西班牙人佔據著新大陸的墨西哥,生產了十七世紀百分之八十的銀子。對于這麼個人傻錢多的財神,龐寧不能簡單的打打殺殺,搞壞關系斷了財路。

龐寧嘆了口氣,朝付賽斯,「你去和城堡里的人,我們上個月有船在這邊遇難了,如今我們上岸找人,請他們理解。到船上拿兩匹綢子去做禮物吧。」龐寧想了想,笑笑道,「你不會就此回國不回來了吧?」

付賽斯啪地敬了個禮,大聲答道,「殿下待我不薄,雖然我留著西班牙人的血,但我更有一顆南海人向往自由和財富的心。」

龐寧愣了愣,南海國人什麼時候有這種「心」了?向往自由和財富的心?應該是龐寧手下這些海盜們的核心精神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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