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貴妃,那個女子,暉原曾經見過一面。在凌羽臣回京的大典上,那個女子,雖然只是一個貴妃,但是卻和靜婉皇後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靜婉皇後喜靜,安然,帶著淺淺的憂郁。而尹貴妃自然不是,她天生高貴,本就是出身在八大家族之一的尹家,自小就自持高人一等。本來尹家人也就是善于權術和謀劃,雖然沒喲軍權在握,卻是能夠在宦海翰旋,數百年起落和沉浮——竟也不倒!
尹貴妃自己也就生的美麗,那是一種不可一世的驕傲的美麗。帶著傲骨,讓人看了一眼奪目,所以,她心性太高傲,自然不會將任何人放在眼里。心高氣傲,自然也就善于為自己謀劃,多年前的幾場二王之爭,她都在暗中配合著兒子,贏得漂亮。
可以說,凌修彥今日獲得的地位,一般功勞都是他母妃周旋和努力幫助獲得而來的,加上尹家本身在朝中權重。至于其他幾位公主,都是嫁了好人家,所以尹貴妃也算是成功的女人,很成功的女人。
她唯一的失敗,大概是那個離經叛道的八公主、凌子墨。
雖然凌子墨是尹貴妃的親生女兒,小時候也盡得尹貴妃寵愛。但是這個孩子自小就喜歡刨根問底,事情較真起來誰也拉不回來,喜歡的偏偏是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性格又很是男孩子、不听話,漸漸尹貴妃也就和這個女兒了,這一疏遠反而使得凌子墨樂得自在,更加無拘無束。
簡直是讓她尹貴妃丟盡了顏面,堂堂錦朝的八公主,竟然從京城逃了出去,還在江湖混了三個多月,讓人好找不說,回來還滿口髒話,給她的親哥哥五皇子臉色看,每時每刻都還護著就是他們尹家政敵的六皇子凌羽臣,簡直是夠尹貴妃氣憤的。
當然,最為氣憤的,不是她學了一聲江湖惡習,而是她對那個藤一的追求,簡直叫尹貴妃受不了,想到就要打人、罵人,凌子墨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公主,知不知道天下有多少男人求之不得想要娶她,她偏偏要自己掉價的去巴結一個捕快!
就算他們當初有婚姻,也是她尹貴妃的決策失誤,本來以為可以借此聯合興安爵爺龔逸忠這股強大的勢力,沒有想到竟然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藤一不要自己的身份也就算了,自己女兒也給搭了進去。真是不明白凌子墨是腦子少根經還是那藤一真是什麼妖魔鬼怪,一見到他凌子墨就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龔爵爺就是讓我小心,皇後被軟禁,她現在掌握了**的大權。加上皇帝不朝,現在正好是他們大展身手的好時機。」凌羽臣淡淡的笑著說。
暉原低頭,看見凌羽臣唇色慘白,他的肌膚潔白如玉,頸項縴細。想了想,暉原的嘆道︰
「我不相信這麼見到的道理,你六皇子會看不出來。」
凌羽臣仰頭,他爽朗一笑︰
「我自然很清楚,而龔逸忠比我更加清楚。所以,他才要特意跑過來告訴我。」
听見凌羽臣這麼說,暉原立刻也就明白了龔逸忠這麼「多此一舉」的目的,不用說,興安爵爺龔逸忠的意思就是,雖然現在大家都知道朝中形勢對誰有利,可是在這種情勢下,他任然願意來到六皇子府上和六皇子說著一些有的沒有的話,那就是說明,如果將來、將來尹貴妃和凌修彥要翻雲覆雨,還有興安爵爺龔逸忠在凌羽臣的前面擋著。
見暉原明白,凌羽臣也不多說,他換了一個話題︰
「六扇門出事了?」
暉原「嘻嘻」一笑︰
「想必六皇子殿下自然也是在京城之中安插了自己不少的眼線,什麼都瞞不過你。」
听得暉原這麼說,凌羽臣自是不反對,雖然暉原說得有些諷刺,不過身為皇家人士他也沒有辦法,如果他不這麼做,明日就是他的出殯。
「蘇木重傷,征雁的尸體被人毀尸滅跡,凶手至今沒有線索。」見凌羽臣不答話,暉原自己說了下去。
「能同時避開那麼多人而做了如此多的事情,果然是個高手。」凌羽臣想了想,他眯起了眼楮,笑著說︰
「我倒是想起來,六扇門不都是兩兩出行的麼。蘇木出事,那踏浪竟然安然無恙?」
「就是這樣啊,當時蘇木正在驗尸,驗尸的時候踏浪從來都不在的。」暉原才說完這一句,臉色就變了。
凌羽臣自己換了一個茶杯,已經重新倒了一杯茶,全然不顧放在一邊的那個已經滿是濃黑血水的杯子,自己像是沒事人一樣的喝茶——那是他比較喜歡的一種茶——蒼山雪綠。看到暉原臉色變了,他才笑著說︰
「此人定然是對六扇門極其熟悉的人,能夠抓緊最好的時機。」
暉原看定了羽臣,這個時候方才龔逸忠對凌羽臣的一句評價瞬間就在耳邊回響起來「都說六皇子有七竅玲瓏心,果然不假」,他凌羽臣不去當捕快真是太可惜了,不過似乎當了捕快更加可惜,整天都勞心傷神的,暉原想了想︰
「還有一事。」
「怎麼,藤一查不出來麼?暉原小姐還需要來向我問起案子破解之方?」凌羽臣笑,笑的很開心,似乎贏了藤一什麼一般。
「那是因為那個家伙一向很笨,他很笨,那個死老頭子也很笨,竟然要去塞北查案子。我就不明白了,明明白白的應該在京城查,他們到底是不是六扇門。」
凌羽臣听到了那個一向能夠被人敬重的六扇門統領竟然被暉原說成是「死老頭子」,他如何能不笑,想了想,他說︰
「捕頭此舉大概也有深意,你想,我五哥能夠和胡人聯合,何況他的母親——尹貴妃。」
「你的意思是老頭子讓藤一去查的是尹貴妃和胡人聯系的證據?」
凌羽臣起身,刮了暉原的鼻頭一下︰
「聰明,不過不適合在皇城里面待著。」
暉原臉紅,後退了一步,抱著音禰的手有些顫抖。
「就算找得到尹貴妃和胡人聯絡的證據,她在朝中的勢力如此強大,她還是皇親國戚,父皇自然是不會為了一個證據就和自己的家人過不去,六扇門更加不會以卵擊石,頂多是讓皇帝擔待和注意些便是了。」凌羽臣慢慢的繼續說了下去。他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但是已經是頗具帝王之風。
「那你怎麼看?」暉原想了想,還是頗有些頭疼。
「難道你想要我以六皇子的身份介入這件事情?」凌羽臣笑了笑,不等暉原回答,就已經拉起暉原大步邁了出去︰
「如此夜色美景,竟然不懂得欣賞,真是太可惜了。」
沒有想到凌羽臣竟然有心情帶著暉原在逛京城的夜市,兩個人不知所謂就算了,凌羽臣的四個護衛加上管家不得不在他們身後嘆氣、搖頭,至于蓮香則是在自己的房間恨得牙癢癢、若不是她還可憐黛蘭,早就將六皇子府夷為平地消氣,至于老頭子那邊,暉原一去不返,本來也就是她暉原的個性,沒有想到,凌羽臣身為六皇子竟然也有胡鬧的時候。
就在一群人認為他們兩個離經叛道沒有規矩的時候,凌羽臣忽然看著遠處的花燈說︰
「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人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很難轉型的。」
「嗯?」暉原叼著桂花糕,不解的看著羽臣。
「其實,所有的事情聯系在一起,我覺得以你暉原的本事,難道看不出來?」
「我想要听听你六王爺的意見嘛……」暉原還是一臉的無辜。
「你要是再不回去,保不準蘇木出什麼事情呢。」凌羽臣說的善良無傷,但是怎麼看他那張美若天仙的臉都相讓人去涅一把,去了他那種帶了幾抹邪氣的笑容。
「他要是出事了,你們一定第一個死。」說話冷冷的,不用說自然是六扇門的踏浪。
「敢對王爺……」後面不用說是羽臣的護衛就直接跳了出來。
「呵呵……」凌羽臣擺手,他早就知道踏浪在暗中跟著他們,他堂堂一個王爺,在京城的街道上走著,不喬裝還帶著隨從,不讓人發現就怪了,為題就在于,他凌羽臣根本就不想要藏,故意就是要讓人發現,然後他最簡單得目的是想要看看,跟來的人究竟是誰。
「好吧,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點。」暉原無奈,吃完了最後一塊桂花糕,看了看羽臣,以及他身後的一班人。
「小心蓮香,」暉原想了想,還是回身在羽臣耳邊叮囑道,「若是可以,還是盡早和黛蘭說清楚,就算羽臣你自信自己可以抵擋一切,女人還是很可怕的,女人一旦拼命起來,你肯定也是擋不住的。我可不想回來給你收尸。」
听到暉原擔心自己的囑咐,凌羽臣竟然是朗朗一笑,披著月華,他薄薄的嘴唇上翹,他笑的清淡,但是卻能攝取人心,給人一種安穩的感覺,讓你情不自禁就去信任他。那是一種令人安心的笑容。凌羽臣開口︰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