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原 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重理往日案件

作者 ︰ 埃熵

凌修彥看著黛蘭就那麼倒下去,很久很久他都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看著一地的鮮血和兩具死尸,凌修彥很快就跌倒在了身後的椅子上。手中的休書也掉落在地上,沾上了黛蘭的血,很快就被浸透,自己模糊到看不清楚。

黛蘭縴細的脖子上,豎著那把小巧的匕首,她曾經握在手心里面,握得手心手背都是冷汗,在自己大婚的典禮上,想要刺殺她未來的丈夫、想要刺殺凌羽臣。然而,卻被那個俊朗清冷的男子,奪過來說,女子並不適合如此利器。

卻未曾想到,黛蘭最後,竟然要用這樣的一把匕首,結束了自己的性命。或許,她本來就是開放在大漠的胡姬花,不能離開大漠的風吹雨打,遭受了磨難,才能夠開放的美麗動人,一生一次燦爛,也就已經足夠,足夠讓世人難忘。

自絕于天下,一死還情,留下的是胡姬花開的微笑,也是,讓人永遠難忘的傷。

「王爺……」一個死士匆匆走了進來,蹭頭在凌修彥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什麼?!」听了他的話,凌修彥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慌亂,很快,他就轉頭看著那些死士,生氣的大吼了出來︰

「你們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怎麼被人跟蹤了也不知道?!」

「還不快點收拾了這里!」

「五哥,這……是想毀尸滅跡麼?」忽然,在黑暗之中,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雖然聲音不怎麼高,但是卻讓所有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燈火被點明,凌羽臣一身白衣,站在密室的入口處,他身後是蓮香慘白的臉,以及站在火把之下,沒有任何表情的暉原。

凌修彥知道暉原會找到自己的密室,卻沒有想到那麼快,而且,還帶著自己的死敵。看來留下暉原是自己走錯的最重要的一步棋。

「我……」凌修彥長嘆,想要說些什麼。

「五哥,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內子的尸體,我帶走了。」凌羽臣打斷了凌修彥的話,他的眼神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特別的明亮,這種明亮是一種月光式的清冷,讓人看了一眼就滿心的寒,他冷冷的看了凌修彥一眼。側身走過凌修彥身邊,慢慢的俯身下去,抱起了黛蘭的尸體,身後有人收斂了黛蘭母親的尸體,緩緩的從凌修彥身邊走過。

「王爺,他殺了公主,你就這麼放過他了?!」蓮香跺腳,沒有想到才不過是兩個時辰的時間,竟然黛蘭就已經死了,還是這麼慘烈的死法。或許,她不應該離開,而是應該和五皇子的人拼命,或者可以和黛蘭死在一起,至少自己不會那麼遺憾。

凌羽臣頭也不會,只是略帶著憂傷的長嘆一聲︰

「明日,內子出殯,還望五哥不要出席,切莫讓亡靈不得安息。」

「凌羽臣!你!」凌修彥氣急,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凌羽臣這麼走出去,帶走了那兩句死在了他家的尸體。這件事情,他無論如何也是解釋不清楚的。目擊的人都不好對付,他不能意義滅口,暉原、凌羽臣這兩個人就足夠難以應付。

待到凌羽臣走後,暉原才不怎麼看好的對凌修彥說︰

「雖然她是我情敵,但是我不討厭她,也不希望她死。羽臣讓她心碎,你卻逼死了她。殺一個心碎的女人,你還真下得去手。」

說畢,暉原白了凌修彥一眼,真要轉身往外面走,卻被凌修彥一把抓住︰

「對!我是不擇手段!可是凌羽臣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暉原的手被凌修彥拉得生疼,她回頭看著凌修彥,眼中也是漠然︰

「他至少不會像你一般,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是麼,你還真是不了解凌羽臣!」凌修彥也是冷笑一聲,「你以為那個人天天穿白衣服心里就是純白、背景就是干淨的麼?他殺的人恐怕不會比我少,說到草菅人命,他才是真正的視人命如同草芥,我們之間沒有分別,若是說起分別,恐怕也就是我讓人看得透徹些罷了。」

暉原甩開凌修彥的手,凌修彥的一番話說得她心驚膽寒,滿臉都是厭惡的看著凌修彥,很久不能平靜,雖然知道凌羽臣渾身都是迷,現在卻是要被凌修彥抹黑成這般,怎麼都接受不了。

「你自己想想,若是你在十萬人里面,那十萬人全軍覆沒,你怎麼可能一個人獨活?!」凌修彥繼續歇斯底里的吼著,他雙目圓睜,仔細的盯著暉原,幾乎血管爆裂的看著暉原。

「羽臣本來就不同于常人。」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我們都不知道。我只是能夠告訴你的是,我從來就沒有給他下過什麼木樨之毒,他那個毒到底是怎麼中的我也不知道!」凌修彥說完,有些生氣的放開了暉原,自己一個人走出了密室。

自從凌羽臣回來,他就一直在懷疑凌羽臣的種種事情,他一個人從西域回來,身邊沒有一個侍衛,所有的大軍都全部被困死在那個地宮里面,而且,他一出來一句話就退了上官末顏,甚至,莫名其妙的中了木樨的毒。雖然他凌修彥已經不記得了凌羽臣母親的長相,但是他能夠確定的是,那個女子的長相一定沒有傾國傾城,凌羽臣這副容顏和父皇有相似,卻不是那麼的像。加上他的心智超群,簡直令人懷疑,偏偏,卻找不出任何懷疑的理由。

凌修彥心中有疑問,卻沒有證實,這個時候,說給暉原听,暉原自然不會相信。

可是,方才的一切,更加證明的是,他凌修彥是如此草菅人命,手染血腥。

暉原看著凌修彥離開以後,她想了想,捂住有些疼的頭,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蓮香帶著凌羽臣闖入了五皇子的府上,她也是夜里想著凌羽臣的事情,一直沒有睡著,干脆也就跟著過來。沒有想到五皇子的府上也是奇門遁甲、機關設計,一時間手癢也就破關闖入了那個密室,卻看到的,是黛蘭母女的慘死。

黛蘭,暉原閉上眼楮回想,那個女子,雖然嚴格意義上來算,是她的情敵,她不算喜歡黛蘭,可是也沒有討厭。至少作為一個妻子來說,黛蘭是盡到了對羽臣最大的責任。暉原沒有立場去說她什麼,只能感嘆紅顏薄命,卻也同時佩服,黛蘭能夠為了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丈夫,犧牲了自己最為寶貴的生命。可謂是一命換一命的方式,換來了羽臣的平安。

暉原這個時候有些自愧弗如,因為如果是同樣的事情,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周全,不會和黛蘭做出同樣的選擇。而且,她不會像是黛蘭這般付出自己的生命毫不計較。愛一個人,如此沒有了自我,暉原的確是做不到的。

看著凌羽臣那樣的離開,或許,他心中會翻騰起波瀾吧,畢竟那個女子還是和他相依相伴了一段時間,在他身邊用妻子的身份,為他做了她能夠做到的一切,即時是那樣的關系,即時他們曾經兵戎相向,曾經是為了政治和國家,聯合在一起。

現在,困擾暉原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凌修彥方才說的那番話。

凌羽臣整個人都一個迷,他身邊的四個守衛,家里宅院前後的布置,他放不下的事情,他參與王位爭斗的到底是為了皇位還是另有所圖,還有他和祁音歿之間,到底有什麼契約。至于凌修彥說的那些事情,確實是讓暉原想起了在玉門關和羽臣的相見。

那個古宅,那口枯井,還有血水彌漫的地宮,那個渾身是血的人,以及那個人身後死去的百萬大軍,都是玉門血案,多年前不了了之的事情。凌羽臣就是從那里出現的,雖然早就听聞了凌羽臣的事情,不過卻沒有見過所謂的六皇子,見到的時候,也以為是地宮里面的仙人,後來一切的發生,看似是順理成章,其實到處都是懸疑。為什麼他會中毒,凌修彥否認他的下毒,而凌羽臣自己木樨之毒到底是怎麼得來的,如此下去,暉原想不透,也不明白。更加讓暉原覺得凌羽臣是個迷的原因,正是凌羽臣那顆她看不透的心——透明的心。

對于凌羽臣,有太多的評價,五皇子的、靜婉皇後的、百姓的、藤一的、老頭子的、黛蘭的、蓮香的、龔逸忠的、七皇子的,以及更多人的,每個人各執一詞,卻始終無法判定,讓人琢磨不透。

藤一那個笨蛋想必也是想要去挖掘事情的真相吧,想到這里,暉原干脆直接去找藤一,反正那個案子是藤一的,他很早就想要去刨根問底,不過是因為關系了皇家的事情,所以才被老頭子阻止了下來。

在進入五皇子的府上的時候,暉原就已經和五皇子相約,凌修彥不能干涉她的行動自由,所以在暉原走出大門的時候,五皇子的衛兵也沒有阻攔,暉原抱著音禰,很快的向六扇門走去。不過,暉原不知道的是,藤一現在,並不在六扇門。而是在一個暉原絕對想不到的地方,和一個絕對想不到的人,秉燭夜談、通宵達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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