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可以傷害他。」
「對不起,為了皇後,我必須這樣做。」
「為了她,你不惜利用我,是不是。」
「是。所以,對不起了。」
「你、你、你要做什麼?啊——」
不要,你不要來救我,不要來京城,不要,你快點離開,你快點走,你走啊,不要,你不要來救我,不要來京城,不要,你快點離開,你快點走,你走啊,不要,你不要來救我,不要來京城,不要,你快點離開,你快點走,你走啊……
京城深處,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那個男子走出來的時候,臉上竟然是深切的悲傷,站在他對面的一個一身紫袍披著烏發的男子,看見他那個表情,只是拍了怕他的肩︰「我知道你不願意,可是,在這件事情之後,我會解了你父親的毒。然後,你就帶著她,離開京城吧。」
然而,庭院寂寂,沒有其他聲音。那個男子,一臉寂寞的走出了庭院,來到了大街上。
「哥哥哥哥,我要找媽媽。」突然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有一個拿著一串風鈴的小女孩,拉住了他的衣角,眼角有淚水。
「你……」那個人嚇呆了,他記得來的時候,路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而且,這條街道,他早就要了父親的兵符,調動禁軍封住了的。這個小女孩,是怎麼進來的。
「哥哥,你看那邊——」就在他遲疑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卻突然有了不一樣的神采,而在他回頭的那個瞬間,那個女孩出手飛快,點中了他的穴道。他昏迷在了門口。就在他倒下去的時候,他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小女孩拍了怕手,一蹦一跳的進入了那間戒備森嚴的房子。
「嗯?天罡地煞陣?」一進門,女孩就看出了端倪,轉頭,再看庭中所有的門,「九曲連環鎖?」
她踏著安全不會觸動陣法的步行,走到了正房門口︰「十八刺和榴蓮扣?」
「嘖嘖,」她拍手,「怪不得那她們會說你要倒大霉。果然,果然,如果不是我先一步來到的話,呵呵,你一定會變成蜂窩煤的。」
然而,話畢,她已經迅速的出手,開始搗毀這里這些奇怪的陣法和暗器。
雲瀟從客棧出來以後,沒有直接往清寧的家里去。他似乎很有很好的興致,在京城繁華的大街上,閑逛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已經陷入了險境麼。
然而,他逛著街,卻也不是毫無章法,東大街他來回走了四遍,南大街他只走了一遍,西大街走了竟然來回六遍,最後,他停在了西城門的一處商鋪門口。那里,竟然已經有人在等待他。
「你來得很慢」雲瀟的口氣是冷冷的,「你應該在我在廣福客棧的時候,就出現。」
「屬下知錯。」
「說罷,老五,到底什麼事情。」雲瀟負手,此時的他,雖然依舊是白衣白褲戴白帽的那個少年,可是,他現在的神色已經不是那個讓人覺得吊兒郎當沒有擔待喜歡胡鬧的大夫了,反而,像是在黑暗中磨煉了很久的刀鋒,突然,在閃耀出了刺眼的光芒。他眼楮里面的深黑色,是從沒有人見過的。這樣的神色,更像一個絕命的殺手,而不是一個能救人于水火的大夫。畢竟,他曾經隔著五丈,射落空中的白鴿,那個時候,他眼中深深凍結的顏色,就已經被北宮沐簫盡收眼底。
他到底,是什麼人。
「信鴿呢?」雲瀟抬頭,看著天空中慢慢在升高的太陽,眼楮里面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已經全部發出去了。」
「如果這次再出事,我定不繞你!」
「是,屬下知道。」
「好了,你把手上的東西留下,走吧。」雲瀟轉過身去,沒有再看那個手下。而那個人,也是放下了手中的藍色膽瓶,就悄悄的離開了。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可是沒有人主意到他們,而那個離開的人,步伐妖嬈,怎麼樣都覺得不是一個男人,反而,像個女人。
雲瀟回身,拿起那只膽瓶,眼眸里面,閃過了一絲狡黠的光芒。
然而,他笑了,不露聲色的離開。甚至沒有發現,在自己的身後,有一個熟悉的人影,盯著他看了很久很久。那是一個女孩子,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她和雲瀟曾經見過,她的名字,叫做,絡月。
雲瀟沒有發現她,這次雲瀟就直接往清寧家里走,清寧的父親是吏部尚書,尚書府的人自然不認識他,可是他依舊是有辦法進去的。正在雲瀟整理衣衫,準備起身暗自用輕功潛伏進去的時候,突然他,覺得他身後有很強烈的勁力。
雲瀟回頭,迅速的閃開,才發現那個攻擊他的人,是用一根粉紅色的綢帶,可是卻帶著強烈的內勁,逼得他的衣角都簌簌的往後揚去。攻擊他的,是一個溫婉漂亮高挑的女子,她滿身都帶著香氣,粉紅的衣衫上有很多碎花。
雲瀟看著她,眼楮里面掠過一絲驚訝,沒有開口問。
「大夫,似乎很奇怪我的到來啊。」女子微笑著開口,手中,卻是已經拈起了一朵桃花。
「你們的目標,不是殺北宮逆嗎?」
「呵呵,大夫,我們是很想要殺他,可是,每次你在他身邊的時候,我們都失手了。蜈小舞和蜘小芷都失敗了,所以,小姐讓我來殺了你。」
雲瀟驚訝,那麼,現在北宮逆是不是已經身處險境了,雲瀟看了看天空,辰時應該還沒有到,不用渡穴,可是付煙淼她會不會武功,北宮逆的功夫雖然高,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應該會很麻煩吧。
「大夫,受死吧。」綢帶牽扯著最大的內力,飄舞出絢麗的花瓣,雲瀟看出來了,那個女子的花瓣都帶著劇毒,他腳尖點地飛身跳出那些花瓣的包圍圈,然而,還沒有落地,綢帶已經化作了一個巨大的圈子罩向了他,雲瀟暗自後悔高估了自己的輕功和沒有帶上任何兵刃出來,他咬牙,干脆放棄了再往上跳躍,任憑自己的身體往下掉落。落入花瓣所制造的毒陣之中。
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樣做,那個女子竟然放下控制好的綢帶,將手伸入懷中就是接著三朵罌粟花就向雲瀟飛來。可以毒殺了天下人的罌粟花,端鶴門的絕世暗器,一旦擊中,命不久矣。但是,卻不是端鶴門主創造的暗器,而是他門下的一個喜歡罌粟的女子,無意中創造出來的。
那些罌粟花瓣,也並不是胡亂在擊打,而是一朵直取雲瀟的風池穴,一朵對準了鳩尾穴,一朵往太淵穴直射,這三個穴位都是死穴。看來,這個女殺手是真的想要把雲瀟置于死地。
在尚書府門前的陰影里面,卻站著那個狐裘卷發的女子,她咬著嘴唇,靜靜的看著。這套暗殺的方法,是她在九歲的時候創造出來的,天底下沒有人可以躲過,因為幾乎是天衣無縫的暗殺。這套暗殺術的名字,叫做「含笑九泉」。
而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夠破除她的這套暗殺術,只有一個。那個人的暗器使得完美,能夠一個瞬間輕易的發出各種暗器,所以,也能在一瞬間擊退她這套暗殺術里面所有的暗器和攻擊。
如果他是,那麼,他會使出他最拿手的暗器「孤鴻攝」。如果不是,那麼只能被殺死。
遠處,絡月依舊在暗處看著,她的臉上,是絕對不符合她年齡的老練和成熟,那個嘰嘰喳喳的小丫頭,似乎從來就不是她,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在看著她曾經看一眼都會臉上泛起紅暈的雲瀟——玲瓏先生,似乎,他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雲瀟沒有還手,他只是看著天空微微在笑。
可是,那些暗器卻沒有打在他的身上。有八個美麗的女子,從天而降,其中兩個為他擋住了那些毒花,然後倒地就吐血而死。後面六個,把雲瀟緊緊的保護了起來。雲瀟驚訝,那個女子和在暗處的狐裘卷發女子一樣驚訝,更加驚訝的還有絡月,不過,她的臉上,沒有任何一絲驚訝的表露。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阻攔我花小殺人?」花小,端鶴門著名的殺手之一。
「我們是翼月神教的教徒。」
雲瀟愣愣的看著她們,她們,這轉變也太快了吧。
「我記得,你們一樣是要殺北宮逆的。」
「是。」
「那你們為什麼阻攔……」花小不理解。
「我等,奉老夫人之命前來保護玲瓏先生,所有要加害于他的人,都殺無赦」六個女子,齊齊的回答,然後,她們畢恭畢敬的朝著雲瀟跪下,「請先生見諒,我等來晚了。」
「你們……」
「翼月教,這是準備公開和我們端鶴門為敵麼?」陰影里面的狐裘女子,微笑著走了出來,「我可是不會就這樣算了的人。」
她一出來,那六個女子雖然在翼月教里面從來沒有出來過,但是她們也是知道的,那個女子是誰,她,就是江湖上最負盛名的殺手,她很厲害、很囂張,在這個天下,沒有她殺不了的人,沒有她毒不死的人,沒有她不能馴服的怪獸和毒物。
雪小血,天下第一殺手,端鶴門門主的二弟子。
「小姐。」花小畢恭畢敬的跪了下去。
那六個女子沒有回答,可是還是死死的保護著雲瀟。雪小血微笑,饒有興味的看了雲瀟一眼︰「不過,我累了。花小,我們走。」
在她消失的同時,那六個女子也在瞬間離開了,甚至,沒有給雲瀟任何提問的機會。雲瀟在原地發愣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拍手的聲音︰
「幾年沒見,你個家伙,竟然真的請得起保鏢了。」
听得聲音,雲瀟激動的回頭,竟然是她,三年沒有見面,她還好麼︰「暉原!」
身後,那個女子,手上玩著一串風鈴,笑意朗朗︰「原來,你除了錢以外,還記得我的名字喔。」
「去死!」雲瀟過來就要打她。
「停停停!我這個狀態只能保持一個時辰,你知道,這才是第二年,要到第三年我才可以和你胡鬧。」
「呵呵,知道了,只有四歲半的小寶寶。」
「切,要不是有個被困在宮廷里面的家伙出不來,不然我才懶得來和你說話,說多了,反而找氣受。」
「宮廷?藤一出事了?」
「他嘛,沒事。倒是你,還好我來得及時,你這個家伙,知不知道再走一步你就死定了。」
「啊?」
「呵呵,請我吃飯,我告訴你緣由。」
「好」雲瀟微笑,「我們很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
陵風樓的院子里面,有很多的胡楊,胡楊只能在戈壁生長,這些,恐怕是千年前就已經死去的枝干,在千年後不朽的身軀,成了後人的園林裝飾。不知道是因為錦朝開國皇帝的皇後喜歡胡楊的緣故,還是因為這家客棧畢竟是京城最好的客棧要與眾不同,這些胡楊,竟然也別有一番風味。
北宮逆在把付煙淼安頓下來之後,他一個人站在庭院里面,似笑非笑的看著天空中,慢慢上升的太陽。身後,卻又稀稀疏疏的腳步聲。他毫不猶豫的出手,手中的木簫竟然上手就是一招「游絲橫路」,竹簫靈動,直取那個人的頸項。然而,似乎認出了來人,北宮逆在刺穿那個人喉嚨之前,就已經收拾了劍勢。
「拜見少爺。」那個人,是北宮家的一個家丁。
「事情辦得如何?」
「回少爺,一切順利,果然不出老爺的所料。」
「那麼,我要你們準備好的東西呢?」
「都準備好了。」
「那好,你去收拾好。我的簫聲一出,你們馬上動手。」
「是的少爺。」那個家丁叩首,轉身離開。
「等等。」北宮逆似乎想到了什麼。
「還有什麼吩咐,少爺?」
「不要傷到煙淼。」
「是,請少爺放心,我們不會傷了未來的少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