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見客棧是在瞬間熱鬧起來的,除了青龍雅間。北宮家的人安靜的坐在里面,北宮沐簫看著自己的兒子,最後才說:「逆兒,我們還是快些把這里的帳結了,明日啟程,回府里去吧。」
北宮逆點頭,卻沒有多說話。
「不用擔心他,他會好的。」付煙淼微笑著拍了怕北宮逆的肩。
雲瀟會好?或許。
他現在靠在瑰瑤給他準備的藤椅之上,安心的享用著有見客棧的陳年美釀,周圍坐著的除了藤一那個很閑的人,其他都是美女。雖然苗央和眉笑在昨天就已經離開了,但是沒有打斷雲瀟的好心情。
「師傅,你的傷沒有好全,你怎麼可以喝酒?!」輕塵從樓上下來,看見雲瀟在喝酒,已經顧不得什麼師徒禮儀,一把銀針就直接射向了雲瀟的酒杯。
雲瀟沒有躲避,他只是看著輕塵朗朗的笑,然後揮了揮手袖,那排銀針就已經打在了牆壁之上︰「臭小子,教你幾招,你就拿來算計師傅了?」
「師傅 ,你怎麼可以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輕塵急急的走下來,看見師傅的很多朋友,她們怎麼可以讓師傅這樣胡來。
「好啦,輕塵,如果用碧蕺泡酒,給你師傅喝,你還阻攔麼。」上官末塵冷冷的說。
「碧蕺?!」輕塵和在座的所有的人,都驚訝的站了起來,用天下只有十株的碧蕺來泡酒,簡直就是焚琴煮鶴。
「他想喝酒,我為什麼不給他喝。」上官末塵依舊是冷冷的口氣,他的對面坐著脾氣很好的藤一。奇怪的是,他竟然不想著要抓他。
「你們難得好好的說說話,雲瀟,記得下次請那個麻煩的家伙吃飯。我要走了。」藤一喝完最後一杯茶,站起來沒有給任何人再告別,很快就消失了。
「雲瀟,你的面子很大啊」聞音笑了,「天下第一的捕快,竟然放過了天下第一的大盜。」
雲瀟蒼白著臉色,看著遠處的風景,終于回頭,對一直沉默的陸熙說︰
「陸熙,等我傷好些,我可以到玉門陸家住些日子麼。」
陸熙驚訝的抬頭,同時抬頭的還有輕塵。他記得,在五年以前,陸熙曾經邀請師傅去玉門陸家,而且是連續五年一直在邀請,可是師傅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如今,他到底是怎麼了。
「好啊,可是……」
「天明誠不是受傷了麼,我去幫你看看吧。」
聞音看了看青龍雅間,慢慢的笑。青龍雅間的門,終于打開。北宮逆和付煙淼慢慢的從中走了出來,北宮沐簫的他們的一干家丁走在後面。
瑰瑤這些天出面得已經夠多,所以是店小二攔住了他們︰
「北宮家的各位爺,你們這就要啟程了?」
北宮逆點頭。
北宮沐簫卻開口說︰「小二,那邊那位雲公子是否欠了你們八百萬兩黃金?」
小二一邊點頭一邊看著雲瀟,可是雲瀟就好像沒有听見一樣,只顧著自己喝酒。
「那麼,北宮家把那個帳也結了。」北宮沐簫微笑著繼續說,這個中年的男人說話有種不急不緩的味道,果然是老江湖,連說話都那麼不會讓人看出破綻。
「不用。」聲音不是雲瀟的,而是輕塵的。這個年輕的醫者,雖然才只有十四歲,稚氣未月兌,可是他獨當一面的樣子,所有去過玲瓏醫館的人是不會忘記的。
北宮沐簫震驚,玲瓏先生始終是很愛財的,而且,這次這錢,他應該收的心安理得。
「北宮老爺,師傅說過,如果他治好你家公子的病,你才需要支付這八百萬兩黃金。可是,師傅並沒有治好你公子的病,師傅說了,讓你另請高明,所以自然也不會要你的診金。」
場面僵了,店小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一直在沉默的北宮逆突然開了口︰
「既然先生不收,那麼就不用了,我等告辭。」
付煙淼看著北宮逆難看的臉色,再看著雲瀟面無表情的臉,最後她款款的笑了︰
「雲公子,雖然你沒有救治好逆的頑疾,可是你救了我的性命。陰山付家雖然已經毀于一旦,可是救命之恩不可不報。煙淼不是個喜歡欠人情的人,所以,先生,我願意用四百萬兩黃金,作為你救我的診費,公子意下如何?」
「小姐的命,似乎也太不值錢了罷。」輕塵的口氣犀利,不等雲瀟回答,已經拒絕出口。
「好,我收下了」雲瀟開口,他的聲音沙啞,他沒有回頭看付煙淼和北宮逆一眼,「只是,能請你們馬上離開這里麼,我看見忘恩負義的人,就氣得頭疼。」
付煙淼保持涵養的微笑,然而就在她微笑的當口。那個英俊帥氣的店小二突然直直的倒在了地面上,口吐白沫,不一會兒就死了。
「啊——」接著,在鄰座的客人已經口中吐出鮮血倒在了地面上。
「煙淼,閉氣!」北宮逆突然察覺到了什麼,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們都已經吸入了太多毒氣,難道又是翼月神教的人麼。客棧里面的人,只是感覺到身體突然像是被抽取了所有的力氣,瞬間軟倒在了地面上。
上官末塵正要準備起身,可是他一樣抵擋不了這樣的毒氣,跌倒在了座位之上。
聞音雖然是雙生一族的大祭祀,可是這樣的藥力,她一樣無法躲避。陸熙本來就一直都在沉默,什麼時候已經中毒昏迷卻是不知。樂梨棠和沈含鳶在毒氣四溢的時候,只能相互支撐著靠在了椅子之上。
雲瀟卻依舊愜意的喝完了最後一口酒,頭也不抬,毫不猶豫的把杯子直接擲向橫梁。
「啪」的一聲,酒杯在橫梁之上碎裂開來,然而那個一直在橫梁之上的人卻已經無聲無息的落到了地面上。
白狐裘卷發的女子,笑盈盈的看著雲瀟。轉瞬,她的身後落下了其他幾個女子,蜈小舞、蜘小芷、花小。
「你似乎很早就知道我在這里。」雪小血微笑,還是饒有興味地看著雲瀟。
雲瀟不置可否,自己看了看自己的手,很久沒有說話。
「這里一共有八個人,你到底會救哪一個,我很好奇。」
「我一個醫者,自然醫者父母心,會平等待每一個人。」
「是麼?」雪小血似乎不相信,「怎麼我覺得,你對這個病人特別的眷顧呢?」
說罷,她一把拉起了坐在一邊的北宮逆,劈手就要斬斷他的咽喉。雲瀟看見他向北宮逆動手,卻沒有往日的著急,只是自嘲的笑,然後在最後雪小血的指甲已經劃破了北宮逆喉嚨的時候,他揚手,一把金針向雪小血射來。
雪小血放下北宮逆,回身竟然將那把金針握在了手中,然而用快到不能看見的速度再次射向雲瀟,而那些金針竟然已經變成了發著綠色輝光的金粉。雲瀟驚訝,一把拉起上官末塵,然後架起陸熙,在丟開兩個人以後,再來到樂梨棠和沈含鳶面前時,聞音那里卻也一樣要來不及了。
雲瀟咬牙,隨手扯下了自己的衣袖,一把丟到了聞音面前,擋掉了那些毒粉,然而就在衣袖踫到金粉的瞬間,就已經化成了碎裂的布片。雲瀟趁著這個空當,把樂梨棠和沈含鳶丟往二樓的朱雀雅間,然後一把拉起聞音跳出了金粉的毒陣。
「果然——」雪小血笑了,在她的示意之下,蜈小舞早就放出了劇毒的蜈蚣,蜘小芷的蜘蛛正在源源不斷的爬進有見客棧。
只有花小靜靜的看著,沒有動手。
雲瀟看見那麼多的毒蟲,卻顧不得自己有沒有被傷的危險,他快速打開藥箱,然而就在他打開的同時,雪小血突然摘下了耳際的耳環,向雲瀟的後心擲去。雲瀟也沒有要躲的意思,他打開藥箱,拿出了一支淡藍色的香,圍繞著他的幾個朋友點燃,那香可以使得一般的毒物不敢靠近。當他站起來的時候,正好被雪小血的耳環擊中,他「哇」的一口,吐出鮮血來。
「雲瀟!」上官末塵驚叫。
誰不知道端鶴門的雪小血用毒了得,就算是四川唐門和翼月神教都要敬她三分,何況雲瀟這樣不擋不避的直接被她擊中。
「你明明躲得開的,為什麼不躲?」一直沒有說話的花小突然出了聲。
雲瀟一驚,然而卻看見了雪小血不知什麼時候一驚掠到了他的面前。仔細地看著他,突然出手,一只透明泛血的蜘蛛突然從雪小血的頭頂爬出來,原來她腦後那個看上去像八個棍子的東西,竟然是蜘蛛的腳!
雲瀟急急後退,可是那只蜘蛛吐絲的速度快得驚人,就算雲瀟的輕功很好,他掠開到了樓下,可是手依舊被蜘蛛絲纏繞。
他沒有來得及切開那個蜘蛛絲,蜘蛛就已經把他的手臂嚴嚴實實的纏繞在了客棧的柱壁上。雲瀟知道那種蜘蛛一千年才養的成一只,那種毒蜘蛛,他惹不起。
「大夫,現在,你不會阻止我殺他們了吧。」雪小血重新走回北宮逆身邊,笑盈盈的問。
雲瀟搖頭。
「你當真要看著我把他殺死在你面前?」
「我只是希望,你放過她們。」雲瀟用剩下沒有被捆住的手,指了指二樓的那幾個朋友。
雪小血凝眸看了看雲瀟,最後她搖頭。
「為什麼?你要殺的人是北宮逆,她們和你無冤無仇。」
「不為什麼,因為今天我想要殺人,而且,能殺的人,是天下第一的大盜上官末塵,是擁有語言能力的雙生一族的大祭祀,是江南四大家族的樂梨棠和沈含鳶,是玉門陸家的大小姐。」
「你已經是天下第一殺手,又何須用她們來提升你的名氣。」
雪小血搖頭,然後一把拉起了付煙淼︰「不然,我先殺她,她和你沒有什麼關系吧。」
「住手!」北宮逆出聲,卻很快被雪小血擊中了啞穴。
「雪小血,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只知道,百萬兩黃金殺一個人的天下第一殺手,不會那麼笨,做這麼虧本的生意。」
雪小血笑︰「玲瓏先生,你果然對我這一行很了解。」
「這里有十個人,你殺完所有人的要價是千萬兩黃金,你絕不會干這樣的虧本生意。」
「是,我雪小血是不會干,可是,我今天想要殺人。」
「雪小血!」雲瀟著急,「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他們。」
「大夫,我不會殺你,你不用慈悲到這樣的地步,我一個一個殺完他們以後,我自然會放了你。」
「你不怕我向你報仇麼。」
「你一個不會武功的大夫,我何必害怕。」雪小血笑,然後取出了一瓶毒藥,直直向北宮逆走去。雲瀟這個時候隨手抓起了身邊的酒壺,不知道那個酒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里的,可是正好給了雲瀟機會,雲瀟直徑將酒壺擲了出去。可是似乎不是在阻攔雪小血,酒壺里面的酒直接潑灑了出來,就在酒水潑灑出來的瞬間,北宮逆感覺到全身突然有了力氣。他轉瞬就從雪小血的攻擊之下,掠了開去。
「大夫,你果然名不虛傳呵,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配出了解藥。你怎麼知道我下的毒,是南星?」
雲瀟沒有說話,他只是接著抓起了自己包中的銀針,再次想雪小血攻擊而來。
北宮逆也抓緊了機會,抽出了將軌,擊向雪小血。
看見將軌,上官末塵驚訝的看著雲瀟︰「你竟然把將軌給了他?!」
「劍,要用在合適的人身上。」
「是麼,」雪小血笑,「那麼嘗嘗我的含笑九泉罷。」
說罷,她已經布下了毒陣,那個能毒煞鬼神的含笑九泉。北宮逆,你這次一定會死,絕對不會讓你再一次逃月兌了。除非,除非,雪小血笑,回頭看了看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