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白山腳下,有一個黑衣的青年已經放倒了十五個白衣的女子。在大雪之中,他的黑衣顯得尤其顯眼。而那些白衣的女子,似乎並不怕死。明顯和這個男子之間武功的差距巨大,可是,她們還是拼命要阻止他。
在雪地里面,黑色的劍,特別的顯眼。
不用多說,他是上官末塵。他的情報來源並不比任何一家情報集團差,所以那個白痴到底是被誰綁架的他當然是第一個知道的。
雲小淺,這次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把你救出來。如果,你願意和我走,那麼我願意放棄我的一切,我們不要再涉足這個江湖。請你,放下北宮家和北宮逆吧。
上官末塵在心中默默的想。
「你讓人綁我來,只是要我給你醫治手傷麼?」雲小淺一邊幫助那個婦人涂藥,一邊問。那個女人的房間在長白山頂,也是溫暖的內室,寒冷的外屋。可是,她的房間卻布置得不是那麼北方。
婦人似乎沒有怎麼听雲小淺的話,她只是目不轉楮的看著雲小淺,在她巨厚的面紗和斗笠下的眼楮,竟然是清澈的。
「怎麼?很疼嗎?」雲小淺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奇怪是不是自己的藥出了問題。
「不疼。」婦人回答。
雲小淺想了想說︰「如果有東海鮫人淚,說不定可以恢復你的嗓音呢。」
婦人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可惜,」雲小淺嘆氣,「鮫人淚只是傳說中的東西,我想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的。不過,你也不要泄氣啊,你還年輕,多加調養,應該是可以恢復的。」
「你……」婦人停頓,「你、你說什麼?我還年輕?」
「是啊,我看你最多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雲小淺涂好了藥,輕輕的幫她包起來。
「二十左右?」那個婦人「呵呵」的笑了,她的笑聲之中有莫名的自嘲,「好,好,好,我的女兒都快二十歲了,我才二十左右?呵呵呵呵。」
雲小淺自知失言,可是她看人那麼多年,竟然是第一次看錯。她只好沉默的繼續幫她包扎。
「小淺,神教一直在追殺你,為什麼你還願意幫我治療呢?」婦人突然問了出口,她的聲音真的很難听。比起付煙淼、樂梨棠那樣天籟一般的聲音的話,簡直是不堪入耳。何況不用比較那些嗓音好的人,就算是一般的人,聲音也好比她好上千倍。
「因為我是大夫啊。」雲小淺不經意的說。
「大夫?」那個婦人似乎陷入了沉思,然後她笑了,「也是,只有你能僅用八年就醫稱國手。」
雲小淺沉默,翼月教看來調查她也不是一兩天了,怪不得在她每次保護北宮逆的時候,她們都會讓開,原來是要給她們的夫人治病。對于她們翼月教來說,她雲小淺還有用。那麼,如果她治好了她,是不是她雲小淺的死期也就到了。
「小淺,你願意留下來嗎?陪我在山上。」
「我是大夫,」雲小淺打好最後一個結,放開了她的手,「你們翼月神教殺人無數,我們是不能再一起存在的。但是,如果夫人想要求醫,無論如何,我會救你。」
「是因為……想要贖罪嗎?不分正邪的救人。」那個婦人突然黯然的說道。
雲小淺手中的繃帶在听了這話以後,從她手中滑落,還好她怔住的時間不長,她很快就用手接住繼續往藥箱里面收。沒有回答那個女人的話。
「好吧,我給你時間考慮。」婦人笑著站了起來,門外翼月教的弟子早就已經恭候在外,她們身後有一頂暖融融的轎子,她們長袍白衣,安靜的不知道在大雪里面已經站立了多久。
雲小淺看著門外︰「這麼說,你是不準我下山了?」
人沒有回頭,口氣卻是無比的肯定。
雲小淺嘆氣,憑她現在的武功,絕對可以殺出一條血路離開這里,然而,殺人多麼容易,救人卻是那麼的難。手起刀落就可以奪走的性命,在大夫這卻難以起死回生。
坐上軟轎,任由那些翼月教的女子抬著她飛快的在大雪紛飛的長白山頂上穿行,雲小淺現在知道了,那個帶她來山上的女子的名字,叫做月行。
從她口中得知,翼月教的人只修習兩種武功,一種是月輪,另外一種是白翼。修行白翼需要的悟性比月輪高,無論修行什麼,只要進入翼月教,修習白翼的人都姓翼,修行月輪的人都姓月。
教中很多人修行的都是月輪,能夠修行白翼的人很少。而且白翼和月輪的修行之路完全相反,一旦選擇沒有半途易輒的可能。
據說翼月教的上一任教主,同時修習了白翼和月輪,而她的死,至今仍是一個迷。
「小姐,你還是留下來吧,我們會盡所能保護你,」月行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忤逆老夫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月行,可是,我不屬于這里啊……」雲小淺看著長白山美麗的雪景,也是她喜歡的安靜,可是,這里太冷清,巨大的山上只有翼月教和無數的飛雪。何況,翼月教里面都是殺手,她一個大夫留在這里,格格不入。
「小姐屬于江南,小姐不必擔心,計劃‘雪’已經在實施之中,小姐不久以後就可以回到江南了。」
「雪?」雲小淺驚訝,她掀開了轎簾,看著月行。
月行依舊是低眉︰
「這個計劃小姐不必過問,小姐只需到時接受本屬于自己的一切,回到本屬于自己的地方,就夠了。」
雲小淺沉默,江南嗎,自己似乎也不屬于那里吧。玲瓏醫館已經毀了,她從什麼地方來,又可以回到什麼地方去呢。
「對了,你們教主呢?」那個藍衫女子,怎麼這些天來都沒有見到她。
「教主在外,自然有要做的事情。」月行回答,然後就已經到了翼月教的人給雲小淺安排的住所,她伸手把雲小淺扶下來。
然後轎隊慢慢散去消失在了大雪之中。
「月行,山下是什麼人在打斗?」雲小淺頭也不回的問了一句。
她身後的月行在心中大驚,山上山下隔著何止千丈,怎麼雲小淺她竟然可以知道山下有人在打斗,雖然驚訝,可是她臉上還是安靜的表情︰「回小姐,是有人闖入。」
「有人闖入?可知是誰?」
月行搖頭︰「不過是個很厲害的年輕人,姐妹之中,恐怕沒有一個人的武功高過他。說句不敬的話,恐怕教主在,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麼……」雲小淺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開始有些顫抖,「他是不是一身黑衣?」
這次月行沒有掩飾住自己的驚訝,雲小淺她竟然能看見千丈之外的事物?
「手上……拿著一把黑色的劍?」
「小姐你怎麼知道的?」
「快,帶我去山下。」雲小淺一把抓起藥箱,拉著月行就準備走。可是月行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把將雲小淺拽回了屋內,恭敬的對雲小淺施禮︰
「小姐,對不起,夫人說您只能在山上待著。除了下山,您想去哪里我都不會攔你。」
「月行你不要逼我,你攔不住我的。」雲小淺掙月兌月行的手。
「我是攔不住小姐,可是,加上夫人的陣法,應該攔得住。」
雲小淺回頭,才發現門口已經被陣法封印,月行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的陣法機關,雲小淺不是暉原,不會那麼快就解開任何陣法,雲小淺在嘗試幾次都沒有打開以後,終于委頓在地上。
「小姐,那個人,真的是你的朋友?」
雲小淺不解的抬頭。
「夫人說,他是你的朋友,如果讓你知道他來了,你絕對會阻止我們殺他,所以要我一定不要讓你下山。」
「她、她早就知道他要來嗎?」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怎麼預先知道了一切。她怎麼知道那個人是上官末塵,而且是她的朋友。更奇怪的是,上官末塵,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在翼月教。
月行點頭。
「那麼,我要見你們夫人。」
「小姐,這……」
「你不是說只要是山上,任何地方我想去你都會讓我去的,你們夫人難道不在山上嗎?」雲小淺步步緊逼。
「可是,從來都是夫人要見人,從來沒有任何人這樣……」
「我要見她。」
「是的,小姐,我去備轎。」月行飛快的跑出去,她從來沒有見過雲小淺那種恐怖的表情,那種可怕的表情在一個瞬間和老夫人一樣給了人無限的壓抑。
看著月行跑了出去,雲小淺才小心的整理著自己的藥箱,還好,碧蕺沒有被發現也還完好。只要她有機會月兌身,她一定會想辦法要人把碧蕺帶出去還給那個病弱的人。
或許,他現在已經不病弱了吧。江南的勢力,是否已經向他臣服了呢。不過,這些,很快就要和她,沒有什麼關系了。
「?!」
「啊!藥全都灑了,你怎麼可以這樣。」絡月好不容易熬好的藥,卻在轉角的時候,被一個跑出來的小丫頭徹底撞翻,她整整熬了一個晚上的藥呢。按照雲小淺最後開出來的方子,熬滿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加入不同的藥材,她說是對少爺的病最是有用。
絡月不滿的看著那個丫頭,那個丫頭似乎是少夫人新買來的,笨手笨腳的,不知道夫人怎麼會選中她。絡月正想要發作,卻听見了腳步聲。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付煙淼的聲音。
「夫人。」絡月和那個丫頭一起拜了拜。
「絡月,這是怎麼回事?」付煙淼指著地上潑灑的藥和碎裂的藥碗,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六次了,只要是絡月煮好了藥出來,總是會發生這樣那樣的事情把藥碗打翻,害她每次都要重新煮。還好少夫人幫忙給她出了主意,北宮家也不缺什麼錢,就一起煮上兩鍋藥,如果不小心打翻了,還有備用的。
「她從拐角跑出來,就把我撞翻了。」絡月沒有什麼好氣,雖然是少夫人,可是這個丫頭也太可氣了,她知不知道煮這一小碗藥是很費力的。
「還不快給絡月姐姐道歉,下次還這麼不小心,誤了逆的病,仔細我拉你出去配了男人。」
那個丫頭听見少夫人這樣說,立刻向絡月賠禮,然後連連向絡月和付煙淼鞠躬著退了出去。
待那個小丫頭走後,付煙淼才走近絡月身邊︰「絡月,你煮了一個晚上的藥,你也累了,要不,你去歇著吧。這邊,我來就好了。」
「這怎麼使得?!」絡月驚訝,她一直覺得漂亮的少夫人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怎麼可以干這樣的粗活。
「怎麼使不得?逆是我的丈夫,做妻子的,給自己的丈夫煮藥,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可是,少夫人,您是千金之軀,怎麼可以……」
沒有等絡月說完,付煙淼已經輕輕拍了拍絡月的肩,把食指放在唇邊「噓」,她微笑著對絡月說︰「我好不容易制造一個機會去見見他,你不會不給我這個機會吧?」
說完,付煙淼俏皮的看著絡月。
絡月從來沒有想過那個能獨當一面,神仙一樣的少夫人也會有這樣可愛可親的一面,她瞬間紅了臉頰,慌忙點頭。收拾了地面上的碎片就離開了。
是的,自從北宮沐簫和南宮琴音隱居在了琴苑和簫冢以後,北宮家巨大的家業都留給了北宮逆和付煙淼,付煙淼要管的只是賬,而其他所有的事情都要給北宮逆接手。他整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桌子上有看不完的書頁,一個月下來能和付煙淼相見的日子也沒有多少。吃飯時候,少不得的幾句問候,然而,這樣對于新婚的妻子來說,還是太少太少的問候。絡月一邊走一邊想,少爺是愛少夫人的吧,不然為什麼無論多麼忙,他都是會回到他們的房中休息,而不是直接在書房呢。畢竟在書房也一樣寬敞舒適,而且還方便得多。
看著絡月離開,付煙淼嘆氣,走進了煮藥的鍋,慢慢端起剩下的那鍋,往白色的瓷碗里面倒出藥來。那藥並不比其他中藥的刺鼻,暗暗有清香。雲小淺特地叮囑絡月在放藥材的時候最後要放幾片楓香。藥香滿屋不說,喝起來也是那麼沁人心脾。畢竟原來那幾味藥,對得起北宮逆的病,卻也不是什麼好聞好吃的。
端著藥碗出來,付煙淼慢慢的向書房走去。不知道怎地,書房的門卻是開著,北宮逆似乎不在書房里面。付煙淼走進去,書房里面還有沒有看完的書卷開著,筆尖上的墨跡還沒有干。
北宮逆應該是離開沒有多久,把藥碗放在了北宮逆的桌子上,付煙淼低頭正要準備看看北宮逆在看什麼的時候,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怎麼親自來了?」
煙淼回頭,看見北宮逆一身白袍,披著灰色的外衫,斜靠在門口,微笑著看著她。
「絡月太累了,我讓她去休息。」
宮逆走進來,不經意的合上那卷書,回身輕輕摟住付煙淼的腰,心里卻是在笑,絡月那樣的性格都會說累那麼就太奇怪了。絡月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絕對的激情無限。
「好啦,」看著北宮逆一臉的調笑,付煙淼有些不甘心的承認,「是我想要見你嘛。」
「不過一個早上沒見而已啊。」
「你回來的時候我都已經睡著了,這不算的。」
看著付煙淼耍賴撒嬌,北宮逆忽然很懷念小時候兩個人在一起玩的開心的日子,現在他和煙淼都長大了,時間過去的真快。
「我可不要一輩子都這樣見不著你,明明你就在身邊。」
北宮逆微笑︰
「我可不記得我的夫人是個這麼孩子氣的人。」
「我沒有。」付煙淼在北宮逆面前才會有這樣別扭和孩子氣的樣子,誰都不會想到溫婉的她還有這樣的一面。
「好吧,今天我不看書了,我陪你一天,怎麼樣。」
「真的?」
「嗯。」
「先吧藥喝掉。」付煙淼微笑,掙月兌了北宮逆的懷抱。
北宮逆看著她,又看了看碗里的藥,眉間閃過什麼,但是他沒有說話,乖乖的把藥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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