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原 第二卷 第八十五章 年華無效人為淺

作者 ︰ 埃熵

北宮逆跑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他才停下來,他看著北宮府里的一花一草,他突然覺得很無力很無力,卻不是因為體力不濟或者方才中了雲小淺一掌。他只是覺得累了,困了,倦了。

北宮逆突然回身,因為他感覺到有個人無聲無息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後,他回頭看見了長發覆額的付煙淼,她一身的白衣,發髻里面還是插著那支淡藍色的簪子,只是本來很尖銳的簪子尾端,不知道怎麼就忽然變得圓滑,她依舊美麗,或者說在病重的她更加美麗了。

她靜靜的站在北宮逆的身後,看著北宮逆。

「你——」

「很多東西是命中注定了的,」付煙淼淡淡的看著遠處的群山說,「你想要抓住,可是偏偏就好像流沙一樣從你手中溜走了。」

北宮逆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她似乎根本就不像是失憶了的人。

付煙淼看著北宮逆驚訝的眼楮,不過是仰頭對他笑了笑︰

「不要總把自己逼得太苦。」

北宮逆沉默。

「若是太辛苦,我是會心疼的,」付煙淼調皮的微笑,然而,那雙流光溢彩的眼楮,在下一個瞬間就消失了顏色,她黯然的對北宮逆說,「她也是會傷心的。」

北宮逆驚恐的看著付煙淼,然而,付煙淼沒有在對他說什麼,只是給了他一個傾國傾城的微笑,就很快的從北宮逆面前離開了。

北宮逆覺得自己手心手背都是冷汗,他不可思議的看著付煙淼離開的方向,她——到底有沒有失憶?

上官末塵此刻坐在北宮逆給他特別安排的小院里面,靜靜的看著外面的風景,他在等一個消息,等他最信任的手下帶來他想要的消息。

這個天下,只要存在血蟬,那麼沒有他找不到的。三年前的碧蕺、四大名劍如此,三年後的血蟬依舊如此。

「老大。」

「有什麼消息?」

「屬下只是打听到,血蟬很久都沒有在人間出現過,只是不久之前,從玉門關駐軍回來的睿王曾經帶來一只敬獻給了皇帝。只是,據我們安排在宮里的眼線說,皇宮大內的府庫自從您光顧以後就再也沒有存放過什麼值錢的東西了。所以現在也不知道那個東西在什麼地方。」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上官末塵點頭,既然睿王曾經帶來過一只,那麼睿王總歸是要看在雲小淺那個倒霉朋友的面子上相助的。

恍惚中,上官末塵听到了獵鷹的叫聲,他搖了搖頭,希望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幻听,然而,在他把頭從窗戶伸出去的時候,他確定自己並沒有幻听,他是看見了一只淡褐色的獵鷹一只在天空中盤旋,怎麼也不想落下。

淡褐色的?上官末塵在心中默默的念叨,雲小淺養了很多的獵鷹,他也不記得到底是哪一只。獵鷹認得輕塵和雲小淺,這個時候竟然久久徘徊,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上官末塵一躍而出,就在他跳躍出去的時候,那只獵鷹俯沖了下來,上官末塵的視力也是極好的,他知道獵鷹腿上綁著一封書信。

看來雲小淺的某個朋友又一次出事了。上官末塵笑,這個時候出事,果然是給雲小淺和北宮逆添亂呢,看看現在的狀況就足夠可以讓那兩個家伙焦頭爛額,何況其他。

上官末塵悠然的笑了笑,或許是應該去看看那個快要病死的家伙了。

他走出自己的宅院,然而,卻和一個自己的屬下撞了個正著,屬下見自己竟然撞到了上官末塵有些不知所措,他立刻跪地想上官末塵賠不是。

「好了好了,也沒什麼,你小子急成這樣到底有什麼事?」

「老大,京城有變。」

「有變?」上官末塵也是臉色為之一變,他知道靜婉皇後已經被皇帝軟禁很久很久,若是有變,難道皇帝終于要忍不住下殺手對靜婉皇後動手了嗎。

「是,睿王不知為何病重不治,皇帝為此查治恭王的罪。」

「睿王病重?!」上官末塵驚訝,睿王一直眾位皇子之中,最為有機會奪得皇位的,如今病重,皇七子雖然在長幼上佔有優勢,可是,論及文采謀略卻遠遠不是惠王那個小孩子的對手,如今的突然病重,不是給了惠王最好的機會。

「是,睿王此番病重,恐怕是撐不得幾天了。況且此次病得突然,您又知道惠王本身沒有什麼外戚幫助,這次的病重,加之久來的爭儲斗爭也弄得皇帝很不高興,借此機會恐怕會給朝廷帶來一些變化。所以,君家老人想邀請您去談事情。」

上官末塵想了想,點頭,揮了揮手讓屬下退下,皺眉,他想也是應該去見見君家的老人家了,這麼十八年來,他給了自己很多很多的支持。

即使是下定了決心要去辜負,做一個不仁不義的人,也要給這個老人一個交代。

上官末塵嘆氣,他轉身就要離開,最後和自己的過去和秘密做最後的交涉。然而,卻是听見了北宮逆的聲音︰

「上官末塵,你等一下。」

「怎麼?你終于想通要來找我了?」

「我不管惠王和你到底有什麼相約,不過我警告你,不要用她的性命來威脅我,就算我最後沒得選擇,你們也不能如此胡鬧。」

「胡鬧?北宮逆你在說什麼?」上官末塵有些莫名。

「惠王派人抓走了輕塵,只有他才會用有龍涎香的鵝黃色紙,」北宮逆冷笑,「上官末塵,你我之間的戰爭,又何苦牽扯你的各位皇親國戚。」

「他抓走輕塵?」上官末塵有些奇怪,他並沒有和惠王有過這樣的約定,他也沒有理會北宮逆對他的冷嘲熱諷。

「小淺如今病重,山下又被惠王的大軍圍困,輕塵是唯一的大夫,劫走他,是做什麼意思?」

「那個小子沒有給你留下什麼?」上官末塵不明白,惠王本來做事就是有超乎年齡的老練,這次如此的打算到底是在做什麼。

「他在等。」北宮逆皺眉。

「等?等什麼?」

「等我去找他,」北宮逆笑了,無奈至極,「果然是小孩心性,要報復。」

上官末塵表示不明白的看著北宮逆。

「他曾在附院門口遞了名帖要見我,而被我拒絕。所以要讓我不得不去找他一次。」北宮逆微笑,笑容中卻是有苦。

此方相去,怕是鴻門盛宴,難得回來。

「你竟然不見當朝最得勢的惠王,北宮逆,你到底是如何的驕縱啊?」上官末塵也是在心中驚訝,他不明白北宮逆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拒絕惠王的見面。

「不是驕縱,而是不想那麼快就被陷入陷阱之中。」

「北宮逆,我突然覺得你很可憐。你就像是能知曉未來的預言家,你看得到自己的命運,你想盡了辦法去逃避,可是最後還是要接受命運。」

北宮逆聞言也是笑笑,最後拍了拍上官末塵的肩︰

「如果沒有小淺,我想,我們或許會是很好的朋友。」

「呵呵,如果沒有那個家伙,我們不曾相逢。」

北宮逆和上官末塵並肩而立,兩個男人從來沒有覺得那麼心那麼近的在一起,他們自從相見的那一日開始就是相對立,一直都沒有和解的一天,他們因為雲小淺而對立,現在,又因為雲小淺而走在一起。

「那麼,你現在要去找惠王?」上官末塵輕輕的問。

北宮逆點頭︰

「不過,在我去找他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往她的藥或者飯里面,下蒙汗藥了。」

上官末塵驚訝的轉頭,看著靜靜佇立看著遠方的北宮逆,他一臉的冷靜,只是微笑的看著那片已經枯萎的竹林。

「你……知道?」

北宮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風揚起他的頭發,以及他白色的披風。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換掉那些食物,你還是面不改色的給她吃下去?」上官末塵不明白,他在北宮逆煮給雲小淺的粥里面下藥,在藥水里面下藥,他以為北宮逆不知道,然而,北宮逆竟然一直都知道。

「呵呵,她一直操心太多,能讓她安心多睡覺,有什麼不好。」

上官末塵笑了,他拍了拍北宮逆的肩︰

「好,你果然想得比我周全,也懂得利用一切不利情況下的有利機會。北宮逆,她看上你,我現在也輸得心服。」

北宮逆看著上官末塵那個樣子,他卻只是無奈的搖頭笑笑︰

「你說你服,但是我還沒有來得及想,你會怎麼折磨我。」

上官末塵聞言只是扣著北宮逆肩膀的手一顫,然後笑了︰

「等到時候,你就會知道。」

北宮逆無奈的嘆氣,他負手離開,上官末塵看著北宮逆的背影,他對著自己在陰影里面的幾個手下說︰

「你們看,這個家伙,果然是個危險的家伙。」

「老大,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殺了他,恐怕是最簡單的折磨方式了,他不怕死。」

「那……」

「他不怕死,死反而是一種解月兌。活下去的人都是痛苦的,而他不得不活著。」

「老大你說話太深奧,听不懂。」

上官末塵只是笑,他覺得老天雖然沒有讓他得到一生的摯愛,但是給了他這樣的一個而結局,也是公平的。

老天,看來,你待我果然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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