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原 第二卷 第九十九章 歲月相抵仇加重

作者 ︰ 埃熵

雲小淺坐在床旁邊,她掏出一整套的銀針放在身邊,吩咐其他閑雜人等一律推下去,然後,她燃起了續命最是有效的紫藤香,香氣在室內散開的同時,雲小淺用拿起了一把淬過火的小刀。

她拿起刀子的時候,像是一種殺人藝術。

「師傅……」輕看著雲小淺認真的表情,他很害怕師傅一刀下去,沒有救人,而是殺人。

雲小淺抬眼,示意輕塵閉嘴,她的眼神清澈,沒有任何的雜志,最然極其的清冷,可是,輕塵並沒有在雲小淺的眼中看見殺氣。

輕塵松了一口氣,看來師傅還沒有瘋。

「輕塵,你愣在那里作甚?還不快點幫忙!」雲小淺一聲厲叱,把輕塵從發愣中拉了回來。輕塵不明白雲小淺到底要他幫忙做什麼。

雲小淺看著輕塵呆呆的樣子,簡直後悔自己當年為什麼要收這個笨頭笨腦的小子做徒弟,搖頭、嘆氣,雲小淺起身︰

「好了好了,你給我退到一邊去,師傅我自己來。」

輕塵站起來,退到了門口,雲小淺畢竟有傷在身,她現在的傷勢,只能說是暫時穩定,如果她這樣耗下去,耗出個三四時辰,那麼毒藥的藥性一過,她可就要永遠殘廢了。

雲小淺在輕塵離開以後,她把那支小刀叼在口中,伸手掀開了被子,然後去解北宮逆腰間的衣帶。輕塵站在遠處,一半是想要知道師傅如何處理那種生生被按進了胸口的銀針,另外一半是他想要告訴雲小淺,事情的真相。

然而,下一秒雲小淺做的事情,輕塵不禁要忍不住叫起來。

因為雲小淺拿著那把小刀,對著北宮逆胸口那個被銀針刺入的地方刺了下去,輕塵快步過來,拉住了雲小淺的手︰

「師傅!」

雲小淺淡淡的抬頭看了輕塵一眼︰

「放心,我不是要殺他。」

輕塵看著雲小淺,將信將疑的放開了手。

雲小淺只是用小刀,在那幾個銀針刺入的地方,劃了幾個十字,因為銀針刺得太深,所以不劃出開口根本挑不出來。

雲小淺一邊用干淨的布止住了涌出來的幾滴血,然後她拈起銀針,試圖把那幾枚她拍進去的銀針挖出來。

可是,銀針才一刺入,就已經有更多的血流了出來。

雲小淺皺眉,看著北宮逆胸口的傷,突然,她深深的洗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銀針,回頭對輕塵說︰

「輕塵,你退開。」

就在輕塵退開的下個瞬間,雲小淺已經俯身下去,她的臉幾乎貼到了北宮逆的胸膛上,輕塵看見那樣的場景,「刷」的就紅了臉。

師傅、師傅、師傅竟然是要用嘴吸出那幾枚銀針嗎?

雲小淺的舌頭探到北宮逆的胸口,肌膚特有的咸咸的味道、北宮逆的血,都被雲小淺盡數喊在口里,她試圖用舌頭在割裂的十字下找到銀針的位置,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掌用了多少力道,銀針刺得很深,舌尖點在肌膚上,要吮吸好半天才能找到銀針的頭。還好銀針並不粗,如果太粗,恐怕北宮逆現在已經沒有命活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雲小淺從北宮逆身上爬起來,吐出了口中的鮮血,可是,還是沒有取出一枚一針,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漬。

「師傅?」輕塵擔心的上前一步。

「我沒事。」雲小淺看著躺在床上的北宮逆,她再次俯身下去,用牙齒在北宮逆的傷口上咬了一個更大的傷口,這個時候,鮮血終于涌了出來,順著北宮逆蒼白的肌膚流到了床榻上,也染滿了雲小淺沒有血色的嘴唇,她這次終于在那些破碎的血肉肌膚之中,準確的咬住了銀針的針頭,慢慢的把針頭咬了出來,吐出來放在一邊。

還有四枚,可是,雲小淺不知道北宮逆還有沒有命活下去,她抬頭,伸手探了探北宮逆的脈搏,他的脈搏還有,可是已經很微弱。

「輕塵,喂他吃六粒玉凰丹。」

「師傅,不是有碧蕺嗎?北宮公子現在的狀況,應該用碧蕺保命更要緊吧。」

「碧蕺,哪里有碧蕺?」

「師傅你不知道嗎?上官公子把碧蕺留給了北宮公子。」

雲小淺眼中閃過什麼,輕塵看著師傅漸漸清冷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師傅本來就會北宮公子誤會積聚,現在說出這種話,不是更加讓他們之間縫隙加深?

「師傅,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閉嘴,乖乖一邊呆著去。」雲小淺沒有讓輕塵說下去,她只是寒著一張臉,靜靜的低頭再去拔出銀針,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輕塵覺得屋子里面的氣氛,在一瞬間就冷了下來。

在一個時辰以後,雲小淺終于拔出了所有銀針,然後她用一塊厚重的紗布壓在了北宮逆的胸口然後,然後轉頭對輕塵說︰

「你小子,愣在那里做什麼,快吧藥水拿來。」

輕塵翻開藥箱遞過去一個青胚的瓶子。

雲小淺把藥水倒在那個紗布上,然後用繃帶開始纏住北宮逆的傷口,固定那個紗布︰

「輕塵,你幫我把他扶起來。」

「噢。」輕塵走過來,扶起了北宮逆。雲小淺拉著繃帶轉到北宮逆身後的時候,她「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她清清楚楚的看見,在北宮逆的後背上,有寬不過一尺的道道傷痕,那些傷痕現在已經淤紫,皮膚沒有破,可是內髒已經收到了重創。怪不得他的內傷那麼重,怪不得自己的那一掌並沒有出全力,那些銀針也會陷入的那麼深,雲小淺本來已經冰冷的心,開始有了一絲悸動,她覺得有種很心疼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

「這……」輕塵那個時候被惠王的手下捂住了嘴,可是他听得真切,他知道北宮逆這些傷口到底是怎麼得來的。

「算了,我沒有興趣听。」雲小淺想起了上官末塵,她迅速的裹好了傷口,刷刷的再桌上的白紙上寫下了一個藥方,然後起身︰

「這個藥,每天按時服,靜養半年,自然沒有什麼問題,期間忌辛辣和刺激。」

「師傅,你真的不想知道?其實,北宮公子他……」輕塵急著向雲小淺解釋,如果現在不解釋清楚,難保師傅和北宮逆之間會留下怎樣的間隙。

可是,雲小淺卻像是沒有听見輕塵的話一樣,她足下生風,她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她還可以去救上官末塵。

雲小淺要救出上官末塵,無論她會不會死在那里,如果她沒有死,她會離開。因為,雲小淺在用銀針刺進自己雙腿的時候,她就已經下了一個決心,因為就算她可以救走上官末塵,那個時候的她,也一定是個廢人了。

她會悄悄離開,到沒有人可以找到她的地方,或者,她可以回到翼月神教,畢竟,她的母親還在那里,母親是永遠不會拒絕自己的孩子的,那個時候,她多麼想要月兌離翼月神教,不惜用死這種方式,她多麼希望忘記的自己的過去,沒有想到,最後還是要回到那里去。

她不會再出現在江湖,她的一生,已經足夠精彩,十歲之前,因為暗器、輕功和毒藥名滿江湖,作為端鶴門暗藏的最後殺機出現,而十歲以後,作為江湖上的神醫「玲瓏先生」存在,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江湖奇跡。

她名也有,利也有,她還有什麼可以遺憾的,也是時候可以離開。

「師傅!你听我說,北宮……」輕塵還想要往外跑,追上自己那個意氣用事的師傅,可是,卻發現自己的衣袖被拉住了,雖然拉住他衣袖的人沒有用力,輕塵卻整個人怔在那里,動都不敢動一下。

因為,這個房間里面沒有別人,除了跑出去的雲小淺和一直昏迷的北宮逆,就只有輕塵一個人,能在這個時候拉住他的人,只有北宮逆。

「她……若不想听,就不要再說了……」北宮逆只是虛弱而斷斷續續地說完了這句話。

「北宮公子!」

輕塵立刻轉身,握住了北宮逆無力的手,輕塵從來沒有覺得北宮逆那個脆弱,他一直都是一個讓人看一眼就會生畏的年輕霸主,可是,此刻的他的很虛弱,或許並不完全是因為傷,輕塵覺得北宮逆很悲傷很悲傷,雖然他是雲小淺的徒弟,可是他還是忍不住︰

「北宮公子!為什麼不讓我告訴師傅真相?師傅會恨你的,上官公子對你做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讓我說出來,如果說出來,你們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誤會,說不定,師傅也不會那麼恨你,她曾經對你那麼好,你難道希望她這樣恨你一輩子?」

北宮逆聞言,也是沉默,最後,他慢慢的說︰

「輕塵,你知道嗎?其實,能被她恨著,恐怕也是一種幸福呢。」

「北宮公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因為,至少,她還記得恨我。」北宮逆微笑,然而,嘴角又是一串血珠濺落,輕塵手忙腳亂的給北宮逆擦去血跡的時候,他覺得北宮逆那個笑容,笑的驚心動魄,帶著最驚艷的美麗,化成了最淒美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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