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瘋了,你讓雲小姐走?!」絡月尖叫,「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天下就只有她可以救你!」
北宮逆笑,他最近突然笑得特別多︰
「就算我不讓她走,她也是要走的,不是嗎?」
「少爺!只要你說你想要她留下來,雲小姐不會走的。」
「然後呢?讓她因為上官末塵的死,恨我一輩子?」
絡月後退一步,她眼中終于有了淚水︰
「可是,少爺,你沒有必要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
「好了,把這些銀票給她送去。還有這把將軌,就說我北宮逆消受不起,這幾朵碧蕺也留給她,對了,還有這封信,是她的獵鷹帶來的,也一並替我交給她。」
絡月看著北宮逆那個樣子,她突然跺腳,賭氣︰
「少爺自己去交,這個是你和雲小姐的事情。」
北宮逆看著絡月,他無奈的嘆氣︰
「好吧,你不去就算了,我還另外找人。」
「不用!」
突然一個清亮的女聲從門口響了起來,雲小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她走進來,看著桌子上那些東西︰
「診費我不需要,我給北宮老爺承諾過我不收診費,這把劍我送出了就拒不回收,你不要可以送給別人,碧蕺是上官末塵的東西,你應該還給他,至于這封信,我會拿走。」
北宮逆點頭︰
「很好。」
「北宮逆,我們從此兩不相欠,這個是可以醫治你的傷的藥方,」雲小淺掏出一張她剛才好不容易寫出來的一張藥方,可以保北宮逆沒事的藥方。一把拍在了北宮逆的桌上,她拉著輕塵轉身就走。
北宮逆看著她離開,他冷笑,隨手拿起桌上的那張藥方,竟然看都沒有看,就把藥方捻成了灰。
「少爺!你瘋了!」絡月想要搶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雲小淺突然站住,她也知道北宮逆做了什麼,她渾身顫抖的站在那里,輕塵緊張的看著雲小淺和北宮逆。
可是,雲小淺在停了那一步以後,她沒有回頭,而是再次加快了腳步向遠處走去。
北宮逆也竟然就那樣看著雲小淺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面,他才笑著捂住了胸口慢慢的坐在了桌邊,然後一口鮮血噴出來,他捂住胸口的手指之間,也有鮮血順著滴落了下來。
「少爺!」絡月驚叫,「你等著,我去叫雲小姐!」
「不用!」北宮逆笑著拉住了絡月,「就算你把她叫回來,我也不會接受她的治療。」
「少爺!少爺啊少爺!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絡月急得直跳,「雲小姐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救你的人,你到底在做什麼?!」
「她恨我。」北宮逆只是淡淡的說。
「你可以給她解釋的,你可以告訴她真相!輕塵什麼都告訴我了,都是上官末塵嫁禍給你的,你為什麼要把雲小姐推給那樣一個騙子?」
「咳咳……」北宮逆輕輕的咳嗽,「上官末塵可能是個騙子,但是,他有一點絕對不會假。」
「什麼?」
「他愛雲小淺。」
「可是他是個逃犯,還是個大盜,你怎麼放心?!」
「那是她的選擇。」北宮逆苦笑,他知道,那個女子做的決定,是誰都不能左右的。
「少爺,你和上官末塵怎麼都一樣要把雲小姐推來推去的?」
北宮逆驚訝的看著絡月。
「你們都以為對方可以給雲小姐幸福,為什麼給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你為什麼不想想你自己可能有力量給她幸福?」
「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北宮逆微笑,「所以我答應了上官末塵的要求,然而,現在我卻覺得我已經不可以。」
「少爺你在說些什麼啊?你現在為什麼不可以了?」
「因為我就要死了……」北宮逆突然嘔出一大口血來,他虛弱的對著絡月笑,絡月卻被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北宮逆看見絡月驚訝,他自己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在那里笑著。
「少爺——」絡月哭了出來,她不知道要怎麼樣救眼前這個人,她只知道,自從跟了北宮逆以後,她每天都擔驚受怕,害怕北宮逆突然有一天就睜不開眼楮,可是每次北宮逆都會醒過來,然後冷冷的看著絡月。絡月知道,雖然那個時候北宮逆從來沒有笑過,可是他心里是有很強烈的求生的。現在,北宮逆雖然笑得多了,但是絡月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北宮逆身上有一種死氣,一點都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好了,絡月你不要哭了,我沒事。」北宮逆起身,仿佛剛才那個連連嘔血的人並不是他,他拍了拍絡月的頭,握著白玉簫就來到了窗口。
「少爺,你等著,我去給你拿些藥來。」
北宮逆沒有阻止,他只是站在了窗口,沒有看風景,他只是低頭摩挲著那只白玉簫。那白玉成色極好,可是,那本來也並非一塊白玉。
玉簫公子當年的韻事,現在依舊在江湖流傳。當年他因為劍法和玉簫出了名,然而卻因為紅塵瑣事累身,在最後韓家留他,他卻一把火焚了江南的韓家被朝廷通緝。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恩將仇報,恐怕除了那個女子。然而,大火之後,玉簫公子和那個女子,都已經無所蹤跡。後來,皇恩浩蕩,他不再受到通緝,有人在少林見過他,也有人在塞北見過他,他身邊有一個女子,據說那個女子並不會說話。
北宮沐簫如何遇上玉簫公子的北宮逆自然不知道,但是他能依稀從父親的一舉一動中揣測出來,父親就好像是當年的玉簫公子,如若不然,就不會有他在這里,也不會有雲小淺的出現。
嘆氣,北宮逆站在窗口,他抬頭,可是一抬頭就有一張焦急的臉映入了眼簾,那個人擁有絕美的容顏,就在前一秒,她還口口聲聲的要殺他。
付煙淼,北宮逆在心中念出了來人的名字。
「小淺呢?她在哪里?」付煙淼張口就對著北宮逆問。
「她走了。」北宮逆回答得很平靜。
「她走了?!」付煙淼隔著窗戶一把抓緊了北宮逆的衣領,她的手指修長而蒼白,很有力,幾乎要把北宮逆從地上提起來,她滿臉驚恐的樣子,「她走了?她怎麼可以救這樣走掉?!她答應我不離開我的。」
北宮逆低頭看著付煙淼,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任她那樣哭著喊著,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襟,付煙淼渾身都在顫抖。
「你去把她給我找回來!」付煙淼忽然抬頭,直視著北宮逆的眼楮,她的聲音近乎哭腔,「你快點去把她找回來!你幫我,我求求你幫我把她找回來!」
「她並沒有走遠。」北宮逆依舊是淡淡的一句話。
「你不是我丈夫嗎?你幫我去找好不好,我害怕,我害怕。」付煙淼突然說話,她近乎是哭腔的聲音和楚楚可憐的樣子,任何人看了都會動容,北宮逆卻是靜靜的看著她,沒有什麼都沒有回答。
付煙淼被他看得退了一步,她不禁放開了北宮逆,她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一種可怕的氣息。她開始懷疑雲小淺話,因為雲小淺說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可是付煙淼一點也不覺得北宮逆是她的丈夫。
北宮逆看見付煙淼退後的樣子,終于狠不下心來,他嘆氣︰
「好,我去找她。」
付煙淼听見北宮逆要去找雲小淺,她喜極而泣︰
「謝謝你!謝謝你!」
北宮逆卻是在心里苦笑,付煙淼要他去找雲小淺,不是要他的命嗎。他的身體不用說找到雲小淺,就算要他自己從房間走出去都不行,他半路就會倒下去。
「我陪你去!」付煙淼突然從門外跑了進來,一把拉住了北宮逆的手。付煙淼的眼楮里面有小心,雖然還是很害怕北宮逆,但是她因為要見到雲小淺所以就壯大了膽子,她害怕北宮逆只是騙騙她。
北宮逆點頭,沒有拒絕。他不拒絕的原因,是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還可以走出去多少步。
「少爺!我拿來治傷的藥了,你要不要——」絡月端著一堆藥跑進來的時候,她驚訝的看見了付煙淼拉著北宮逆的手。
付煙淼被絡月那樣驚訝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她下意識的放下了拉住北宮逆的手。
北宮逆卻走過來,背對著付煙淼,他示意絡月他現在需要這些藥,絡月點頭,手腳麻利的給北宮逆上藥,然後用繃帶綁起來。
「你……受傷了?」付煙淼小心翼翼的問。
北宮逆點頭,他知道付煙淼失憶,失憶得很嚴重。他當然是受傷了,而且這個傷一半就是拜付煙淼所賜,北宮逆只是說了這一句︰
「我會帶你去找她的。」
「啊?少爺你在說什麼,你要去找誰?」
「雲小淺。」北宮逆靜靜的說。
「少爺?」絡月幾乎要瘋了,北宮逆剛才還要趕雲小淺走,現在怎麼要找她了,「少爺你要找的話,我馬上叫人去追,你現在動不得的。」
北宮逆搖頭,他拉上了付煙淼就從絡月身邊走了出去,絡月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兩個人出去,她突然有一種驚恐的猜測浮上了腦海——
難道,少爺真的會愛上付煙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