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松島號升白旗了?而第一游擊艦隊轉向跑了?」好不容易才理清楚各部門在雷擊中的損失後,司令塔中的馬前卒艦長剛想喘口氣,便接到觀測部門的通訊。
親王號的所有指揮官們幾乎都被這條消息給雷倒了。媽的!這個世界也太瘋狂了!一向以死硬和武士道精神著稱的小鬼子竟然在戰爭進行了一半的時候逃跑了。
要知道,在後世大部分中國人的印象中,小鬼子就應該是「留著仁丹胡,腦袋上纏著月經帶,明知是死也哇哇叫著‘板載’沖鋒的嘛!」怎麼現在也轉進了?這也太反常了!事務反常即為妖。馬前卒艦長不得不謹慎處理。
他一面命令全艦保持戒備,炮口依然鎖定聯合艦隊。一面派人用兩弦的升降機放沖鋒舟,盡快搶救落水的水師官兵。而那些逃走的日本軍艦,自然有北洋水師的其他戰艦料理。犯不著艦長大人操心。就算水師的家伙們追不上,等到艦長大人弄清楚日本人的打算後再收拾也不遲。大不了將戰艦開到聯合艦隊的母港,堵丫的。這事情,跑的和尚還能跑的了廟咩?
至于說,搶救北洋水師的落水官兵。也不全是因為艦長大人對水師官兵那啥的敬佩之情。嗯!雖然對他們在歷史上英勇奮戰的行為,艦長大人的確敬佩得緊。但目前並不是講究這玩意的時候,艦長大人現在更想知道日本人是啥意思。
可惜全艦官兵就楞沒一個能看得懂那花花綠綠的信號旗具體說些啥的。于是馬前卒艦長將主意打到了那些正在黃海上隨波逐流的水師官兵身上。作為同時代的海軍,他們總該清楚吧!
在配備高速汽油引擎的沖鋒舟的幫助下,不多時,艦員們就將一票如同落湯雞一般的水師官兵給帶到了戰艦的前甲板。而那些獲救的水師官兵們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身上還在淅淅瀝瀝往外滴著海水的粗布號卦,就那麼矗立在微涼的秋風之中,不住得打量著親王號巨大的身軀。
無論是高聳的艦橋,巨大的炮管,龐大的桅樓,一切的一切都能引起他們的一番驚嘆和好奇的議論。要不是顧及到主人沒發話,估計他們早就撲上去,將這艘從未見過的大家伙給研究個透了。
等到馬前卒艦長姍姍趕到前甲板,正好看見著滑稽的一幕。待得他看清楚這群兵勇的頭時,不禁樂了。好嘛!自己手下的菜鳥竟然還撈了個民族英雄起來。
黝黑的臉龐,剛毅的神情,幾乎和照片里一樣的表情讓馬前卒艦長打第一眼就認出他是誰了。來者正是有著‘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美譽的致遠艦管帶鄧世昌。
這位民族英雄如歷史上一樣,依舊被日軍擊沉了座艦。但與歷史有偏差的是,擊沉他的並不是第一游擊艦隊指揮官坪井航三少將的旗艦吉野號,而是後來聯合艦隊的司令官大人,東鄉平八郎元帥的座艦——速浪號。
並且由于親王號的介入,鄧世昌管帶也沒有絕望到向聯合艦隊的軍艦發起決死沖撞。因此,馬前卒艦長能夠有幸在此見到這位淹沒于歷史中的民族英雄。
「這位想必就是致遠管帶鄧世昌,鄧大人了!在下可是對大人的風采仰慕已久啊!」望著眼前正急急走來的民族英雄,馬前卒艦長激動的說道。他沒法不激動啊!終于見到活的民族英雄了。
雖然有點驚奇對方認識自己,不過對于這艘全身上下都透露著未知的戰艦,鄧大人的這點驚奇委實算不上啥。倒是人家救了自己和整個北洋艦隊于危難的這份情義著實不輕,得趕緊道謝。
「還得多謝貴方的大義援助!否則我北洋水師危矣!」這位歷史上寧死不屈的民族英雄沖著馬前卒艦長就是恭敬的一稽首,嚇了艦長一大跳。民族英雄給自己行禮?這可使不得。艦長大人一陣手忙將亂的將鄧世昌給扶起,嘴里還連連念叨著。「不敢當,不敢當!在下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貴方之高義,我北洋水師銘感五內!」得!鄧世昌是個實在人,見馬艦長居功不傲,以為對方人品高潔,又欲致敬一番,弄得馬前卒艦長是哭笑不得。
眼看雙方再客氣下去就啥也干不成了,于是馬艦長干脆的受了鄧大人的一禮,直接轉入正題。「兄弟現有一事想還請勞煩鄧大人幫忙。」
打完哈哈後,馬前卒便直接提出了要求。鄧大人也的確豪爽,拱手鏗鏘道︰「但憑兄弟吩咐爾!」隨著鄧大人的一番話,原本在他身後正左顧右盼打量著戰艦的水師官兵們也抬頭挺胸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造型。
「這個」看著水勇們那副決死的表情,馬前卒艦長苦笑道。「其實兄弟就是向問下對面日本人說的啥?」
順著馬艦長手指的方向,映入鄧世昌等人眼簾的是下沉的松島號信號索上正隨風飄揚的一長串海軍傳令旗。雖然早就從那響徹戰場的聲音中了解到對方是群新丁,但鄧大人實在沒料到馬艦長一行竟然小白到連信號旗語都不認識,眾人一陣面面相覷。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感覺到大清水勇投向自己那古怪的目光。以馬艦長為首的親王號領導們羞愧得面紅耳赤。好在,北洋官兵們即使發現了他們的尷尬,紛紛轉頭裝作沒看見。畢竟,人家才救了自己的命不是?
而回過神來的鄧世昌大人也趕緊向馬艦長一行解釋到,那旗語是聯合艦隊向本方投降的命令。
這下輪到馬艦長等親王號領導們面面相覷了。
「這就投降了?小鬼子還真沒啥陰謀!」眾領導絕倒。
其實這也不能怪馬艦長等人多疑。事實上,伊東中將也是在多番掙扎下才無奈作出這樣一個玷污帝**人榮譽的決定。若不是他實在是被親王號給打擊狠了,絕對會頑抗到底,拼個魚死網破的。
船身的一陣搖晃,外加幾根給對方炮管降溫的水柱——這就是近距離3枚魚雷的抵近射擊換來的全部戰果。至于那些炮彈更是連對方的毛都傷不到,只能像爆竹一般听個響兒。而敵人隨意的一次齊射就能讓本方的一艘戰艦連同艦上水兵們全部化為碎片。
「這仗沒法打下去了!帝國輸了!」瞅著毫發無傷的親王號,伊東中將終于在現實的殘酷打擊之下冷靜下來。與其讓聯合艦隊被眼前的怪物一輪輪齊射送入黃海海底,還不如早些承認戰敗。船沒有了還可以再買、再造。若是連這些帝國歷經十多年辛苦培養的海軍將士都交代在此處,那才是最大的噩夢。
做出了決斷的伊東中將不顧參謀們的反對,堅決下令旗艦松島號升白旗,聯合艦隊本艦隊向敵方投降。而對于正往本方交戰海域趕來第一游擊艦隊,中將大人則對他們發出了「全速月兌離戰斗,四散撤回日本命令。」——伊東心中還有一絲僥幸,那就是期望用一個殘破的本艦隊,換取時間,以求能保全第一游擊艦隊,為大日本帝國日後的海軍重建保留一絲骨血。
這是一場賭博。中將賭對方會因為勝利而麻痹,分散撤退的命令則更是體現中將的老辣。畢竟對方只有一艘巨大高速的怪物戰艦,即便追趕也無法全殲整個第一游擊艦隊。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有若干個倒霉鬼被這怪物盯上,並送進海底,而游擊艦隊大部將會保存。
至于北洋水師的其他戰船則根本不在中將的考慮當中。面對帝國這些最先進的護衛巡洋艦,清國的老式戰艦只夠在後吃灰的。
不得不說,從以上的一系列決定來看,伊東中將是個很有魄力的人物。像他這樣眼光長遠,敢于賭博也敢于在失敗後壯士斷腕的人物,在明治時代還有不少。事實上每個強國在崛起之初總有這麼一群杰出的精英。
第一游擊艦隊的坪井航三少將顯然就是這群精英之一。在接到指揮官的命令之後,他連一絲猶豫的都沒有便迅速執行了中將的命令。其實早在親王號進入戰場的那一剎那,少將就清楚預見了現在的結果。
單從那個怪物巨大的身軀和航行速度來看,艦上的某些剛從海軍學院畢業的參謀們還夸夸其談的認為其船殼必定單薄,說不定根本就是清國人用木頭制造,外面刷層油漆整出來唬人的樣子貨。因為以現有的蒸汽機技術根本不可能驅動如此巨大的鐵殼船,為此他們還整出一大堆諸如功率、阻力等公式數據。
對于這些從骨子里崇拜西方,動輒英國如何如何,平時更是以吃西餐,說英語為榮耀的新海軍軍官們,少將並不待見。他不會因為對手的孱弱而忽視對手,尤其是那個陰影覆蓋了整個東亞兩千多年的龐然大物——即使她已被異族的統治者折騰的腐朽不堪。
事實上,在親王號那次橫跨戰場的超遠齊射的開火瞬間,那些夸夸其談的參謀們就瞬間閉嘴了。因為,無論他們怎麼分析,計算,詆毀。都無法解釋那怪物剛才的那番炮火。原因很簡單,再龐大的木質戰艦也無法承受那巨大主炮的齊射。很顯然。眼前這個大家伙是艘貨真價實的鐵甲戰艦。至于他為什麼能造得如此大,跑得如此快,就不是這些只見過英國人‘先進戰艦’的小參謀能弄明白的了。
所以他們唯一能祈求的就是希望怪物與它桅樓頂端飄揚的旗幟不是一個立場的了。——已經有很多對中國文化有了解的軍官們認出了旗幟所繪的怪獸是何物了,那是一種名為‘麒麟’的支那聖獸。
只可惜橋立號的飛天,打破了他們最後一絲幻想。然後,佔據上風的聯合艦隊形勢急轉直下。一艘接一艘的戰艦步了橋立的後塵。
坪井航三少將能體諒先前指揮官大人的那番瘋狂。事實上,聯合艦隊的任何一個成員都被突然逆轉的形勢所打擊的近乎癲狂——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他們就能將北洋水師葬送,奪取近在咫尺的國運。可惜命運給開了個巨大的玩笑,派來了親王號這個怪物,讓他們在最接近成功的地方摔倒。
面對如此糜爛的局勢,坪井航三少將已經絕望,他甚至做好了擅自撤退的打算。如果伊東中將的命令再晚來幾分鐘的話,少將絕對會獨自抗下畏戰怯敵的黑鍋,選擇保全自己手下的艦隊,為皇國海軍留下最後一絲骨血。即便後果是不名譽的死去——事實上,仗打到這個份上,他早已準備在戰後自裁以謝天皇。
好在中將的命令在此之前傳來。少將可以以略為體面的方式離開戰場,也不用承擔過多的責任,最重要的是他能留待自己的有用之身為皇國海軍的重建效力。
在傳達了中將四散撤退回日本的命令後,坪井航三少將命令本艦拉響汽笛,為黃海海戰中喪失的帝國勇士,也為那些即將面對未知命運的艦隊本隊的勇士們致敬。響亮的汽笛回蕩在廣闊的交戰海域,應和他們的只有親王號喇叭中依然在循環播放的《軍艦進行曲》。
速浪號的艦橋上,東鄉平八郎大佐听著混雜著汽笛聲的日語進行曲,望著桅桿上飄揚著白旗的旗艦,不禁淚流滿面。激昂的樂曲、豪邁的歌詞與刺眼的白旗。這是敵人對聯合艦隊的諷刺,對大日本帝國的嘲笑。
東鄉大佐緊緊的咬住嘴唇,恨恨的看了親王號最後一眼,他要將這個帶給帝國海軍無盡恥辱的身影牢牢記住。然後,再擦干眼淚,航向他未知的前路。
眼見聯合艦隊投降,圍觀打醬油的英國人也本著那啥的人道主義精神,開始進場打撈落水的雙方水兵了。但這時,又出現了一幕意外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