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旗艦一路加速,逐漸月兌離了無敵艦隊眾多艦只的合圍時,和諧號上的戰斗也進入了最後的階段。
機艙內,隨著第三艘西班牙長船的沖撞靠幫。和諧號所裝備的蒸汽機也完成了它的使命。現在,無論那台可憐的大家伙如何玩命的輸出功率,也帶不動4條彼此連接在一起的軍艦移動分毫了。
瞟了一眼舷窗外正徒勞的掀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花,並發出嘩嘩的巨大噪聲的明輪,輪機長金求德做出了決定。只見他起身走向蒸汽機,用力擰閉聯通活塞的蒸汽閥。然後面色平靜的望著這台大家伙,逐漸停止運轉。
「兄弟們,跑不掉了。大家操家伙上去和西班牙人干吧~!」等到機器的轟鳴聲完全消失後,金求德淡淡的向滿臉不解的眾人宣布道。
「可是可是我們還有機會的。」某個隊員顫抖的說道。盡管他的聲音很小,很小。卻依然被金求德听見。
「不!沒有機會了。作為輪機長我清楚這大家伙的功率。他帶不動這麼多船。」輕輕的拍了拍身後的蒸汽機,金求德微笑道。「好了!對我們而言,這次的遠征到此結束了。接下來要做的是如何像個爺們一樣死去。」
環視了下眾人,金求德拍了拍手朗聲鼓勵道。「沒別要搞的像生離死別的,要知道,我們可是不死的。大家基地里回見了。當然,再此之前你們還有最後一場戰斗要打,然後就痛苦的睡上一覺,直到他們將我們復活。」
「輪機長,你不去嗎?」听出其話外之音的隊員,忍不住好奇道。
「不了!我要負責堅守最後的崗位。」微笑了搖了搖頭,金求德將目光投向了身體的右邊。順著他的眼光,隊員們看見了那台正冒著滾滾蒸汽的臥式鍋爐。
聞听此言,隊員們沉默了半晌,接著一個個走到金求德身前,向他莊嚴的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轉身步行到艙角的武器屯放處,默默的穿上自己的盔甲,拾起自己的槍支,表情堅決的走向艙外。
金求德沉默的向每一個朝他敬禮的隊員點頭,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待得最先離開的隊員即將走出機艙時,金求德開口了。
「感謝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能和你們搭檔共事,是我的驕傲。你們,是最棒的小伙。」擦了擦被煤煙燻黑的臉,金求德深深的朝隊員們的背影鞠了一個躬。接著轉身走向鍋爐。彎腰拾起丟棄的鐵鏟,繼續往燃燒室鏟煤。
沒有回頭,沉默的隊員們只是頓了頓,然後繼續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甲板。
船艙內,爐火正旺。
甲板上,蜷縮在桅桿後的沈河咬緊牙關,用力緊了緊綁在大腿根部的布條。就在這根布條的下方,一個雞蛋大的創口好像春季的鮮花一樣猙獰的綻放著。紅色的鮮血由此涌出並順著這位代理艦長的大腿汩汩流淌,浸濕其身下的木板。
‘嘶!’即便早有準備,可劇烈的疼痛還是讓沈河忍不住深吸了口涼氣。一顆顆虛汗嗖嗖的從他的額頭冒出,然後順流直下,匯聚到他抽搐的眉頭。
「裝裝什麼硬漢。想叫就就叫出聲吧!哈~~嘶~~~!」左臉被散彈轟的血肉模糊的洪飛機,眯著其唯一剩下的眼楮,虛弱的嘲笑道。接著其就因為傷口的牽動給疼的只吸氣。
「媽的,你傷成這樣都沒叫,老子憑什麼不如你。」感覺疼痛消退了一些的沈河,瞟了一眼靠在自己身旁,渾身多處受傷,小腿更是以奇怪姿勢折斷的洪飛機,調侃道。
「和和我比你你不成。我是是東北爺們純爺們。」毫不在意自己那條露出筋骨的小腿,洪飛機瞪圓了僅剩的眼楮,力爭道。只可惜,其虛弱的宛如蘇杭佳麗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說服力。
「啪啪!」抬起手中的黑星,將幾個以圖靠攏的西班牙士兵給打死後,沈河吹了吹槍口的青煙,笑罵道。「得了,你也別爭了。東北爺們也好,河南爺們也罷。不都他媽是中國爺們嘛!現在咱要做的就是拼勁最後一口氣,使勁的干西班牙鬼子。可不能讓掛掉的兄弟們小瞧。」
「轟!」舉起手中的五連發朝西班牙人跳幫的甲板轟了一槍後,洪飛機抽了抽嘴,贊同道。「對~~都都***是是中國爺們。只只可惜丫們只給配備五連發要要是老子拿的是**波莎,說說不得能多干幾個西班牙鬼子呢~!」
「啪啪!」又將兩個靠攏的西班牙士兵撂倒後,沈河拍了拍洪飛機的肩膀,譏誚道。「得了吧!有五連發用就不錯了。他娘的,誰能想到咱們還要和西班牙人打跳幫戰啊?哥們當初還以為來打活動靶的呢!」
長長的嘆了口氣,洪飛機沒有再說啥,只是努力用他虛弱的手臂拉動著獵槍的護木,然後向沿著狹窄跳板,蜂擁上船的西班牙人射擊。與此同時,他身旁的沈河也端起手中的黑星,選擇了沉默。
「啪啪!」「轟!」除了一聲聲射擊聲,雙方沒有再交談。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 嚓!」半晌後,隨著幾聲扳機打在撞針上的空蕩聲,沈河丟掉手中的黑星,朝一旁的紅飛機笑了笑。「媽的,沒子彈了。看來,是干最後一票的時候了。」
用僅有的一只眼楮,深深的看了眼沈河,洪飛機點了點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去吧!」
「嗯!」沒有再說啥,只是單純的應了聲後,沈河最後檢查了一下綁在腰間的幾枚手榴彈。就在其準備低頭爬向西班牙士兵時,變故發生了。
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從西班牙人踏過的尸體堆中跳了出來,腰里冒著青煙,高呼著「操你***西班牙鬼子!」向身邊的士兵堆里撲去。
兩個西班牙士兵被其推到,周圍的士兵則紛紛拿起手中的斧槍向其捅去。「撲哧!撲哧!」幾響,這位勇敢的隊員瞬時被西班牙人給扎死。而直到死去前的那一剎那,他那張被鮮血覆蓋的臉龐上依舊掛著燦爛的微笑。
「轟!」劇烈的爆炸聲傳來。剛才還是殺戮者的西班牙士兵,瞬間被爆炸所撕裂,化為一塊塊漫天飄灑的血肉。
「兄弟,走好!哥們馬上就來。」深深的朝隊友自爆的地方看了一眼後,沈河忍住腿上傳來的一陣陣劇痛,拉響腰間的手榴彈,踉蹌著向正慌亂的西班牙士兵撲去。「轟!」不多時,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
血肉飛揚。
「咕咚」掏出懷中酒壺,仰頭猛灌了一口後,洪飛機將剩下的酒連同酒壺一起砸在地上。然後微笑著拉動了枕在腦袋下炸藥包。而在他身旁,則是一堆堆碼放整齊的的彈藥箱。
「嘶嘶!」听著導火索燃燒的聲音,洪飛機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嘴里咕噥著「老子是東北爺們純的。」
「轟!」一團橘紅色的火團在和諧號的前桅桿處騰起,並迅速蔓延到整個甲板。高聳的煙囪、斷裂的桅桿、殘破的大炮、扭曲的機槍、目瞪口呆的西班牙人。凡是擋在火團擴張路上的物什,全都被這股烈焰所吞沒。先是被碾為紛飛的碎片,然後被無情的拋入天空。兩艘扎在和諧號船身上的西班牙戰艦也被這劇烈的爆炸所波及,船帆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就在遠處的西班牙人震驚不已時。和諧號最終的時刻也來臨了。
「砰!」隨著這聲沉悶的巨響,一圈肉眼可見的環形氣浪由艦中為圓心,向四周飛速擴散。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白色蒸汽也由此騰起,並最終遮蓋住和諧號龐大的艦身。
等到白煙散去,西班牙才驚訝的發覺,那條巨大的古怪木船早已以先前的爆炸點為中心,斷裂成燃燒的兩截,並一路飛速的下沉著。
「命令艦隊整理隊形,向帕爾瑪大公指定的匯合地航行吧!」收起手中的望遠鏡,梅迪納公爵陰沉著臉命令道。在損失了眾多的人手,卻未得到想要的東西後,大公閣下有十足的理由生氣。當然,最為讓其頭疼的還是如何向那位驕傲的陛下交代。
「他們是勇士。」與滿臉晦氣的大公不同,矗立在聖馬丁號船頭的老軍人瓦爾德茲莊嚴的月兌下了自己的軍帽,向快速沉沒的和諧號低頭行禮。
海風吹來,老軍人那花白的發絲隨風輕拂。